瘾欲 第12章

还是不想在郑时熠面前暴露自己其实已经非常明显的企图,抑或是为了可笑的面子,顿了顿,汤珈树口是心非地否认:“郑总,你误会了,我对季总€€€€”

“Okay,"郑时熠直直看进他眼睛里,陡然严肃:“那如果我说,今晚Leo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可能会跟Stephen上床,你是什么感觉?”

汤珈树蓦地怔住,他以为自己可以做到足够的体面和大度,哪怕看着季与淮和任何其他人出双入对也能淡然置之无动于衷,却在这一刻不得不承认,他办不到,光是想想郑时熠说的那个画面,就已经胸口发堵眼圈发酸,无可避免地难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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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六点多钟,就在他们下榻的酒店宴会厅,活动如期举行,郑时熠跟汤珈树收拾好了直接乘电梯从楼上下来,负责接待的礼宾为他们推开厚重隔音门,甫一踏入,满目的西装革履衣香鬓影,人群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攀谈,侍者举着托盘穿梭其中,璀璨灯影折射在剔透的淡金色香槟杯上。

郑时熠扫视一圈,回头对稍慢他半步的汤珈树说:“Leo还没到。”

话音刚落,不远处站在一起聊天的那撮人里,有人举起酒杯朝这边打招呼:“郑总,这边。”

郑时熠带着汤珈树走上前去,途中先从路过侍者的托盘上取了杯酒,却这时,那几人中原本背对着门口而站的一位转过脸来,很清俊的一张脸,穿银灰色掐腰西装,驳领上别了枚绿松石胸针,象牙白丝绸衬衫,没系领带,领口微敞着,风度翩翩优雅从容,笑得也温文尔雅:“Adam,你怎么还跟Leo兵分两路了?”

郑时熠只愣了一瞬,就换上笑模样,叫出对方名字:“Stephen,我刚没看到是你。”他朝对方倾了倾酒杯,一派熟稔地调侃:“还问我,Leo不是被你拐走了吗?”

这话一出,Stephen跟旁边几人一起笑开,然后说:“Leo和我也刚到,他这会儿接电话去了,我是说,你怎么落单了?”

“没落单啊。”郑时熠说着稍侧了下身,让出汤珈树的位置,介绍道:“这位是我们时越新入职的工程师,汤珈树,他可是Leo亲自面试进来的,能力很强。”

那句Leo亲自面试进来的话,让Stephen的目光在汤珈树身上多停留了几秒,发现这青年长相竟也不俗,虽然只是商场里几千块钱一套的常规款黑西装,但脸蛋跟身材都是一绝,非但不沉闷,反倒有种未经雕饰的璞玉般的干净气质,这么一打量,再去品郑时熠那句“Leo亲自面试进来的”,又多了一重耐人寻味。

“汤珈树……”Stephen咂摸着这个名字,笑了笑,伸出手来:“你好,我叫林祁,你也可以跟他们一样喊我的英文名Stephen。”

汤珈树伸出手跟他握了握,态度不是很热络:“你好,Stephen,我没有英文名,不好意思。”

他的“冷幽默”让Stephen一个愣怔,身后几人跟着大笑起来,其中一位打趣道:“郑总,你们时越哪儿找来这么多神人,忒有个性了,我还是第一次见着有人能一句话就让Stephen吃瘪的。”

郑时熠一把揽住汤珈树肩膀,摆出老江湖式的社交姿态,笑着打哈哈:“哪儿啊,在我们时越,最有个性还得是Leo。”

说曹操曹操到,季与淮打完电话折返回宴会厅,正阔步往这边走,离老远,他就先看到了人群中的汤珈树。

黑色本就显瘦,几千块的西装剪裁也还行,肩线平直,背削薄挺拔,往下收着一把细腰,最瞩目的是那两条腿,笔直而修长,比例匀称,骨骼舒展,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

其实旁边的郑时熠和Stephen也都是龙凤之姿,可单单他人畜无害地站在那里,本身就一种诱惑。

季与淮的记忆一瞬间被拉回到很久很久以前,就是这样两条腿的主人,曾懵懂无知地骑在自己身上嬉闹,少年宽松的T恤下摆撩起,露出一小段被薄肌附着的玉白色的柔韧窄腰。

诱而不自知的人最危险,季与淮放慢了步伐,颈间喉结滑动一个来回,眼神变得复杂,他用了十年时间,到头来,那个名为汤珈树的瘾,竟然还是戒不掉。

“Leo。”

Stephen率先发现他,等季与淮走近,他无比自然地靠了过去,胳膊蹭着胳膊,是旧情人间的那种亲昵,“我们刚刚在聊你们时越谁最有个性,Adam说你肯定当仁不让。”

“嗯,他说得没错。”季与淮语气平淡地认领了这个头衔,注意到汤珈树眼睛一直往他跟Stephen中间瞟。

“看吧,”郑时熠耸肩:“我可没有背后说他坏话。”

Stephen笑,一名侍者举着托盘经过,他抬手唤来,取下一支红酒,递给季与淮,却被拒绝了。

“不喝了,明天一早还要开会。”

Stephen:“陪我喝一杯,你酒量那么好,怎么会醉?”

