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进公司后第一眼,就看见了小南瓜巫师正在办公室里跟傅斯霆汇报画画工作。
厉非:“嗨。”
小南瓜巫师那一瞬间的表情,默默也算精彩。
厉非则是全程目光友好平静地看着他,对其他围过来的人也很谦和,只有望向傅斯霆时黑瞳里带着丝丝热意。
有几个员工跃跃欲试:“可以签名吗?”
“嗯,可以。”
“请问你们是在参加节目前早就认识了吗?”
“是的。”
“您是专门来等傅总下班啊?”
“嗯,我来接他下班。”
像是初春的风吹进了办公室,他微笑,目光特别温柔。
艹,明明没有做任何宣誓主权的事。但完完全全就是在宣示主权!小画师都无语了。
本来还想说他真的挺喜欢总裁的能不能抢过来呢?结果对手是这样的怎么抢啊?
而且厉非又是什么时候下手的!
第二天听说这件事的八卦乐子人们更是捶胸顿足!
在场的人安慰:“其实也没待几分钟,他俩很快就走了。”
“但送上班下班又来找,这确实有点超过朋友范畴了吧?该不会真的在谈?”
“还有什么关系的用词是‘接他下班’啊?太暧昧了吧!”
大家激烈讨论、兴奋凌乱,唯独技术部小梁正在发呆。
“其实现在想想,那天在露台把总裁鬼压在墙上的另一只鬼,有点像那个明星呢……”
“……”
众人一时噤声。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是真的吧?
第80章
四月下旬,傅斯霆忙完新项目,终于闲了下来。
本来计划是继续盯装修,可或许是前段时间压力太大、出差太多累着了。从三月底的一场小雨之后,他的腿就经常隐隐作痛。
一开始还可以忽略,可进入四月,疼痛却越来越频繁加剧。
厉非早在二月就帮他问好了专家,只是国内领域权威陈老退休后依旧行程繁忙,都已经托人了才勉强约到五月。
厉非计划得比较谨慎,想先让陈老好好看看、定个调子,再由他推荐手术医生。陈老当年手下很多学生现在都是各大医院的权威专家,他最清楚谁更适合做这个手术。
那时傅斯霆关节状况还没恶化,他们都觉得等到五月没问题。
但最近厉非却发现,傅斯霆常会在无人处悄悄忍痛揉膝,问他却又说没事。厉非不信,某晚找了个理由让傅斯霆开车接他下班,果然在车上找到了已经快吃空的止痛药瓶。
"……这是什么?"
傅斯霆被厉非狠狠说了一路,蔫蔫的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回到别墅后,他抱膝蜷在沙发上小声问:“能不能不看。”
他坏掉的那条腿的关节其实有点畸形,穿长裤时看不出来,甚至都不影响他的两条腿看起来很直。
但脱掉就很明显。最近又红肿起来,更难看了。
厉非根本不理他,直接一把将他的睡裤卷到膝盖以上。傅斯霆偏过头去,嘴唇微微发白。
他不太敢看厉非的反应,随即膝上微微一热。厉非撕开一张发热的艾灸贴给他贴上,又拿出充电护膝给他套上:“你这两天就在我家待着。”
“我再去找点人,争取明后天就让你见到陈老。”
“但即使能尽早安排手术,也要先消肿才行。所以你得乖,在家好好养。”
“……”
隔天晚上,厉非就开车带他去了陈老家。陈老的宅邸在城西,非常典型医药世家的味道。傅斯霆刚坐下,老人枯枝般的手指就压上他膝头,力道沉得像座山。
“疼就喊。” 老头眼皮都不抬,拇指精准碾过半月板边缘。
傅斯霆下颌绷紧,指甲陷进檀木桌纹路里:“……疼”
陈老看得细致:“现在确实严重了,是得手术。”
“但作为医生我也必须如实相告。你这个病年头久、情况也比较复杂,谁也不能百分百打包票结果。我只能给你们介绍我最厉害的学生,他的技术已经是当前国际上最高的水准。”
“如果没有突然病变严重,我也更倾向于保守治疗。但毕竟还年轻嘛,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
有一瞬间傅斯霆觉得这话很耳熟,好像当年给他癌症时的医生也说过。
