瘾欲 第62章

别人不知道,老天爷好像特别爱跟他作对,一得意就要乐极生悲,一试一个准儿。

几分钟后,汤珈树缓过劲儿撑着台阶慢慢站起来,忍痛用单脚跳的方式回到车旁,拉开驾驶座的门坐了进去。

兜里手机在此刻响起,季与淮打来的,不得不说也算是一种心有灵犀。

“你还没下班儿么?我回来看家里没人。”

汤珈树抽了几张纸巾,边擦脸上的雨水边摸着脚脖子郁闷道:“没,嘶……那什么,我估计得晚点回去。”

季与淮敏锐地捕捉到他语气里的不对劲,问:“你在哪儿呢?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汤珈树顿了顿,老老实实告诉他:“季与淮,我刚刚摔了一跤。”

季与淮一听就急了,一叠声地问:“怎么回事啊?在哪儿摔的?严不严重?”

“……在你爸妈这儿,就屋门外的台阶,太滑了,我没注意……”

季与淮声音顿时又紧张几分:“你怎么跑那儿去了?是不是我爸€€€€”

“没有,不是,你别担心。”汤珈树怕他误会,一个否认三连后,把在医院门口碰见对方爸妈以及之后的事言简意赅地叙述了一通,完事又强调:“你别打电话跟叔叔阿姨说,怪丢人的,我这会儿已经出来了。”

季与淮道:“……你现在在车上?”

汤珈树道:“现在的情况就是,脚崴了,没办法开车。”

“你真是……”季与淮好气又好笑,“我服了,那你等着,我过去接你。”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汤珈树脚踝扭伤的程度不算太严重,养起来虽不至于一百天,但起码也得十天半个月不能正常开车走路。

对此,纪鸣宵特批准许他居家办公,原话是这样说的:“你现在手上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推进跟时越那边的技术共享与整合,在家也能做,近水楼台么,说不定还更方便了。”

最后那半句多多少少带了点调侃意味,两人现在抛开上下级身份,相处起来更像是朋友,汤珈树看得出纪鸣宵已经渐渐放下了对自己的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所以才会毫无挂碍地开起他跟季与淮的玩笑,这样的结果也让他如释重负。

脚崴了,医院那边不太方便时常过去,好在沈玉英这段时间精神头儿逐渐恢复了些,汤父打视频过来,让她和汤珈树聊天,偶尔也能看出些笑模样。

日子好像真的在一天天地变好。

汤珈树居家修养期间,孟蕾带着她新交的男友过来探望,美其名曰探望,实则是早就想来看看他和季与淮的爱巢。

爱巢这俩字是孟蕾说的,汤珈树觉得肉麻,又挡不住她非要这么讲。

那天是休息日,季与淮也在家,俩人头天夜里弄得有点晚,翌日双双赖床到九点多才起。

汤珈树这段时间说是居家办公,在他看来比去公司还累,季与淮这人要是放在古代,也是绝对当不了烽火戏诸侯的昏君的,太有原则,特别是在工作上,公私分明一点水都不肯放。

汤珈树自然也不遑多让,于是先前会议室里那一幕,也时常在家中上演,唯一不同的是,他们会一言不合就“打”到床上去。

上午十点多,孟蕾领着男友登门,还带了伴手礼,是他们公司新出的一款运动相机。

汤珈树对此十分感动:“真是太贴心了,知道我现在腿脚不好,还送了个运动相机。”

“哎呀,”孟蕾气得给他一拳:“我又没让你现在用,等以后你俩出去玩的时候再用嘛,结婚还得休个婚假呢,你俩好不容易在一起了,不得找时间度个蜜月过二人世界啊。你说是不是嘛,季大帅哥?”