汤珈树默不作声地看着俩人互动,脑海中“拒绝他”那三个字弹幕般闪过。

季与淮却像是能听到他内心想法然后故意唱反调似地,抬手接了过来,“行,那就一杯。”

下一秒,汤珈树的双眼犹如星辰降落的夜幕般黯淡了下去。

这宴会厅有三层楼挑高,尽头处是个跃层,由旋转扶梯连通,上面是个酒水吧,有沙发卡座,还搭了个舞台,这会儿已经有小明星在台上唱歌,吸引一些喜欢凑热闹的人潮涌了过去。

Stephen也不能免俗,对季与淮发出邀约:“上去坐坐?”

他今晚特意拾掇一番,把自己收拾得不亚于明星走红毯,看来,季与淮有没有想要旧情复燃的心思尚不明确,但Stephen肯定是想的。

这就让郑时熠警铃大作了,虽然从他认识季与淮到现在,对方拢共谈过三任恋人,都是和平分手,分手后也从没想过要吃回头草,可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不会有。

“嗯,好。”

不是?郑时熠听季与淮就这么轻飘飘地答应了,脑子里瞬间闪过一行字,组织对你很失望。

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季与淮同志有朝一日也吃起了回头草,可回头草有什么好,倒不如窝边草。

眼瞧着那俩人并肩走远,郑时熠一把勾住汤珈树脖子,抓提着酒杯的手朝前方扬了扬:“走,我们也去。”

结果一下没拽动,汤珈树双脚灌了铅似地钉在原地,半晌,用细如蚊讷的声音道:“算了……”

郑时熠没听清,“什么?”

汤珈树深吸一口气,双肩缓缓塌下,像是被抽掉了全部气力,道:“郑总,我有点累,能不能先回房间休息?”

【作者有话说】

小汤,支棱起来!(郑时熠脸)

第19章 但是,没必要。

郑时熠在二楼酒吧找到季与淮时,他正坐在卡座沙发上跟Stephen还有另外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聊天,还好,不是什么二人世界。

郑时熠放下心来,走过去加入他们。

Stephen抬起头,笑着说:“Adam,你来了?”又往他身后看了看,“你们那位工程师呢?”

“他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

Stephen关心道:“不舒服?怎么了?”

“我也不清楚,可能睡一觉就好了。”郑时熠大马金刀地挨着季与淮坐下,撞了下他腿:“聊什么呢你们?”

Stephen宛如季与淮的代言人,笑着回答他:“苏总最近看上一家做云游戏的公司,想投资,正在问Leo发展前景。”

郑时熠立马道:“云游戏这块我们时越也有涉足,苏总要投投我们啊。”

苏总哈哈大笑,"郑公子开什么玩笑,你们家青杉资本实力雄厚,还在乎我们这仨瓜俩枣的?"

“那是我爸的,又不是我的。”

“早晚都是你的咯。”

又聊了一会儿,季与淮将最后一口红酒饮尽,抬腕看表,“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开会,苏总,失陪。”

看出他兴趣索然,苏总也没再挽留,只摆摆手道:“行吧,回头再聊。”

Stephen跟着起身,“那我也先走了,苏总,您慢慢玩。”

苏总直摇头,“啧,我还在兴头上,你们年轻人倒先撤了……”

三人出了宴会厅大门,站在电梯口等电梯,Stephen又对季与淮道:“才九点多,去我房间再喝一杯?”

季与淮看他一眼,“说好了只喝一杯。”

Stephen轻笑,“你什么时候在我面前这么有原则了?”

郑时熠听不下去,喂喂两声,“你们两个,我这么大一电灯泡杵这儿,存在感这么低的吗?”

Stephen扭脸冲他歉意地笑,“Sorry,Adam,我跟Leo好久不见,大家平时工作都忙,难得有个机会能叙叙旧。”

郑时熠道:“你跟我也好久不见,说起来,当初还是我先认识的你,难道就没有旧要叙?”

