瘾欲 第48章

季与淮溜达进厨房,正看见汤珈树颠勺翻炒的大厨范儿,浅蓝色卫衣袖子撸至小臂,因为用力而绷起的肌肉轮廓修长漂亮,身上系了条围裙,勒出窄瘦腰线,头发是刚洗过吹干没做任何打理的蓬松顺毛,他站在那儿,浸在暖黄色光线下,整个人透着股说不出的清爽与温润兼具的双重气质。

用一个词儿形容再恰当不过,宜室宜家。

“你怎么进来了,一屋子油烟味儿,呛人得很,快出去。”汤珈树扭脸一看,立马开始轰人。

季与淮非但不听,反而抬脚走过来,凑近了趁人之危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哎你这人€€€€”

“好了。”

季与淮见好就收,撤开半步将目光投向灶台,看清珐琅锅里炖着的汤,不禁笑起来:“胡萝卜羊肉汤?”

“嗯。”汤珈树很细微地抿了下嘴,那种小心思被特定的人戳破的雀跃心情在胸腔内一点点炸开,面上依旧泰然自若:“我记得你上学那会儿,一到冬天就喜欢喝这道汤。”

“这都开春了,再喝羊肉汤岂不是要上火。”

“偶尔喝一顿又不会怎么样。”

季与淮凝视着他侧脸,眸色温柔,嗓音懒洋洋:“汤珈树同学,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啊?”

汤珈树被盯得脸颊发热,也可能是被油烟熏的,抬起胳膊搡了一下他,催促:“你快去洗手换衣服。”

几分钟后,饭菜端上桌,乾酪€€龙虾,葱油黄花鱼,杭椒牛柳,清炒西蓝花,这是四菜,汤是重点,带着儿时回忆的胡萝卜羊肉汤,再加上一份现拌的水果沙拉。

季与淮换好衣服出来,往餐桌前一站,头一句评价就是:“这菜式,中西结合?”

“疗效好。”汤珈树接了个古早的烂梗,自己先忍不住笑起来,隔着桌子把盛好的羊肉汤递给他,“喏,快尝尝好不好喝,小心烫。”

季与淮接过,没用勺子,直接嘴对着碗沿吹了吹,喝下一口。

“怎么样?”汤珈树有点紧张地看着他。

季与淮抬眸,俩人隔着桌子四目相对,故意矜持地晾了两三秒,他才缓缓道:“好喝,跟我妈做的有一拼。”

汤珈树如释重负般地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尖尖,眼睛里像盛着银河,亮晶晶的,“这是我第一次做这个汤,厉害吧?”

这羊肉汤好像过于有效了,才喝了一口,季与淮却感觉身体已经渐渐暖了起来,从心口处开始蔓延,直抵四肢百骸,这温暖似曾相似,好像年少时期某个阳光充沛的午后,他枕着胳膊躺在学校操场上,听耳边响起一连串脚步声,由远及近地狂奔而来,他睁开眼,就看见少年被烈阳烫红的脸颊,以及灿烂笑靥。

“汤珈树同学,你真的天赋异禀,特别厉害。”

【作者有话说】

这段剧情还没写完,来不及了,先发出来!

第62章 新郎可以亲吻新郎了。

眼看着快吃完饭,季与淮见汤珈树还一直在东拉西扯,始终没绕到正题,索性出言提醒:“你下午找纪鸣宵到底聊了什么,让你倍受刺激地回来做了这一桌子菜?”

汤珈树剔龙虾肉的动作一顿,又继续,抬头笑着说:“什么叫倍受刺激啊,我就不能是自己想吃吗?”

季与淮拿起碗,边慢悠悠盛汤边语气凉飕飕道:“哦,所以现在是你跟纪鸣宵之间有了秘密,却要瞒着我的意思。”

这话听得汤珈树打了个激灵脊背生寒,果断将刚剔好的整块虾肉往他面前碟子里一搁,哄道:“别这样,我说还不行吗,跟你猜的大差不离,纪鸣宵就还是那个态度,想挖我去澜微。我觉得吧,这正好是个机会,不如顺水推€€€€”

“我不同意。”没等汤珈树把话说完,季与淮就冷冷撂过来四个字,否决了他的提议。

“为什么呀?”汤珈树好声好气道:“咱俩之前不是都商量过的吗?”

“是商量过,但并没有商量好。”季与淮捉住他话里的漏洞,绷起一张俊脸:“姓纪的心里打什么主意你真想不到么,还是放着侥幸心理?我跟你说过,这人就是个笑面虎,城府比他老子还深,你一旦小看他,是要吃大亏的。”

“那我也没孤军奋战,不是还有你么?”汤珈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你当初故意没对刘亮启动竞业协议,等的不就是这样一个机会,现在时机成熟,你还犹豫什么?”

