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想起刚才妈妈说的让他与朋友打好关系的话。
安乐很是不解,妈妈明明知道是林天打了赵程,为什么还会让他跟林天搞好关系?
突然,安乐一愣。
他意识到,妈妈说的可能不是林天,而是指……贺锦年?
安乐回忆起昨天都所有事,
除开那些痛苦的、难过的回忆,有关贺锦年的所有,都令他耳红心跳。
安乐掀开被子,发现自己的外套被脱下来了,但身上的衣服没换。送他回来的人没擅作主张给他换衣服。
安乐狠狠松了口气,却也有一点点不为人知的小失落。
现在是早上,他起床洗了个澡,给伤口随便抹了药后,顺便将被套换下才出了门。
他想,自己应该亲自去见贺锦年。然后说句谢谢。
自己昨天……还吼了贺锦年。
安乐站在小木屋前,深吸了一口气。
他可真坏。
安乐怀着期待和忐忑,刚走到岔路口,正好看见谢管家在用帕子擦洗路口的木质垃圾桶。
他连忙小跑过去。
“谢管家,我来吧。”
安乐从拿起水桶旁的另一条帕子,弯腰擦拭。
谢管家直起身,锤了捶腰,“我老了,需要弯腰的活都做不好。”
“是我的错,我在打理花草的时候应该一遍把这垃圾桶也擦干净才对。还麻烦了你要特意来擦。”
他话音刚落,谢管家就笑出了声。
“安乐,你刚才说什么?”
安乐一愣,“我不该只管花草,忘记擦这个垃圾桶。”
谢管家又仰头笑了笑。
“你是觉得这个木头做的小桶,是垃圾桶?”
安乐歪头,“诶?不是垃圾桶吗!”
谢管家拉着安乐蹲下身,指了指每块木头边缘上的图案。
那图案不小,但因为刻得不深,又年份久远,落了灰尘,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安乐凑近一看,竟然是外星人小头!
“这——”
他转头看向谢管家,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是少爷做的?”
谢管家笑着点头。
“少爷小时候住在红楼里,当时这周围是被栅栏围住的,我们不能直接与他接触。”
“少爷就亲自做了这个小木桶固定在路口,让我们把想给他的东西都放在里面,他会定时来这里查看。”
安乐听完瞬间愣在原地。
没过一会儿,他想什么,满脸通红。
“这、这个小木桶看起来旧旧的,我以为是废弃的垃圾桶,那少爷现在还会用吗?”
谢管家摇头。
“少爷回国后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别墅那边,不回红楼,这小木桶我也是今早路过才想起来打理的。”
安乐狠狠松了口气。
幸好!
随即他又想到自己将短裤丢进小木桶里,短裤却不见了的事。
不会……是少爷看见了,所以将东西拿走了吧?
安乐心中羞愧不已。
完了完了!
这本来是少爷小时候用来放东西的小木桶,却被他当作垃圾桶,少爷看到时肯定很生气!
安乐十分尴尬。
如果是这样,他宁愿是自己的短裤被变态偷拿走……
安乐哭丧着脸,小心翼翼地问道:“谢管家,少爷今天忙吗?”
谢管家摸了摸小木桶上的外星人图案。
“少爷最近都不在庄园呢,有什么事等少爷回来再说吧。”
不在庄园?
安乐一惊。
自从他来到贺家,每天都能见到接送贺锦年的车辆,还没有出现过离开几天的时候。
林天不见了,少爷也很忙。
安乐跟着谢管家回到别墅插花,觉得时间都变漫长了。
做完一天的工作,安准备先回小木屋。他身上还有伤,一直站着外面也很难受。
这回经过岔路口的小木桶时,安乐蹲下身,看着上面刻画的外星人,仔细观察,竟然每一块木板上的外星人都不一样。
安乐拿起手机拍了下来。
相册里还有上一次少爷给他的创可贴照片。
安乐对比着看了看。
创可贴上的外星人和小木桶上的几个很像,但表情变得更严肃了些。
小木桶上的外星人或睁着大眼睛或张嘴吃东西,相邻的外星人之间还有互动。创可贴上画的外星人却冷着脸,抿着嘴,各做各的。
安乐看得心里一暖,觉得很是可爱。
是因为长大了吗?
木桶上的刻画留着岁月的痕迹,安乐似乎能看到一个模样酷似贺锦年的小男孩坐在木桶前,用刻刀一笔一笔地画出不同模样的外星人。
安乐伸出手点了点外星人的脑袋,轻声问候。
“你们好呀,小外星人。”
“我叫安乐。”
“很抱歉朝里面扔了东西。”
“希望你们不要生气。”
一滴水突然砸在安乐的脸上。
安乐一抬头,越来越多的雨滴开始下落。
“下雨了……”
安乐忍着痛意快速跑回小木屋。
来到锦城以后,还没遇到过雨天。小木屋潮湿,安乐看着头顶的木头,十分担忧屋子会漏水。
一个小时后,果然不出所料,小木屋漏水了。
老家的屋子也会漏水,安乐见怪不怪,拿出盆子和水桶接住下漏的雨水。
屋外狂风大作,暴雨击打着小木屋看似脆弱的玻璃,屋内丝毫不隔音,像是睡在室外。
安乐躺在床上,关节处因为潮湿隐隐作痛,他想起自己还没来得及跟贺锦年说谢谢。
他拿起手机,编辑着短信,想说的话很多,要感谢他的地方也有很多,删删改改,最后也只留了一句谢谢。
却在即将发送时犹豫。
“算了。”
还是当面说吧。
大雨一连下了两天。谢管家不知如何得知了安乐受伤的事,通知他下雨天就不用赶来别墅插花了,红楼外的草地自然也不用打理。
一切都等雨停后再说吧。
安乐待在小木屋里,没什么事做,他翻出从家里带来的试卷。他没忘记自己是个准高三生,之前都只能晚上抽时间练题,今天有了空闲,一整个白天他都坐在小木屋里。
光线不够明亮,凳子也没有靠背,坐深很窄,但安乐还是坚持做完了所有科目的模拟测试。
坐了一整天,本就不舒服的身体越发疼痛难忍,安乐洗漱完后躺在床上,如有针扎似的脊骨终于缓和了些。
但他却怎么也无法入睡了。
屋外还在下暴雨。
潮湿的气息侵入安乐的心肺,扰得他思绪越发清明。
这样的夜晚总是容易让人胡思乱想。
安乐拿起手机,将编辑好的短信看了又看。
要不……还是发了吧。
毕竟不知道贺锦年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唉……”
安乐关掉手机。
还是算了。
得当面说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