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不忘顿了一下,反应过来,反问道:“是你绑走了他?”
“哈哈,本王请令公子到府上做客,是你们前世修来的福分。”焦渊笑笑,他惯会拿捏人,恩威并施很有一套,笑完眉眼骤然冷了下来,他缓声道,“你们父子来自邺城不知名的小村子,乡野村夫一个,之前在无相寺偶遇了贺承元,得了他的青眼便以为能直上云霄了,可惜啊,他不是个长命的皇帝。”
沈不忘听他废话一堆,只道:“把我儿子送回来,可饶你不死。”
“大言不惭,一介草民还敢在本王面前造次。”焦渊一挥手,门下修士倾巢而上。
一共九人,身穿无极宗的外门长袍,他们都是无极宗的外门弟子,受摄政王的供养,自然效命于摄政王,听焦山谦说此人虽然身在乡野,却十分了得,可能是个厉害的散修。
他们制定了周全的计划,人手一根缚灵绳,结网绑住沈不忘,众人绑住了他之后才意识到,此人根本没有任何灵力,分明不是修士。
那更好,他们人多势众。
沈不忘被人团团围住,身上被绑了绳子,众人呈八卦站位,还有一位长者跑去跟焦渊汇报,这人根本就是毫无修为的凡人,没有任何招揽的必要。
焦渊听到这里,脸色不由冷了下来,道:“逼问出害我儿的魔头,处死他。”
“遵命。”长者道。
沈不忘等不到有用的消息,手中的长刀左手换右手,在空中转出一个漂亮的刀花,目眩神迷的,他纵身一扯,将那八卦方位的把人直接扯到一起,阵脚便乱了。
沈不忘一人溜把人,丝毫不怵。
“乾坤移位,以兑换巽。”长者立即只指挥。
两修士尚未反应过来,沈不忘便直接挥刀斩断了绑住他的绳子,修士们被他刀气震开,倒在地上胸痛不已。
外门长老已经惊呆了,稍稍恢复一些,色厉内荏道:“他不是修士,缚灵阵对他无效,大家一起上,我就不信区区凡人能是我们的对手。”
沈不忘却不怕他,纵然只是比划身手,他也是顶尖的,一对八也不落下风。
焦渊见状赶紧躲在侍卫之后,一边喊道:“大家都给我上,我就不信他能一个人打得过这么多人。”
沈不忘又不是傻子,见侍卫将自己团团围住,立即踩着那些人的肩头,直接冲向焦渊,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是懂的。
刀刃架在他的脖子上,冷锐的刀刃在他脖子上划出了血痕,沈不忘冷声道:“让他们退下。”
“退下,都退下。”焦渊顿时汗流浃背。
沈不忘目光森冷,道:“我儿子在哪里?把他交出来。”
“侠士,侠士……请听我一言。”焦渊咽了咽口水,道,“其实我只是请令公子去府上做客,为的只是帮我儿子报仇,之前邺城那魔物,只要你说他在哪里,我就放你们走。”
沈不忘听着他的话,不置可否。
焦渊又道:“之前你依附于皇上,可是他已经死了,若是你再伤了我,日后你和你儿子该如何在山河王朝为生?总得给孩子一个安稳的生活条件对吧?我有个主意……”
“呵,你说的没错。”沈不忘轻笑一声。
焦渊正松一口气,便感觉脖子上的刀刃又进入皮肤几分,赶忙道:“别别别,侠士请饶命啊。”
沈不忘冷冷的说道:“我是一介乡野村夫,不懂你们的勾心斗角,但是我杀过的猎物从来没有挣扎,想必走的没有痛苦。”
“我杀你,也会让你轻松一些的。”
沈不忘茶金色的眸子隐隐染上了暗色,像是一点一点落进金色水里的墨汁,神浸染了黑暗,悲悯本就不存于他心中。
恐怖的杀意从空气中蔓延开来,所有人都感知到了。
“侠士,有话好说,我这就把你儿子送来,别冲动!”无极宗长老太仓赶紧劝道,“你看,这不就是你儿子吗?”
