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乘月成功被压得向后弯了腰,成就了一幅压腰吻的“世界名画”。
尽管没什么科学道理,但从这个姿势来看,谁上谁下,谁1谁0自然见分晓。
满朝文武统一了意见。
而大英雄百口莫辩。
晏知归得了逞,便迅速兜着庄乘月的后颈扶着他站稳,轻声说:“抱歉,但先别闹,注意场合。”
接着把人松开,微微向后退了半步。
面对所有人的注视,庄乘月不能弹开,不能发火,只能假笑着看他,翕动嘴唇低声说:“算你狠!”
仪式结束,两名新人接过暂时拿在伴郎手里的捧花扔给下边宾客,这典礼就算是结束了,酒店也开始上菜,准备开席。
台上还在进行一系列的合影流程,只不过晏知归明确地注意到,庄乘月在持续假笑,显然这次气大了。
若在以往,能把兰花螳螂气成这样,他通常都觉得无比舒畅,但今天很特别,他只感觉惴惴不安。
以前庄乘月必定会当场报仇,可碍于今天婚礼大场面,他只能暂时忍气吞声。
但此人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要报复自己。
这种不知何时何地以何种方式会遭到报复的感觉不是很妙。
亲戚们拍完,轮到好友拍照,曹怀周立刻驱逐了晏知归,要跟庄乘月单独合影。
“卧槽,哥们儿你也太豁得出去了,本来我还以为你们俩肯定亲不下去,还跟苏元意猜拳,拿到了关键时刻给你俩按头的资格,谁知道完全没机会发挥。”他嘴里说着遗憾,神情却很兴奋。
庄乘月冷脸对着照相机,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地说:“开什么玩笑,那可是我的亲亲老公。”
曹怀周泫然欲呕:“行了别演了,都哥们儿。”
“不提这个了,想起来难受。”庄乘月丧丧地说,“你哥呢?我要跟你兄弟俩拍张恐怖合影。”
曹怀周左右张望,“啧”了一声:“被苏元意缠住了。”他大声喊道,“哥!曹怀瑾!过来和乘哥拍照!”
“来了。”曹怀瑾应道,接着跟苏元意点头示意后向他们走来。
那是一张跟曹怀周一模一样的脸,只不过因为气质迥然,令人能够轻松分辨出双胞胎里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由于过分二百五,曹怀周显然就是那个弟弟。
看着苏元意哀怨的脸,他不解地问庄乘月:“我和我哥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怎么姓苏的对我这么恶劣,对他那么舔?”
庄乘月没心情断官司,只是很敷衍地说:“从你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呢。”
“我能有什么原因,我这么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曹怀周抬手,沿着鬓角向上,轻抚他那梳成大人模样的背头。
曹怀瑾已经来到了庄乘月面前,彬彬有礼地笑道:“小月,新婚快乐。”
与曹怀周相比,他是那么温柔儒雅,笑如朗月入怀,饶是心情不好,庄乘月也发自内心地露出微笑:“谢谢怀瑾哥。”
曹怀周管庄乘月叫“乘哥”,是因为“哥”代表一种地位,但其实兄弟俩比庄乘月还大一岁。
双胞胎母亲叫周瑾,生下他们就去世了,曹父为了纪念亡妻给孩子们取名“怀周”“怀瑾”,名字归属是俩人抓阄得来的,并没有按姓和名来排序。
从小兄弟俩就性格迥异,曹怀瑾比较沉稳踏实,曹怀周则更欢脱一些,长大之后,哥哥就一直在海外负责家族分公司,弟弟搞一搞家里集团旗下的娱乐业,倒也算各得其所。
庄乘月说要跟他俩拍恐怖合影,是因为今天曹怀周穿了一身黑西装,曹怀瑾则是一身白西装,再长着一张五官相同气质迥异的脸,站在一起很有点邪典电影那味儿。
晏知归也在跟别人拍照,一偏头看见被曹怀瑾搭着肩膀的庄乘月露出了真正的笑容,唇角梨涡深不见底,心中有一些疑惑。
曹怀瑾人是不错,是圈内为数不多能入得了自己眼的人,但不至于一个两个的都那么喜欢他吧?
