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解眼部疲劳的,滋润眼周皮肤的,甚至还有改善视力的。
纪云抿着唇,从里面随便抽出一盒。
他的手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发抖,就连撕掉包装盒上透明胶带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做的极其不顺畅。
放在腿边的手机突然震了两下。
纪云腿一麻,拿起手机,嘴角的笑意还来不及压下去,就看到霍起行,不,应该是1给他发来的消息。
【1:想看制服。】
【1:还有吗?】
……
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纪云闭着眼深呼吸一口。
根本无法将手机里这个人和今天接送他的那个人联系到一起。
果然,他就不该对任何Alpha有期待。
纪云刚才洗澡时心里隐隐涌起的愧疚瞬间烟消云散。
自私、刻薄、虚伪、好色,这些完全就是刻在Alpha骨子里的东西,根本不可能改变!
【泡泡:没有。】
纪云冷冰冰地打下两个字,不管不顾地发过去,然后愤怒地将手机丢到一边。
冷静下来,又觉得有些不合适,好像脱离人设了,泡泡是不会用这样的语气讲话的。
他用牙齿轻轻咬着嘴唇,开始给自己找补:
【泡泡:呜呜呜哥哥人家之前那个手机坏了,里面的照片视频全丢了[哭哭]】
【泡泡:等我过两天有时间了给你拍新的好不好。】
【泡泡:今天打了一天工都没空给哥哥发消息啦,你不会生我气吧?】
霍起行吐出一口气,感觉今天差不多可以在这里终结了。
【1:不会。】
消息发过来的时候纪云正恨恨地用指尖戳着屏幕。
看到那两个字,纪云冷哼一声,算他还有自知之明。
纪云揉着眼睛,十分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他确实有些困了,今天一整天的行程于他而言无疑是一场心理生理的双重折磨。
纪云眼前一片模糊,手机上的字都叠着重影。
他用最后的力气给霍起行发过去一句晚安,然后放下手机,倒头就睡。
·
霍起行真的很闲。
纪云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在实训基地碰见他——自从上次的事情过后,纪云就开始避免在现实中和他进行接触。
霍起行似乎也正有此意,二人就这么保持着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但总有些接触是想避免也避免不了的,比如现在——
纪云被同学推搡着,作为代表去问霍起行问题。
霍起行由于具有丰富的战斗机驾驶经验,经常以助教的身份来实训基地帮助他们解决一些问题。
但他太冷淡了,总是一个人站在角落抽烟,沉默着用那双黑沉沉的眼睛打量着每一个人。
除去助教这一身份,他还是联邦最年轻的少校,最先进战斗机的驾驶员。
每一个身份都会很容易就让人产生距离感,再加上那一张看上去就桀骜不驯非常难以接近的脸,同学们都有点怕他。
纪云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就顺其自然地成为了团队的主心骨,但箭在弦上,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纪云抱紧手中的文件夹,强装镇定地朝着他所在方位走。
眼神交汇的一瞬间,纪云脚步一顿,有些不自然地转过身。
霍起行叼着烟,声音有点哑:“找我有事?”
“嗯……”纪云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有些问题想问霍少校。”
霍起行嗤笑一声,似乎对这个称呼很不以为然:“拿过来我看看。”
纪云凑近两步,把手里的文件夹递给他,然后迅速后退一步低下头。
霍起行看上去压力很大。
纪云怔怔地盯着他脚边散落一地的烟头。
霍起行留意到他的目光,有些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蹲下把那些烟头全部捡起来扔进烟盒里。
纪云一愣,红着脸慌张地摆手:“我没有那个意思,你抽你的,我不介意。”
“谁管你介不介意。”霍起行扬了下手里的文件夹,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你们的问题太多了,我一时半会儿看不完,等我看完再告诉你吧。”
“……哦。”纪云讷讷点头,“那我先走了。”
“纪云。”霍起行叫住他。
纪云转过身,霍起行慢慢走过来:“加个微信吧。”
纪云眼睛睁得圆圆的,不可思议地盯着他。
霍起行舔了下嘴唇,解释道:“我还有事,后面不一定有空来了,你们要是还有问题,可以微信问我。”
他停顿两秒,继续说:“就当为联邦的航天事业做贡献了。”
真是见鬼了。
这种话居然是从霍起行的口中说出来的?