沈不忘稍稍回神,朝着旁边看去。
城墙上的弓箭手霎那间射出利箭,直直射中他的右背,手一松,立即有人将摄政王救了出来。
“来人啊,把这个家伙砍成肉泥喂狗,到时候让人把他儿子送下去见他。”焦渊一反之前招揽的态度,暴戾的命令道。
“真以为帝元能护着你吗?不自量力,来了我的地盘还敢……”
话音未落,远远的便传来郎朗的男声道:“这么热闹?大家都围着朕的寝宫作甚?”
帝元不怒自威的声音,语调中还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可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侍卫直接让开一条道。
焦渊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看着眼前的帝王,哆嗦着不知如何开口:“贺……帝……皇上,您还活着?”
“怎么?朕活着爱卿很难相信吗?”渡妄凉凉的扫了摄政王一眼,嗤笑一声,“摄政王这么等不及,已经穿上了朕的龙袍了?”
摄政王赶紧解释道:“误会,都是误会,臣这是王爷的朝服,上面是八爪,龙袍是九爪。”
太仓正色道:“皇上,臣等是特地来抓刺客的,此人夜探皇宫身携利刃,意图不轨。”
帝元像是这才看见沈不忘一般,冷厉的眸子朝他看去,他右背上中了一箭,鲜血浸染了他的衣裳,晕开了一朵鲜红的花。
“他是我的人,你们不是知道的吗?”他冷冷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焦渊赶紧道:“陛下,臣可不知此事,臣等知识为了保护您的安全。”
“有趣。”渡妄远远就听到这些人说什么,【真以为帝元能护着你么?】
他们不就是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所以趁着自己不在,绑架了小东西,还想杀了灵力耗尽的沈君钦么?
焦渊巧言善辩,早年便将帝元拿捏的死死的,几年前帝元听了紫霄道人的法子闭关去了,他一直以为这人早就死了,现在虽活着,有些许本事了,但也不足为惧……
他正得意了,却见渡妄凭空起手握住那柄落地的刀,广袖一挥,直直朝着焦渊刺去,外门长老见状立即抓了个弟子挡住了那刀,刀势如破竹直接扎穿了弟子的胸膛,朝着焦渊刺去。
长老连忙去抓刀柄,巨大的力量汇聚在刀刃之中,扎进摄政王胸膛一寸深,才被长老捏住,停下时,长老已经满头大汗,眼中恐惧不可名状。
帝元走到沈不忘身边,半揽着他的腰,冷锐的眸子扫过在场的所有人,道:“朕,不喜有人反驳我。”
“朕说你错了,便跪下认错。”
帝元声音传到每个人耳中,焦渊死里逃生,此时也不敢造次,帝元这次回来,已经不讲道理了,刚刚那一刀若是没有人挡住,此时他已身首异处。
焦渊腿软,立即跪倒在地,磕头认罪:“臣,知罪,求皇上开恩。”
“呵。”帝元冷笑。
沈不忘拽着他的衣襟,脸色有好些苍白,低声道:“戚宝还在他们手上。”
“哦,把孩子交出来吧。”帝元说道。
焦渊如丧考妣,捂着血流不止的胸口,应是。
帝元让受伤的沈不忘跟他同乘轿撵,沈不忘略微思索了一番便上了轿撵。
“我帮你上药。”渡妄等他上来,冷淡的开口。
沈不忘摇头拒绝,道:“不必。”
“难道你想小孩看到你这样?他不会害怕吗?”渡妄神色冷淡,与平日里动手动脚的样子大相径庭,俨然还在记恨那晚他刺伤他的行为。
果真如此吗?