Stephen也是聪明人,看出郑时熠在有意阻挠自己跟季与淮单独待在一起。

当初两人分手是他先提出来的,一大半原因是基于对当时自己的职业发展考虑,他承认这么做是自私了点,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况且季与淮也很平静地接受了,甚至没有挽留,他也就心安理得地认为,这样的结果对彼此都好。

现在看来,跟自己分手这件事,或许真的伤到了季与淮的心,才让身为好友的郑时熠愤慨到现在。

那是不是说明,季与淮很在乎他,复合也还是有希望的。

这样想着,Stephen也就不急于这一时半刻了。

三人上了电梯,Stephen的房间跟他们不在同一层,到了之后先行告辞,没再提让季与淮去他房间的事。

门合上,轿厢内,郑时熠扭头看向身旁:“不会只有我一个人看出来Stephen在钓你吧?”

季与淮反应平淡,像在聊着别人的事:“下午见面的时候,他确实问过我现在是不是单身。”

“靠,真让我猜中了。”

电梯抵达,俩人一同走出,郑时熠追问:“那你怎么回答的?”

“实话实说。”

“干吗?你还真想给他机会?”

季与淮沉默,两人很快走到郑时熠那套房门口,他停下脚步,转而问道:“汤珈树哪里不舒服?”

郑时熠一脸哟吼的表情,边从西裤口袋里掏出房卡边道:“这么关心,你亲自问问他呗。”

滴滴两声刷开,郑时熠摁下把手刚将门推开一道缝,就听耳畔响起:“不用了。”

季与淮转身离开的背影,有种冥顽不灵的倔强。

翌日是峰会的主议程,时间排得满当当,季与淮上午有个主场演讲,下午还要参加圆桌讨论,其余时间基本上也都被各个与会公司的这总那总拉着聊当下形势以及未来发展。

汤珈树坐在底下观众席,注视着台上那个人,丰神俊朗,气度不凡,举手投足间游刃有余从容不迫,十年前高考失利自暴自弃的季与淮,十年后站在聚光灯下万众瞩目逆风翻盘的季与淮,如果说,汤珈树的生命里曾经出现过奇迹,季与淮就是那个奇迹。

一天繁忙的主议程结束,晚上还有场饭局,由主办方牵头,在酒店顶层的中餐厅摆了几桌,菜是国宴规格,人也都是重量级,要么行业大佬,要么科技新贵,季与淮和郑时熠代表时越科技出席,汤珈树自然够不上,结束后独自去酒店自助餐厅随便对付两口,就直接回了房间。

一直到夜里将近十二点整,郑时熠还没回来,那就意味着酒局仍未结束,汤珈树每隔一段时间看一次表,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心绪难安,整整五个小时过去,有那么多酒要喝吗?

还是说,酒局其实早就散了,郑时熠另有安排,而季与淮……

汤珈树回忆起昨晚宴会上那个Stephen屡次主动同季与淮示好,以及郑时熠半真半假的调侃,不久前他还曾跟孟蕾自嘲,说自己实在卑鄙,竟妄图再去打搅对方生活。

他是真的怕得要死,战战兢兢如履春冰,怕每近一步反而让季与淮离他越远,怕说错做错更加惹人厌烦,但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季与淮跟别人蜜里调油你侬我侬,他又办不到。

一咬牙一跺脚,汤珈树箭步冲到玄关处,抓起衣架上的大衣边往身上套边破罐子破摔地想,不管了,顶层餐厅是吧,他倒要去看看,这饭为什么能吃这么久?

结果人刚走到电梯口,兜里手机就响了,电话那头,郑时熠的声音在这一刻宛如天籁,“小汤,谢天谢地你还没睡,那什么,Leo喝得有点醉,我怕一个人照顾不过来他,你上来帮个忙。”

他声儿抬得有点高,像是刻意说给旁边的谁听似的,汤珈树一点就通,是Stephen。

“好,我马上就来。”

通话挂断,电梯也到了,汤珈树抬脚进轿厢,门合上,头顶数字攀升,他盯着看,心急如焚。

顶层餐厅豪华包厢内,人已经散了个七七八八,满屋子残留的酒气和呛人烟味儿,像兵荒马乱后的战场。

季与淮被扶着坐在了旁边沙发上,他今晚喝得确实有点多,主要是红的白的混在一起,再好的酒量也扛不住这么灌。

但酒品很好,不吵不闹不撒酒疯,只安安静静靠坐在那里,双目微阖状似假寐,酒意燥人,领结不知何时被他扯松,衬衫纽扣也开了几颗,沿着突起的喉结往下延伸,露出小片皮肤,像冷玉,胸肌匀称又漂亮,被质地精良的布料包裹着,平添了几分与往日他身上那种持重内敛截然相反的倜傥与性感。

Stephen目光从季与淮胸前收回,发现郑时熠正瞅着自己,防贼似的,大大方方地朝他笑了笑,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企图,“要不,我跟你一起扶Leo回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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