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星际唯一的治愈系鹦鹉 第86章

从别的星舰下来的几位殿下赶紧围上前。

有人在低吼,在胡言乱语,夏一阳看见,那人正是被皇甫凛提出来跪在泥地上的顾承。

他立刻皱起眉头,跟着宴云景走过去,看向皇甫凛:“上校,他怎么了?”

“呵。”皇甫凛看了看那边的虫母,又看向跪在地上发疯般抱着头的顾承,“这小鬼是战力系,等级还不低,大脑忽然受到刺激发狂,症状很明显,是受到了更强控制系的压迫。”

控制系……

在场的控制系只有……

夏一阳下意识抬头,那边满脸是汗狼狈不堪的图鸠脱口争辩:“不是我!我的等级没有顾承高!”

“谁说是你了?”皇甫凛看向宴云景,“陛下,怎么弄?”

宴云景俯视着地上发狂的人:“虫母是什么属系?”

顾承的肩膀猛抖,埋着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夏一阳看向宴云景,目光又挪向那边同样在发狂的虫母,一个可怕的念头冒了出来,可又难以捕捉到其全貌。

“……”宴云景抬眼,“顾承,你的父亲坦杰仑向我承认了,你还打算继续为他隐瞒?”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包括皇甫凛和夏一阳。

地上的顾承僵着,嘴里持续嗫嚅着“不知道”。

“非法实验,改造实验体,需要实验载体,也需要更强的基因当做融合的促发剂。你的父亲收集过很多人的基因,你、你的母亲,甚至他自己和他的情人。”宴云景淡淡地说,“想知道他是怎么和我说的吗?”

宴云景冷笑一声,那笑里含着淡淡的疯感:“你母亲的基因,最适合被改造融合进那些实验体当中,因为她是控制系。”

“不对!不对!!”顾承抬起头,一双赤红的眼睛圆睁着,“不是我母亲!他从来没用过我们的基因,我母亲是A级控制系,不足以让那头虫母这么强,他一直采用的是a——”

顾承的话头瞬间静止,他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迸溅的血液溅在了宴云景身上,波及了旁边的夏一阳和皇甫凛。

后头的麦加尔和麦安娜吓得脸色惨白,肢体颤抖着盯紧倒在地上的顾承。

一道不属于在场任何人的超强控制系精神力从顾承身上散出来,瞬息之间,将他的意识绞杀抹净。

顾承被操控着咬断了舌头,倒在地上鲜血直流。

而就在这一瞬,仅仅一瞬,爆发出来的陌生强控系精神力冲击过四周,将宴云景和夏一阳拉进了熟悉的幻境。

如同曾经在阿波罗星球上的几次经历一样,他们淌进了“梦境”里面。

巨大的拉扯力度后,夏一阳睁开双眼,眼前一片昏暗,伸手不见五指。

这是个漆黑的密闭空间,压抑沉闷,恐惧和不安被无限放大。他挪了一步,脚碰到个柔软的东西,心里猛惊,下意识以为踢到了老鼠。

感受到手腕上光脑的存在,于是夏一阳立刻打开照明,发现,在四方密闭空间的角落里,坐着个看起来只有六七岁的金发小少年。

同一时刻,睁开双眼的宴云景身处一条陌生的长廊,窗外是黑夜,四处不见一个人影,周遭充满了刺鼻的消毒水气味。

他只往前走了几步,转过长廊弯道,看见不远处寂静的走廊,一个很小的男生独自坐在长椅上。

男生身上穿着单薄的衣裳,衣领上有一条红色的丝巾,系得规规矩矩。他坐姿也很端正,放在膝盖上的手扎了针,旁边挂着吊瓶,白嫩的手背上,扎针的部位已经变成了青紫色。

滴答滴答的声响从廊道那边的洗手台传来,小少年慢慢转过头,那颗毛茸茸的黑发脑袋歪了歪,一双明亮又大的眼睛望着宴云景。

对视半晌,小少年对他露出个礼貌的笑:“大哥哥你好,能帮我叫一下护士姐姐吗?我该取针了。”