“太冒险了。”季与淮蹙眉摇头:“纪鸣宵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你刚去澜微就有权限接触到他们的核心代码库?刘亮在从时越离职前将公司源代码下载并复制到私人电脑有日志记录可查,想拿证据完全可以通过反编译的手段进行比对,这件事我已经让三组和四组的人在做了。”

“可澜微旗下那么多软件产品,工程量极大,要比对到猴年马月去?到下月初,青杉资本分阶段减持就彻底完成,我听郑时熠说,澜微那边已经在给时越的股东们发收购要约了,这么大的事你居然瞒着我,”汤珈树隔着餐桌定定看过来,敛去笑意,表情严肃:“季与淮,是谁说的出了任何事都不要一个人担着,别逞英雄主义,你这人怎么说一套做一套,还玩起双标了呢?”

季与淮难得被他质问到哑口无言,梗了一下才说:“我只是觉得……”

“你只是觉得我帮不了你,所以没有告知的必要。”汤珈树替他把话补全。

“不是,”季与淮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百口莫辩,“珈珈,我€€€€”

汤珈树一把抓住他放在桌上的手攥紧,目光直直看进那双深琥珀色眼睛里:“我问你,如果今天不是我,换作其他任何一个人,你也会拒绝他帮这个忙吗?”

季与淮沉默数秒,遵从自己的内心回答:“不会。”

汤珈树眸光微烁,用抿唇的动作压住遏制不住想上翘的嘴角,片刻后站起身,绕过餐桌走到季与淮身前,双手捧起他的脸,缓慢地低下头接了个吻。

“我要这个答案就够了。”

唇分,汤珈树一手搭在季与淮肩膀上,与他额头抵着额头,咫尺之间四目相对,“淮淮哥,我知道,你不想让我去澜微完全是出于担心,为我着想,可同样的,时越是你一手创办,能发展到今天的规模太不容易,假如真的被收购,遭遇了最坏的结果,到那时,我一定会非常后悔没有在最关键的时刻尽到自己的一份力。”

季与淮听了他的话,又沉默良久,才终于松口:“好吧,你说服我了。”

汤珈树笑逐颜开,又露出两颗尖尖虎牙来,眉眼间添上一股子明媚少年气,还带了点灵动的聪明劲儿。

“哦对了,差点忘了正事……”

他说着直起身,从卫衣口袋里掏出个外观精致的小方盒,当着季与淮的面打开来。

黑色天鹅绒戒托中央,一对铂金钻戒交叠镶嵌,灯光映照下,火彩熠熠,璀璨生辉。

“你说巧不巧,咱俩的戒指今天也送来了,我下午去店里取,那柜台经理还祝我们白头偕老呢。”

汤珈树边说边取出其中一枚,缓缓抬起眼看着面前人,这一刻竟没来由紧张起来,心脏在胸腔内清晰跳动。

“我给你戴上?”

季与淮见状,又起了逗弄之意,“现在就戴?会不会太草率了?”

汤珈树思索片刻,道:“那回头我搞个仪式,按婚礼的规格来,让你风风光光地嫁给我,成不?”

季与淮拦腰将人摁在怀里,照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谁嫁谁?好好说。”

汤珈树揪起衣领把人拉近,恶狠狠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季与淮,咱俩都是男的,我都心甘情愿让你压了,总得从其他地方讨点便宜吧?”

季与淮笑着握住他的手,“那我让你压回来?”

“真的?”汤珈树不禁睁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真的。”季与淮环臂箍着一把劲瘦腰肢搂人在怀,头埋在他衣服里,闷笑出声:“你在上面,我在里面。”

“……靠。”汤珈树气不打一处来,用力把人搡开,抓过他的手将戒指强行套进左手无名指,铂金戒环严丝合缝圈住指骨,32颗公主方形切工钻石以轨道式工艺点缀镶嵌,灯光下折射出华彩光芒,印在彼此视网膜里。

汤珈树被那光芒晃了眼,一时间竟失语,握着季与淮的手边端详边感慨:“这戒指你戴上真好看。”

季与淮揉了揉他发顶,伸手拿过桌上戒指盒,取出另一枚,声线温柔低缓:“来吧,现在是交换戒指时间。”

“应该放个BGM的。”汤珈树后知后觉地说。

季与淮一脸宠溺地笑:“放什么,婚礼进行曲?那岂不是还少了个司仪?”

“简单,我来扮。”汤珈树抓起一根筷子放在嘴边充当话筒,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地开腔:“季与淮先生,你愿意嫁给汤珈树先生,成为他一生相守的伴侣吗?”