沈不忘偏头看了一眼箭伤,右臂到后背都机会失去了知觉,箭尾被折断,箭头却未拔出来,血止不住,衣服已经被浸染了大半成红色。
戚宝现在胆子很小,他这副样子确实会吓到他。
“麻烦帮我把箭拔下来。”沈不忘挪了个坐姿,将后背交付给那个危险的男人,随手将长发捋到右边。
渡妄哼笑一声,见他如此乖顺的模样,修长的手指在他破碎的衣襟边缘碰了碰,碰到箭头,沈不忘丝毫不怕疼,就算觉得疼,也不会叫出声来。
“箭头上有毒。”渡妄说道。
“拔出来,嗯……”
话音刚落,身后的人直接拔出利刃,干脆利落。
他闷哼一声,脸色越发苍白。
渡妄在夜色中看着他,没了任何修为的凡人啊,还中了毒,这般虚弱的模样随便来个人就能把他囚起来。
这又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沈不忘忽然问道:“你的伤好了吗?”
“嗯?”渡妄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那日直直刺穿他心脏的伤,他轻嗤一声,“换做旁人早就凉透了。”
“你不一般。”沈不忘低声说道。
渡妄挑眉,这话是什么意思?称赞的意思吗?
这俨然不像他,莫不是他已然认出他便是颜渡,所以给他好脸色了?
不等他再多想,沈君钦便半脱了衣裳,露出受伤的半边肩头,伤口正在渗出黑色的血液,周遭的皮肤也变了颜色,这毒似乎不止是毒而已,似乎还有巫蛊毒咒影子,不是无极宗的手段。
“可以帮帮我吗?”他声音很虚弱。
这毒发作的很快,他有些支撑不住,双手撑在轿撵的木板上,他回头看着眼前的年轻帝王,眼中带着几分恳求。
他知道这人一定有办法的。
天色已经很黑了,外面还下着雨,唯一的光点便是随行的侍从提着的灯笼,幽幽的光透过帘子照进来,不亮,甚至比不上沈君钦眼底恳求的光亮。
他可以清晰的看着眼前人脸上的表情,虚弱,苍白,脆弱,他沉下眸子,冷冷的问道:“怎么帮?”
“帮我……解毒。”沈不忘低低的说道。
渡妄听及此处,不由哼笑了一声,猛地起身上前,捏住他的下巴,冷声道:“你把我当什么了?嗯?”
“……”
他的手劲很大,捏着他的下巴有些疼,沈不忘微微蹙眉。
“说话。”渡妄心中恼火,前几日还要他的命,今日便要他帮忙治伤,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而且这人……渡妄目光沉沉,不知想到了什么不好的记忆,心中戾气更深。
沈不忘想要挣开他的手,却实在没有力气,他盯着眼前的男人看了一会,他大约是真的生气了,不会帮他的。
沈不忘对自己的身体还是有些了解的,他不至于中毒就会死,现在的情况不过是力竭后又受伤,所以格外虚弱,大约会昏迷一段时间。
可现在人生地不熟的,戚宝也被绑架了,若是他昏迷过去,会不安心。
他或许该再恳求他一句,不过对上他盛怒的眸子,道:“不愿便……算了。”
“……”渡妄心中冒火。
沈不忘扯了扯自己的衣服,渡妄却大手一伸,揽着他的腰,顺势让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将他的衣服扒了个干净。
皮肤骤然遇上冷空气,冒出一片小疙瘩,年轻的帝王一手紧紧环着他的腰,一手摁住他脖子和下巴的的位置,将他困在怀里,没有一丝可以逃开的可能。
这样背对着他的姿势让人很没安全感,他微微弓着腰,似乎有些坐不住了,又没有地方可以躲。
身后火热的呼吸凑了上来。
“我帮你治伤,别乱动,也别乱叫。”渡妄阴恻恻的威胁道,眼底染上几分恶意的坏笑,“若是让旁人听到,可就不好了。”
“嗯?唔……”沈不忘意识到他在做什么,忽然惊呼了一声,身体微微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