第60章

奇怪的是, 整条走廊上一个人也没见到,更别提什么护士。好在绕过几个廊道后,宴云景终于找到了人。

护士过来, 取了针就离开了, 这层楼再次只剩下宴云景和坐在椅子上的小孩。

小孩旁边放着个书包,装得满满当当,看起来很沉重。他坐在长椅上,用护士给的棉签按压着还在流血的针口,从刚才取针开始,他脸上的血色就变得更淡了, 愈发显得苍白。

小少年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样子,坐在那长椅上, 脚尖刚好勾着地板。

宴云景蹙眉心想, 是这里的椅子太高了。

他没走,就倚在旁边, 手腕上没有光脑, 无法得知现在的时间。

走廊尽头的水池仍然在滴水,滴答滴答的,声音越来越缓慢。这里的一切看起来很真实, 却又有种虚假感。

眼前这个小男生显然是幼年时候的夏一阳, 只是这个夏一阳, 不像前几次梦境那样记得宴云景。这里,更像是夏一阳的记忆, 是没有宴云景踏入他生活之前, 单纯的过往。

深夜一个人独自在医院里挂水,不吵不闹,见到人礼貌求助, 甚至脸上还会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明明因为穿得少,又被输进去的冰凉液体冻得身体都有些发抖,明明因为害怕针头脸都吓得煞白,可还是能在这种情况下忍住不哭。

宴云景静静地看着长椅上低头认真按着手背的小孩。不多时,小少年松开棉签,看了看肉手背上的针口,已经不流血了,止血功能还是挺不错。但那只小手因为挂水,已经显得有些浮肿,颜色也是青紫色。

夏一阳就瞧了一眼,便拉起衣袖将手背遮住,这才从长椅上跳下来,跺了跺脚活动双腿,左右看了看,瞧见了倚在旁边的宴云景,转过身来礼貌地鞠躬:“谢谢哥哥。”

宴云景“嗯”了一声:“没事。”

夏一阳这才去捞旁边的书包,双手刚扒拉上肩带,忽然顿住,又左右看看,留下书包朝着尽头那边的门走去,进去后关上门没了动静。

那边是洗手间,宴云景的目光落在旁边的标示上,收回目光看着那个几乎快有小孩一半大的书包,眉毛微微蹙起。

不一会儿,上完厕所的夏一阳回来,见宴云景还站在这里,脚步顿了顿,犹豫着上前,背上自己的书包往前走,路过宴云景的时候停下,仰头说:“哥哥再见。”

这回宴云景并没有回应,而是看着小孩走远,然后跟了上去。

前面微微低着头的夏一阳走走停停,来到医院一楼的时候人多起来,他立刻停住脚步,转身眼巴巴地看着后头的宴云景,张张嘴小声说:“我身上没钱,你把我拐了,我家里也拿不出拿钱来救我的。”

宴云景:“……”

夏一阳抓紧书包肩带,悄悄往边上的护士台挪了挪,一双明亮的大眼睛警惕地盯着宴云景。

宴云景这才后知后觉自己的确有点像人贩子,他思忖片刻,没有走近,低身蹲下来,尽量用他能做到的最平和语气对夏一阳说:“我不是人贩子。”

夏一阳眨眼:“我妈妈以前告诉我,人贩子都说自己不是人贩子。”

“……”宴云景安静片刻,问,“你叫夏一阳?”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夏一阳有些惊讶。

“我知道你。”宴云景不太会哄孩子,言语有些生硬,对眼前的小少年说,“爸爸妈妈不在家吗?为什么一个人来医院?”

“他们……”夏一阳张了张嘴,摇头,“他们不在了,我现在住在大姨家。”

宴云景的话头顿住,眉心缓慢拧紧,问:“那大姨呢?没陪你来?”

“她很忙。”夏一阳又是摇头,“不能麻烦她。”

这是第一次,宴云景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他不再提起这个话题,问:“现在要回大姨家里吗?”

“我……”刚要张口,忽然意识到自己和陌生人说了这么多话的夏一阳猛地闭嘴,赶紧摇头,又往护士站那边挪了一步,“我妈妈以前也说,不能和陌生人说话。”

宴云景深知,要让这小孩对他放下警惕,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他安静地看着穿得单薄的夏一阳,目光落在那过长的衣袖上,衣服不太合身,看起来松松垮垮的。

片刻后,宴云景站起身,去那头的护士站询问了一通,借到了这里的通讯工具。转头回去,一看,原地哪里还有那小孩的影子。

他这便又将电话还给了护士,快步赶出去,迎着夜风,在璀璨的城市灯光中,看见已经穿过马路朝那头跑去的小背影。

四处行人匆匆,车水马龙,尽管是夜晚也依旧喧嚣。

宴云景跟上,小孩的短胳膊短腿,他几步就把人赶上了,而后伸手捞回了将要再次穿过马路的夏一阳,将小孩抱起来。同一时间,一辆闯红灯的货车疾驰而过,风掀起他们的衣裳和头发,在空中胡乱的扯。