拍完这边,晏知归便向他们走去,主动跟对方打招呼:“怀瑾,好久不见。”
“是啊。”曹怀瑾温和地笑道,“我好久没回国,没想到你和小月能走到一起,恭喜你们。”
晏知归莞尔:“命运就是这么奇妙。”
“说起来,你们联姻公告出来的时候,我真的吃了一惊。”曹怀瑾说,“不光意外你们两家能联姻,而是以前以为你会喜欢温柔可爱的女孩子,而小月,过于牙尖嘴利了。”他看向庄乘月,微笑道,“不是贬义,是赞美你出色的艺术。”
庄乘月两手托腮扮成一朵小花,笑弯了眼睛:“多谢怀瑾哥夸奖,我其实是一个豌豆射手。”
“我就喜欢小月的牙尖嘴利,这些年斗来斗去更多是觉得有趣。”晏知归伸手搂住了他的肩膀,微微垂眸,以一种极为罕见的亲昵语气说,“喜欢就喜欢他本来的样子。”
曹怀周、庄乘月和凑过来的苏元意不约而同在心里:“ewwww……”
好奇怪啊,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雄竞吗?
怀瑾哥对我又没什么。
晏乌龟怎么突然有一种宣誓主权的意思?
怪恶心人的。
那我也恶心恶心他吧。
庄乘月观察着晏知归的表情,突然眼珠一转,抱住了曹怀瑾的手臂,嗓音夹了起来:“怀瑾哥,跟我和我老公合张影好不好!”
听到“老公”二字,曹怀周、晏知归、苏元意不约而同地心中一阵恶寒。
“好啊,是该跟一对新人合影。”曹怀瑾笑得非常得体,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成了这对小怨侣play的一环。
苏元意立刻扑到他身边:“加上我,伴郎一起拍更热闹。”
“我也是伴郎呢!”曹怀周扒拉他,“放开我哥,你去晏乌龟那边!”
苏元意用手肘把他推到一边:“双胞胎整天贴在一起干什么,别人看到一个就够了,不想再看到另一个,你去那头!”
“那头是晏乌龟,你想我死吗?”曹怀周坚决不肯。
晏知归不理会他俩,直接对面前的摄影师招手:“拍吧。”
说罢就紧紧搂住了庄乘月的肩膀。
摄影师按下快门的时候,晏知归正在使劲把庄乘月往自己怀里扣;庄乘月笑得很坏很灿烂地抱着曹怀瑾的手臂,脑袋往人家那侧偏;曹怀瑾端庄体面,旁边却是脸对脸打猫猫拳的苏元意和曹怀周。
很好,又是一幅世界名画。
后来又有庄乘月的研究生同学和老师来拍照,尤其是那些同学,拍了好一会儿也不放开他。
晏知归耐心告罄,稳准狠地抓住他的手,将他从人群中薅出来,对着其他人道:“抱歉,我先带小月走了,喜宴之后有时间的话你们可以继续拍。”
庄乘月配合地与他牵着手,满脸微笑地跟师友们挥手告别,离开大厅走进通道,见前后无人,才愤愤地甩开他。
“晏乌龟你有病就去治,雄竞什么呢?我又不是你的私人物品。”他不爽道。
“有件事是我之前忽略了,忘了提醒你。”晏知归的表情也沉了下来,“庄公子‘交友广泛’的花名在外,未婚时这算是风雅,但请你记得,你现在的身份是已婚——”
庄乘月促狭地笑了起来:“怕我给你戴绿帽子啊?”
搞得怪严肃的,还“庄公子”这么冷淡的称呼,矮油,被他装到了。
“不知道你有没有仔细看过联姻协议,上边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婚姻关系存续期间,双方必须保证忠于彼此,不得保持开放关系,不得与他人过分亲密,如有违约,造成的一切损失由过错方承担。”晏知归人机一样地背诵条款,然后瞥了他一眼,“只是两年时间,麻烦你忍耐。”
庄乘月嗤笑一声,抱起双臂向他逼近:“我是没仔细看,那麻烦你帮我解释一下,怎么才算‘与他人过分亲密’?是亲密无间的朋友?谈恋爱?还是……上床?”