季与淮看着他耍宝,勾了勾唇:“这誓词短了点。”

“那什么贫穷疾病之类的话太不吉利,我就不说了。”

“你还挺迷信。”

汤珈树执着于他还没回答的问题:“季与淮先生€€€€”

“我愿意。”

两道声音撞在一起,空气安静了一两秒,季与淮拉过他手腕,郑重其事地将另一枚戒指同样套进左手无名指,学着他的模样清了清嗓子:“汤珈树先生,你€€€€”

“别问了,”汤珈树急不可耐地抢答,“我当然愿意,一千个一万个愿意。”

手腕被季与淮托在掌心,皮肤相贴体温过渡,戒指套上去的一瞬间,他禁不住蜷了蜷手指。

季与淮摸上他脖颈,扣住后脑勺:“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郎了。”

电话铃声突兀响起的时候,季与淮的手已经撩开汤珈树卫衣下摆沿着脊骨一路往上抚摸揉捏,掌心下这副身体早就被他调///教得相当敏感,呼吸骤然紊乱,唇齿厮磨,他迎合着他的深吻,直到被铃声惊得一个哆嗦,汤珈树下意识扭头朝声源处看去,又被季与淮擒住侧脸扳了回来:“别管……”

奈何汤珈树视力好,仅用余光就瞥见了桌角亮起的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提示,简单的一个“爸”字,让他瞳孔陡震,顷刻间欲念全消。

“是、季叔叔打来的……”汤珈树用力把人推开,胸口起伏:“你还是接一下。”

箭在弦上被打断,季与淮也忍得很辛苦,深呼吸一口气,颈间喉结滑动,终还是松开了汤珈树,捞过手机走到客厅落地窗前接起来。

汤珈树立在原地目送他走远,听他对着手机那头喊出一声爸,像被什么东西刺到,仓皇垂下眼帘,整了整凌乱的衣服,开始收拾一桌子凉菜残羹。

季父这个点儿打电话,上来就说是让季与淮给他定后天的机票,自己要跟季二叔他们一家子一起回老家县城看看。

“不年不节的,您身体又不好,干吗突然要回老家?”

季父有理有据道:“我回去肯定有事啊,咱老家那房子不是马上要拆了?我得最后再看一眼。”

“您是住建局领导啊,非得过去看一眼那房子才能拆?”

“滚蛋。”季父不听儿子调侃,翻起旧账来:“去年你跟你妈背着我偷摸回老家我就不说什么了,这次无论如何得亲自回去一趟,还有你爷爷那边,我也一年多没去祭拜了,你要是孝顺,就赶紧把机票给我买了。”

季与淮到底还是担心他爸的身体吃不消,问:“我妈也跟您一块儿?”

“那当然了,还有你二叔他们,路上有人照顾,你就甭担心了。”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季与淮不答应也没辙,只好说:“行吧,那我干脆把二叔他们一家的机票也一起买上得了,你们是上午出发还是下午?”

季父听出季与淮的用意,道:“你跟你二叔客气什么?小时候你奶奶过世早,你爷爷工作忙,是我这个当哥的一勺米一勺面地把他喂大,他现在照顾我是应该的……”

这话季与淮听了不下百次,耳朵都要出茧子了,截断他爸的话:“行了爸,我这儿还有事,回头买好机票我把航班信息什么的发给妈,您就别管了,早点休息,记得吃药,我挂了啊。”

收了线,季与淮转过身,餐桌旁已经不见了汤珈树的身影。

厨房中岛台上摆着刚收进来的餐盘,汤珈树长腿交叠斜倚着身后的流理台,手机举在耳边,也在通话中。

电话是成兆荣打来的,讲的是关于王鹏性骚扰的事。

那日在公司食堂吃罢午饭,汤珈树从庞莎莎那儿拿到俩人的聊天记录,当即就去找了成兆荣。

按理说,王鹏是开发一组组员,找也应该是他这个一组组长先去找对方谈话,但一则,汤珈树已经怀疑王鹏就是偷拍他和季与淮照片的人;二则,成兆荣既然能做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给王鹏打高绩效,那这次,出了这种板上钉钉的性骚扰事件,就看他成兆荣还会不会再偏袒姑息。

一上来,成兆荣先叹了口气,言语间能听出几分惭愧之意:“小汤,那个事我已经找王鹏谈过话,他也承认,自己的行为确实对庞莎莎造成了困扰,所以主动提出离职,我也答应了,这个处理结果你看怎么样?”

说实在的,让王鹏主动提离职,已经是格外开恩的做法,按照汤珈树原本的想法,完全可以以违反公司规章条例的名头将其开除,但再一想,王鹏那儿还有他跟季与淮的那些照片,现在人走了,照片还握在手里,必定是个隐患。

这样想着,汤珈树道:“我没意见,王鹏的离职手续什么时候办?”

“等他把手头上的工作内容交接交接,下周五吧。”

“行,我这边还有个事要找他聊聊。”

成兆荣在那边沉默几秒,迟缓开口:“小汤,你找他,是要问之前那个视频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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