夏一阳不停地挣动,嘴里高喊着救命,可即便动静再大,四周的行人也像没听见似的。这里仿佛只有他们这一方天地是鲜活的,其他地方看似喧嚣热闹,却散发着一股诡异的死气沉沉。

宴云景将挣扎的小孩抱在身前,手不太习惯地拍抚着他的背。

“你不要抓我好不好?我不值钱的……”夏一阳吓哭了,不停扭动,拳头敲打宴云景的肩膀。

宴云景慢慢安抚他的情绪:“不抓你,送你回家。”

“我不要你送,我自己认得路。”夏一阳的腿扑腾着,嘴里抽噎着哭音,挣扎不过,双手捂着脸边哭边嚷,“哥哥你放了我吧,我什么都没有……”

说着吸吸鼻子:“你别干这行了好吗?我爸说有点力气干什么都能挣钱的。”

宴云景现在什么都依着这孩子,生硬地哄了好久,等人终于不再哭得厉害了,才问:“往前走回家?”

夏一阳下意识点头,又立刻摇头:“不是的不是的。”

他怕得又快哭了,但还在苦口婆心地劝宴云景回头是岸:“哥哥,你这么好看,可以去当明星的,你认真工作的话,会比抓小孩过得更好。”

宴云景一只手臂托着夏一阳,摘下他的书包挂在自己的肩膀上,另一只手轻轻安抚他的后脑勺:“嗯,听你的。”

并再次强调:“我不是人贩子。”

趴在他肩膀上的小孩哭累了,闷闷地说:“人贩子不会说自己是人贩子……”

小孩哭红的眼睛看看周围,发现竟然真的是回大姨家的路,他稍有些惊讶,立刻撑起身体:“你不会是想打劫我大姨家吧?你别……”

“不是。”宴云景心底无奈,还是耐着性子对夏一阳说,“送你到家,我就走。”

经过刚才那一阵的挣扎和反抗,夏一阳显然有点将信将疑了,但他依旧警惕。只是就算警惕,他现在也跑不掉,于是只能抓着对方肩膀上的布料,小声说:“你不能用我去换大姨的钱,大姨和叔叔很累很累,他们还有自己的孩子,你别拿我去换他们的钱好吗?”

“好,不换。”宴云景拍拍他的背。

好一阵后,夏一阳眼睫轻颤,看着宴云景的脸,问:“哥哥你是谁啊?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该怎么说呢?宴云景缄默许久,偏过头看着这个看起来像个小肉团子的夏一阳,说:“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长大……”夏一阳嗫嚅着,双眼迷迷瞪瞪。小孩到了晚上容易困,他顶着袭来的困意,眼睛慢慢阖上,又忽然一下惊醒,眼皮再慢慢下垂,脑袋一点一点的。

宴云景步伐很稳,轻轻的晃动很有频率,身上温暖的温度正好足够温暖穿得单薄的夏一阳。

他看着前面的路程,低声对趴在他肩膀上的小孩说:“警惕坏人是对的,下次再遇见奇怪的人,能跑就跑,不能跑,找到人多的地方借电话打给家里人,知道吗?”

“……我知道的……”夏一阳动了动脑袋,脸在宴云景肩膀上压出一团肉,迷糊着声音说,“你好奇怪啊,明明你看起来就是坏人,还教我这个……”

宴云景不语,静静地拍抚着小孩的背,一步一步沉稳地,迎过夜风和人群慢慢向前走。

在另一个“梦境”之中,夏一阳蹲在金发小孩身前,两人中间隔着一段距离,他与小孩干瞪眼半晌,主动对眼前这个满眼警惕、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小孩露出笑,轻声安抚:“没事的,你瞧,我和你一样在关禁闭。”

说完他站起身,到旁边靠着坐下,偏过头对年少时的宴云景说:“我们做个伴,有人陪着就不那么害怕了。”

坐在角落的少年并未说话,只是看向了夏一阳这边,过了许久才开口:“你是谁?”

少年的嗓音清嫩,说话时携着股小严肃的气势,眉皱着,让那张稚嫩的脸上,多了一种与年纪不符的沉着。

可处在这样的年纪就有这般气质,其实未必是好事,毕竟这该是一个应该充满快乐的年纪。

夏一阳双手放在膝盖上,听到少年的问题后,仰起头思索片刻,随后埋下头,朝小宴云景这边偏过脸,笑着说:“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小少年收回了目光,没有言语。

原来宴云景小时候就这么闷吗?夏一阳暗暗观察眼前的小孩,那张脸与长大后的宴云景有着很大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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