“条款并没写明,如果解释权在我的话……”晏知归垂眸,目光落在他近在咫尺的脸上。
庄乘月面颊红润,一双猫儿眼水光潋滟,灵动得很,又由于表情倨傲而显得十分鲜活生动,这会儿不像螳螂,倒像是一只高傲的天鹅。
晏知归喉结滚了滚,低声道:“我希望你能守好男德,不晚归,不夜不归宿,不参与超过五人以上聚会,不泡吧,不去夜总会等娱乐场所,不与人建立超过一面之缘的关系,不跟任何异性或者同性有超过牵手及商务拥抱的肢体接触。”
“作为你的丈夫,我希望你只跟我牵手、拥抱、亲吻,只陪我用餐、享受娱乐活动,每天准时回家,眼里只有我,不看任何人。”
“我可以做到。”晏知归认真地看着他,“希望你也能。”
庄乘月被他这脱口而出的一串话以及各种“不”和“只”给惊着了,但对方脸上的神情又是那么郑重,仿佛真的很把这所谓联姻当回事似的。
愕然之余,他后退了一步,表情嫌弃地说:“龟龟,你好变态啊!”
虽然以前经常骂晏知归有病,但最近这段时间接触下来感觉还行,庄乘月简直要把他当正常人来看了。
现在是不装了摊牌了?
“我不同意!”他大声说,“你没朋友,你孤家寡人,你人机,你当然能做到,凭什么阻止我的正常社交?”
晏知归定定地看着他,深邃的眼睛中看不出什么情绪,最后只是轻轻笑了一声:“这些并未写进协议里,只是我认为的理想状态,到底该怎么做,只看双方自觉。但我希望这两年里,大家都别做出让对方沦为笑柄的事,毕竟事关两边家庭,还有双方父母。”
“我才不会那么不负责任!”庄乘月不爽道,“我的事不用你管!”说罢转身向前走去。
晏知归盯着他的背影,片刻后才跟了上去。
刚走到主家包间外,就见庄苡歆向外探头,看到他俩,立刻露出笑容:“月宝,你们俩总算来了,快过来!”
“来啦!”庄乘月脚步轻快地跑进去。
包间很大,分为里外两间,外间是小客厅和洗手间,里间更敞亮,有宽大的落地窗,从窗外直接可以俯瞰CBD豪华的景色。
两家亲戚众多,一桌坐不下,现在庄乘月和晏知归已经结了婚,分开坐说不过去,于是这里摆了两张约能围坐二十人的大圆桌,长辈和直系亲属坐一桌,晚辈小孩儿坐另一桌,以及随行来照顾小朋友的保姆。
庄家和晏家也不得不坐在同一张桌边吃饭。
这套房里少说得有三十多人,大人孩子全有,本来应该非常热闹,甚至吵闹也很正常,但因为彼此敌视的两家人在,现在气氛非常凝滞,安静得诡异。
就连几个三五岁的小朋友都被哄得很好,完全不敢出声。
就是在这种快憋死人的氛围下,庄苡歆才跑出来寻人,多一秒都不想待。
庄乘月和晏知归一进去,所有的目光立刻向他们投来,都是自家亲戚看自家孩子好,穿着燕尾服怎么看都帅。
另一个嘛,也算是个人。
庄苡歆拉着庄乘月到里边的一张桌子:“来,你俩坐这边,小月挨着我和妈妈,知归你去那边。”
这桌就都是两家的直系亲属,庄家全员都在,包括姑妈庄新宁和姑父,他们孩子就坐去了另一桌;
晏家除了常见的那几位,晏知潼这个十二岁的小屁孩由于是新郎的亲弟弟,也坐上了大人桌,另外还有晏知归的两个叔叔晏宇丰、晏宇平及其伴侣。
庄乘月看着他们,心里直犯嘀咕——好多人啊!
晏知归瞥了眼晏宇安身边的空座,知道那是自己的位置,但他没有立刻过去,而是微笑道:“二姐,我给小月介绍一下,这位是二叔、二婶,三叔、三婶。”
见他这般懂事,柴芷青紧绷着的脸上露出了些许微笑,晏宇安也颇有些自得地看了眼庄新远。
庄乘月连忙嘴甜地跟着给四位长辈问好,不管他们脸是臭是香,立刻又给晏知归介绍了姑姑和姑父。
接着两人去了隔壁桌,互相介绍着把亲戚都喊了一遍,这才完成任务,各自落座。
期间服务员已经开始上菜,等他们坐下的时候,菜品已经上了不少。
谁也够不着的大圆桌中心是优雅漂亮的假山山水,外圈摆放着珍馐美馔的玻璃转环缓缓转动,喷香的冷盘热菜从眼前经过,美食的香气直钻进庄乘月的鼻孔,牵动着他的胃跟着狠狠颤抖了一下。
早上起来就没消停,化妆做头发,虽然没有新娘子那么费事,但也鼓捣了小半天。
满脑子都是事儿,早饭没吃几口,忙忙叨叨一上午到现在,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