季与淮正从厨房端了刚煮好的咖啡出来,穿黑色针织衫配休闲裤,居家又禁欲,闻言勾唇一笑,温柔得好似春回大地冰雪消融,“嗯,说得没错,我也在考虑,等这阵子忙完就带珈珈出去休个假。”他走过来,将两杯咖啡搁在茶几上,又对孟蕾道:“你叫我名字就好,这杯我没放糖,你要的话自己加,我想女孩子可能喜欢喝无糖的。”

孟蕾哎哟一声,拿胳膊肘去杵男朋友:“看看人家。”

孟蕾男友委屈道:“我平时给你买咖啡奶茶也都是无糖啊,知道你要保持身材……”他边说边压低声音碎碎念:“……虽然我觉得压根没必要,你身材够好的了。”

孟蕾这位新男友小她五岁,浓眉大眼五官周正,一脸还没被社会毒打过的清澈单纯,据说是她公司年初新招进来的博士实习生,一进来就被分派到孟蕾手底下学习,小朋友初入职场没什么经验,时常出些低级错误,孟蕾也不惯着他,经常将其骂得狗血淋头,谁知他还斯德哥尔摩犯了,就此春心萌动。

“……你知道他跟我表白的时候说什么吗?”孟蕾清了清嗓子,声色并茂地情景复现:“他说,‘从小我爸妈都没怎么打过骂过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能这么精准又尖锐地指出我身上的缺点和错误,有种灵魂受到洗礼的畅快感。’你听听,这是人话吗?”

汤珈树笑得歪靠在季与淮身上,说:“我不信,他没被自己导师骂过吗?”

孟蕾转而看向男友,后者抓抓头发,道:“骂是骂过,我那个导师在我们学校是出了名的严厉,可他是个五十多岁的秃顶老头啊,我总不能对他有想法吧……不过我们那届同门里,就数我跟导师关系最好。”

“懂了,”汤珈树转脸对孟蕾道:“这小子是个受虐狂。”

十一点整,约好的保姆阿姨拎着食材上门,汤珈树这段时间腿脚不便,季与淮厨艺堪忧,俩人又不想整天吃外卖,便找了个阿姨一中一晚过来给他们做饭。

阿姨观念传统,见俩男的住一起,本能地理解成兄弟俩,加上汤珈树一口一个淮淮哥地叫,便也没往别处想。

孟蕾聊到中途去上了个洗手间,回来趁季与淮在厨房跟阿姨商量中午的菜式口味,凑过来对汤珈树道:“你俩性生活挺和谐啊……”

汤珈树一个大男人反倒被她个女孩子这么直言不讳问得尴尬,故作淡定道:“怎么看出来的?”

孟蕾附在他耳边说悄悄话:“我刚去洗手间,一个不小心,就瞅见纸篓里用过的套了……哎€€€€”

她话音未落,就被男友拽着胳膊从汤珈树身旁扯开,睁着一双可怜兮兮的狗狗眼控诉:“蕾蕾,我这个正牌男友还能不能有点存在感了?”

孟蕾细眉一挑,伸手使劲儿揉了揉他脑袋,“嘿,你小子出息了哈……”

孟蕾男友一把抓住她纤细手腕,举在身侧:“别闹,头发都让你弄乱了。”

汤珈树当了回电灯泡,自知此地不宜久留,起身一瘸一拐地往厨房走,颇有身残志坚之感。

结果刚到门口,那块地板刚刚不小心让阿姨洒了点水,他没注意脚踩上去又滑了下,一声卧槽卡在嗓子眼还没来得及发出,被季与淮眼疾手快地拦腰抱住。

“不是……”季与淮把人扶稳,无可奈何道:“好好坐着不行么,你乱跑什么?”

汤珈树惊魂未定地拍了拍心口,突然神色一凝,转脸对他认认真真道:“季与淮,有两件事刻不容缓,第一,你爸妈家门口那个台阶得重新砌,下雨天滑得很,叔叔阿姨年纪大了,摔一跤可不是开玩笑的。”

季与淮看着他,眼神温柔:“行,听你的,还有呢?”