纪云整个人呆住,然后发出不知道今天的第几声“哦”。
第16章
纪云向校领导说明了家里的情况。
获得出校许可后,他开始以每周三次的频率去医院探望妈妈。
刚走出拐角,纪云就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小云,又来给妈妈送饭啊?你这孩子可真孝顺。”
对于这个评价,纪云受之有愧,但他还是笑着点点头:“周姨,这几天都辛苦你啦,你去休息一会儿吧。”
周姨也没再推辞,早已习惯那样朝电梯走:“行,那我先出去透口气,你要走给我发个信息,我很快就回来。”
纪云深站在病房门口,一手搭在门把上,另一只手紧紧攥着饭盒。
他深呼吸几口,调整了一下表情,然后轻轻推开门:“妈,我来看你了。”
被疾病折磨得形销骨立的女人躺在床上,前几个月还合身的病号服此刻却显得空空荡荡。
她静静靠在那里,两眼发直地盯着只有画面没有声音的电视屏幕发呆。
听到声音,她转头看向门口,眼睛亮了一下,然后又很快熄灭。
“说了让你别来,学校那么忙,天天往医院跑什么?”
纪云眨眨眼,脸颊上两个小小的酒窝绽开,甜得能淌出蜜:“因为我知道妈妈想我啊,我也可想你了。”
女人轻哼一声,手撑着床慢慢坐起来。
纪云打开饭盒,里面是他在一早在公共厨房熬下的枸杞雪耳海参汤。
女人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喝起来,过了几分钟,她又想实在忍不住一样说:“你学习忙,有空了来看看我就行,别把时间都浪费在这些事情上。”
她瘦的厉害,手背只剩一层薄薄的皮覆盖在上面,看起来简直有些可怖。
纪云胸口一闷,眼睛有些酸胀:“给你熬汤怎么算浪费时间呢……而且我都快毕业了,也没那么忙。”声音越说越低。
杨霜抬头,看着儿子那张乖巧又执拗的脸,心中又酸又痛。
她把饭盒重重地放在床头柜上,表情严肃:“你还知道你该毕业了!我问你,毕业后你是怎么打算的?”
纪云沉默。
杨霜单薄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呼吸急促,喘气的声音像是一台正在被人用力推拉的老旧风箱,艰涩而刺耳。
“你从小就主意大,我说什么你都不听。”
“我当初不让你去找方问一,你偏要去,结果呢?他安然无恙地回来了,你呢?”
杨霜捂住脸,眼泪顺着指缝源源不断往下流:“你受那么了重的伤,在医院里躺了足足半年,还留下那么严重的后遗症。”
纪云脸色发白,嘴唇轻抿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揽过母亲的肩膀,轻拍着安慰:“妈,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咱们不是说好不提了吗。再说,我又不是离开方家就不能活,我现在不是也挺好的吗?”
“不行!”杨霜一把推开他,轻微突出的眼珠闪烁着怒火:“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他,方问一必须和你结婚!”
又来了,纪云头痛。
几乎每一次,他来医院看望母亲都会是同样的场景。
纪云的身体和那场无疾而终的婚约简直成了她心里解不开的死结。
她甚至开始后悔,当初就不应该带着纪云来到第一区,更不该和方家扯上关系。
看着母亲癫狂的样子,纪云心中五味杂陈。
他充分理解母亲的心情,但他无法按照母亲意愿的那样逼迫着方问一和自己结婚,所以只能逃避。
纪云不自觉地开始撕咬嘴唇上的皮,直至尝到血腥味。
纪云疲惫到了极致,他叹口气,第一次在母亲面前毫无顾忌地袒露心声:“妈,你能不能别逼我了。”
伏在肩头哭泣的人微微一颤,杨霜抬起头,幽怨又心痛地看着他。
纪云拨开她被眼泪黏在一起的发丝,认真地说:“我不是方问一的附庸,也不想接受他的赎罪,离开任何人,我都能活得很好。
他的声音清脆而坚定,明明音量不高,却每个字都重重地砸在杨霜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