他和赵冉也很多次下雨天撑过同一把伞上下课。
寝室四人还经常一起去洗澡呢，早就坦诚相见过了，喝醉了搂搂抱抱也是常事。白裴皓喝多了还见人就是“我爱你”的疯狂表白呢，有一回发酒疯还大半夜摸他床上去了“娇啊”“宝啊”的不肯走，常傲瑜和赵冉就在旁边无良地放肆大笑。
难以想象如果换成主角厉非，他会自顾自脑补多少……
但实际上不过是一些男生对待普通朋友的正常操作罢了。
嗯。
话虽如此，傅斯霆毕竟是被心上人紧紧裹在怀里，都快十分钟了！
万一这几个人在这再待上一两个小时，他们就这么在交织的灼热呼吸里拥抱一两个小时吗？
可他已经，已经……了。
说好的做朋友，有那么强的生理反应要是被发现，朋友还怎么做？
好在大约又过了五分钟，几个员工终于走了！
不是看星星看完了，而是技术部小梁看见他了。四目相对，傅斯霆很确定小梁是绝对透过发财树的缝隙看见了他的脸，却不知道为什么，小梁结结巴巴叫出的却不是傅总，而是：“鬼啊——！”
得益于他这一嗓子，其他几个人跟着他麻溜地鬼哭狼嚎就跑了。
傅斯霆：“……”
他当然不知道，今天的这位技术部小梁其实就是近期公司怪谈“在漆黑的楼梯间见到总裁鬼”的那个小梁。
最近全公司对小梁的见鬼体质深信不疑。
以至于隔天，比“总裁和厉非关系不错”流言更火的，是小梁绘声绘色的“昨天回公司拿钥匙又见总裁鬼”的第二个公司怪谈。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总裁鬼身上好像还压着另一只鬼。”
“啊，什么？咱们公司还不止只有一只鬼？”
“对啊，也不知道是在吸阳气还是什么的，总之压在一起动作感觉有点暧昧。”
“但鬼不需要吸鬼的阳气吧？”
“那就是纯鬼压鬼了？鬼之间也会……吗？”
……
傅斯霆那一夜跟“朋友”成功看到了木星上的彩条，还抱了十五分钟，觉得特别满足。
本来这么多幸福足够他心满意足消化个三五天的了，结果隔天早上又收到信息。
“今天中午来我公司吃饭吗？”
“……”
他之前怎么没想到？厉非到他这里吃饭当然会引起骚动，但他去厉非那里又不会！
于是中午下班后傅斯霆果断很不要脸地真跑去厉非公司蹭饭了。厉非专属的营养师还碰巧在那，要来傅斯霆手机上的体检报告认真看了一下。
厉非的午餐营养又健康。肉类、时蔬搭配丰盛，清淡不油腻，但味道又很好。
傅斯霆这饭一蹭就蹭了好几天。厉非的营养师还按照他的体质给他搭了他的专属餐。虽然偶尔，他也会不严格遵守搭配，偷偷和厉非换着吃几样。
他天天来，一些公司元老倒不觉得有什么。元老们年纪大了，都还是旧思维，在他们眼里这位傅总多半是来给厉非当跟班狗腿的——
毕竟要到投资了，做牛做马一段时间不是应该的吗？这种人他们见过太多了，啧啧。
然而但凡见过他们互动的人，都绝不会这么认为！
毕竟这个人是天天来蹭饭又不是送饭。而且厉非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会笑。
不是礼貌的微笑的那种笑，和电视剧里的笑也完全不一样的。
金融公司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没有乐子天赋，某天有人路过总裁办公室外，默然片刻，实在没忍住：“好久没看到少爷那样笑了。”
另一个人随即接话：“这几千万追加投资花不完不许回家。”
那一刻两人相视。茫茫人海，金融公司的乐子人也找到了彼此的知音。
……
傅斯霆是真的觉得做梦一样幸福，这段日子两人只要不忙都能一起吃午饭。有时候中午见过了，晚上还能继续约着吃个饭，吃完再去附近公园夜个跑。
当然其实是夜走。
厉非为了照顾他的腿，连夜跑都变成了夜里的绕山散步。
傅斯霆有点愧疚拖累他，同时却又暗暗开心。就这么小半个月过去了，常傲瑜看着他整个人完全回春、枝叶舒展完全又是一副飘飘然沉浸在幸福中的状态，十分笃定地打电话给曲织帆：“绝对和好了。”
“傅斯霆你糊涂啊！！！”曲织帆马上越洋打来语音，恨铁不成钢，“我今天必须好好说说你！”
傅斯霆倒没在意曲织帆骂了他什么。
毕竟他又不好跟她解释，他那个每天一起吃饭、散步、谈天说地的“狠狠拿捏他的白富美女朋友”，其实是她的爱豆。
这话没法说，他也怕说破了就不灵了。
他当然知道曲织帆也是为他好，是真把他的当好朋友才想要把他骂醒的。所以他一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听着她骂，一边认真思考总结他和曲织帆这些年友谊里那些值得记忆的点。
他想总结一下好朋友日常究竟能为对方做什么。
毕竟厉非答应他的那些“成为朋友后可以做的事”，比如一起吃饭、一起夜跑，每一件事都用心履行了。