但好在,现在这个就只是腿的问题。
哪怕最差的结果,截肢了。辅助科技也那么多,没有腿照样行走。至少不要命。
从陈老家里出来,傅斯霆主观上没有任何消沉的意思。毕竟他本来也瘸,厉非也没有嫌弃他。
只是。
只是坐在车上,看着灯火通明的夜景,还是会忍不住觉得抱歉。
明明厉非“买下”他的时候,他还是好好的,结果才短短两三个月就要变成一件残次品了。好歹他之前走得慢一点,还能多少掩饰,可万一将来真要坐轮椅、用假肢……
他怕到时候再待在厉非身边,别人也会对厉非投来异样的目光。
“如果,”他轻声说,“如果我手术以后还是走不了路。”
“如果你手术以后走不了路,”厉非慢慢开着车,眼里倒映城市霓虹,“我给你找的专家和医生,我也有责任照顾。”
“你到时候就尽管怪我,让我负责一辈子就可以了。”
“……”
霓虹逐渐模糊,声音也模糊不清。那后面的一路,傅斯霆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下车后厉非要背他上楼。
他眼眶发烫乖乖趴在温暖的背上,任由他背着回家。
……
之后几天,傅斯霆热敷,吃药、休养,也请了按摩师上门每天理疗。
本来情况已经好转,偏偏京市又下起了连天的大暴雨。
那几天傅斯霆的腿更是一动就疼,很狼狈,只能继续请假躺着不动。厉非也请了假,就在家里陪他等雨停。
两个人待在家也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看电影,各自拿本书读完再交流。厉非给他投喂了味道一般但食材健康的白人饭,还从医生和理疗师那里拿到了穴位图,尝试学习按摩。
虽然每天理疗师都会定时上门,但厉非发现理疗师不在时如果还能一直给他揉搓,血液循环好了他会更舒服。
但正因为他这么好,傅斯霆享受照顾的同时越发隐隐不安。
“厉非,我真没事……你去工作,我一个人在家可以的。你也不用事事都管我。”
他说完就后悔了,喉咙发紧。
厉非:“好,那我去公司了。”
有人明明应该好好被照顾,却坚称他可以所有的事情自己做——自己洗澡、自己拿东西、自己倒水,还打算自己做饭。说了又不听。
厉非离开了。
屋里还残留着药油的香味,膝上也还残留着温暖的触感。傅斯霆低声喃喃:“我不是那个意思……”
充电护膝还在发热,厉非又不需要这种东西,他为什么会准备了这个呢?其实厉非没并有事事管他,不过为了让他少吃点止疼药,每天会摁着他多按摩几回罢了。
厉非照顾他并没有怕麻烦。
甚至昨天还半生气地质问他,为什么不能心安理得享受男朋友的照顾。
是啊,为什么呢?
明明他正常点就好,为什么要钻到“不想给他添麻烦”的牛角尖里。
为什么总会不自觉地去想,比起残次品,厉非明明可以拥有一个更健康的人。这个世界上长得好、会做饭、有情趣的大有人在。傅斯霆拥有的一切属性全都不稀缺。
厉非放置了他一整天。
只在中午时发了信息,告诉他冰箱里有饭自己热。傅斯霆一个人没滋没味地吃饭,午睡,看书,黄昏时就完全看不进去了,很想他。
他就这么对着大大的玻璃窗,看着晚霞落尽,看着寂寥黑沉。
七点门终于响了,厉非回来了:“一个人在家待着开心吗?”
不开心。
淡淡熟悉的柑橘香让他紧绷的心放松了点。傅斯霆都不能确定是厉非先碰触的自己,还是他先迫不及待紧紧抱了上去。
厉非没像以往一样温柔抚摸他,而是不轻不重敲了他一下:“傅斯霆,生病难受瞒着能解决问题么?还是赶我走一个人待着病就能好?”
不是。
厉非声音继续没有起伏:“腿能治好或者治不好,你觉得我们会因为这点事分开?”
傅斯霆摇头。
“如果分开,我以后就要这样牵别人的手了?”
他黑瞳安静,抚摸傅斯霆发白的指尖:“到时候我也这样摸别人?”
“也这样亲别人?”他搂着他的脖子,唇上也啄了一下,“也会这样搂着别人?”
傅斯霆要疯了,他咬牙:“不要。”
“那你应该跟我说什么?”
“对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