傅斯霆当然也想力所能及地为厉非做些什么。
很快他就总结出来了——这么些年，他其实一直是曲织帆最好的情绪树洞，总能耐心听她的各种心事，分享她追星的快乐、理解她事业的艰辛。永远在她不开心时鼓励她，在她回国的时候带她玩。耐心听她吐槽一个个男朋友奇形怪状的傻逼事迹，并永远给出捧场的反应。
而曲织帆呢？曲织帆在比他有钱的那些年里，每次买周边、纪念品都会记得有他一份，还很关心他的健康，现在也常给他推荐亲自当小白鼠测评过的各种有效补品。
这可能就是最朴素的朋友之间的良好关系吧。
但。
厉非分明不需要情绪树洞，想要什么也都自己买得起。
他究竟能为厉非做什么？
第70章
很快到了一月中旬，傅斯霆还在认真想他能为厉非做什么这个问题，有天他们A轮的第一位投资人，对他有知遇之恩的前科技大佬余穆江突然给他打电话：
“我有个老朋友想认识你，你今晚有没有空啊？”
余穆江本身已经是大佬中的大佬，傅斯霆知道他的朋友肯定也不遑多让。
但到了豪华私房酒楼的包厢后，还是震惊了。
因为坐在席中的另一个人居然是港城的郜云锋！
那都不是大佬中的大佬了，那是巨佬种的巨佬。傅斯霆完全想不到郜云锋找他能有什么事，结果居然是为了他体弱多病的孙子想要复活F狸游戏《黑暗宠物商》里一个被写死了的boss NPC？
郜云锋还带来了孙子写的纸条：“我诚挚地希望总裁叔叔可以帮我复活我最爱的暗黑魔兔，拜托了！！！”
郜云锋虽然是港城巨佬，普通话却说得很标准。他告诉傅斯霆，他的孙子真的非常喜欢这个魔兔，魔兔死后他心情非常低落。只要能让孙子再度高兴起来，郜云锋愿意不惜一切代价。
“条件你尽管提。”
两个大佬充满慈爱和威严地看着他，今天这个忙看来不得不帮。
傅斯霆：“……”
反正《黑暗宠物商》的文案主笔正是他本人。还是那句话，这部游戏本来就是他发疯的时候乱写的，非常克苏鲁意识流，怎么解读都行。
所以，虽然复活魔兔的话后续剧情就得改动……但也不是完全改不了。毕竟是他自己编的故事。
“好的，您请放心，下个月月底版本会更新，这次更新一定给您落实复活剧情，可以吗？”
郜云锋对这个回答很满意，对傅斯霆这个人也颇为满意。
走之前还邀请傅斯霆有空去他的港城花园别墅玩，有什么想要的随时找他。
……
但修改新剧情毕竟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何况修完文字相关图片动画也要赶工制作，所以一月下旬，傅斯霆的档期也紧张了起来。
周末都被吃掉了，全组要一起赶工加班。
就连厉非来约他一起去看一个新开的海外文物展，他都不得不忍痛拒绝：“下周末可不可以？下周末我尽量把周六周日两天都挤出来，一定陪你去看个够。”
然而却偏是不巧，厉非：“但我下周末要去港城参加拍卖会，那一场有我必须买下的拍品。”
“……”那岂不是连着两个周末都不能见面。
人果然是永不满足的物种，傅斯霆想着他还大言不惭说自己不粘人，现在却因为连续两个周末都无法见面而无比失落。
但又没办法，只好笑笑转移话题：“什么拍品那么重要啊？”
“一件雕塑。”
“……”
“我妈妈以前还是新锐雕塑家时，得了国际大奖的雕塑。”
厉晴的手巧不止表现在做包子饺子、做手工上。她年轻时曾是个前途无量的雕塑家。
在二十三岁那年怀孕，沈家人以材料里有化学物质对胎儿不好为逼着她丢开雕塑刀前，她也曾短暂地在国际舞台上绽放过。
可惜遇到了不好的人、不好的事，本该绚烂、大放异彩的人生和事业，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结束了。
当晚傅斯霆加完班后专门登录了港城拍卖行的官网，去看了下周的拍卖目录。
他看到了那件厉晴的雕塑——
那明明是个很小的金属雕，细节却无比精致。大片冲撞的奇异形态，人物扭曲的躯体仿佛被无数藤蔓般的、四面八方蔓延而来的丝线层层缠绕，将一个最不羁的灵魂紧锁在难以挣脱的层层网罗之中。
整个雕塑弥漫一种惊悚的美，金属明明冰冷坚硬，却又仿佛隐隐颤动，那是一种荒诞的、迷幻的、叛逆的表达，瑰丽与秩序极度冲突成了一种极致的感染性、甚至侵蚀性的艺术。
傅斯霆凝视着画册上的细节好久，可以感受到那种扑面而来的冲击。
那一刻他终于懂了。
这分明是一个极端鲜活骄傲的女人，在最年轻灿烂的岁月大肆炫技的佳作。
她绝对不是后来新闻寥寥几笔带过的、一个好像只是刻板印象里被规训的“优雅而病弱的豪门乖乖女”形象。
厉非很小时，和这样有魅力有天赋才华的女人一起生活。
虽然她在他六岁就时离开了，但他一定很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