“还有,今晚就计划一下,等这阵子忙完,时越跟澜微的合作事宜告一段落,咱俩一起休个假出去旅游吧。”

【作者有话说】

快完结了!再不评论就来不及了!(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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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不是吊桥效应。”

时越科技,二十九层总裁办公室的门咣当一声被人从外推开。

办公桌后,正开视频会议的季与淮抬眸看过来,用平静目光迎接气势汹汹朝自己冲过来的某人。

“郑时熠,如果哪天我办公室的玻璃门坏了,你要负全责。”

“负全责就负全责,我给你换个铝合金的行不行?”郑时熠单手叉腰一脸狂躁,自打去年因为联姻的事跟老郑董闹翻后,他精神状态便一直不太稳定,时不时就处于暴走边缘,全然没了之前那副风流倜傥公子哥的派头。

“那倒不必了,说吧,什么事?”

郑时熠刚要说话,又侧头朝不远处电脑屏幕上瞟了一眼,警惕道:“你没在跟人视频会议吧?”

季与淮大大方方把分屏屏幕挪给他看:“在和澜微的小汤总过会。”

汤珈树适时开口:“那我先回避,你们聊。”

“不用,正好小汤你也给我评评理。”郑时熠仗着腿长,干脆一屁股坐在季与淮办公桌上,开始大倒苦水:“你们不知道,我的生活完全被陆明岚掌控了!”

看季与淮露出愿闻其详的表情,他愤愤然继续道:“因为她的各种从中作梗,我已经被迫禁欲大半年了!”

季与淮插了一句嘴:“这是什么很了不起的事吗?”

“靠,你听我说完好吗?事情要从三个月前说起。”郑时熠追忆起往事,表情一言难尽:“当时我刚谈了个空姐,身材火辣哪儿哪儿都好,会五个国家语言,我对她一见如故再见倾心,约了三次会,最后一次我带她去了巴黎,在塞纳河畔跟她告白,眼瞅着就要全垒打,你猜怎么着?她跟我说什么,她信基督,和男人上床前要先问过上帝……Bullshit!”

“噗€€€€”汤珈树没绷住直接笑出声,又立马道:“抱歉,我没忍住……”

“笑吧,我自己都觉得挺好笑的。”郑时熠抹了把脸,继续道:“过段时间又跑来跟我讲,她问过上帝了,我们俩不合适,还是分手比较好……你们说说,这都什么玩意儿啊,我是谈了个修女吗?”

季与淮忍着笑,一本正经地对好友道:“不管怎么说,你得尊重人家的宗教信仰。”

“我尊重啊,我都让她回去问上帝了,还不够尊重吗?”

“那这跟陆明岚又有什么关系?”

“接着往下听好吗?”

季与淮做了个请讲的手势。

“上个月,我刚收拾好被那个修€€€€呸,空姐伤透的心,在一次拍卖会上又邂逅了一位特别有古典气质的美女,她说她是做宝石鉴定的,平时也爱搞些古董收藏之类,正好我家就有很多藏品,跟她约了两次会,就把人带家里去了。那晚我俩在别墅露台上吃烛光晚餐,喝了点酒,她主动投怀送抱,我俩就亲了。花前月下,气氛正好,都快滚到床上了,她突然把我推开,说自己是妈宝女,约会可以,和男人上床要问过她妈妈,我靠,你知道这句话杀伤力多强吗?我当时听完就萎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汤珈树悄悄把麦克风静音,在那边捂着肚子笑得不行。

季与淮定力好点,也是为了照顾好友的心情,没有表现得很过分,清了清嗓子道:“再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郑时熠义愤填膺地说:“后来我才知道,这些都是陆明岚在背后搞鬼!因为她,我现在看到长得好看点的异性就应激,起码得有个半年时间不想再约会了。”

季与淮淡定道:“修身养性不是挺好的。”

“你这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恭喜你啊,谚语用得越来越熟练了。”

“靠!”郑时熠被好友非但不同情自己反而十分风轻云淡的态度气得跳下桌子,紧接着目光瞥见屏幕上汤珈树还在连线中的视频界面,眼睛一亮,冲着电脑方向大喊:“小汤!我要爆料!Leo他有个白月光,是在国外上学的时候认识的,也就是他谈的第二任,Leo曾一度把那人称作自己的Soulmate,后来俩人分手断联,他还消沉了很久呢!”

季与淮神色一凛,鼠标挪过去关闭麦克风,扭过脸来怒骂好友:“郑时熠,你他妈再胡说八道试试?”

郑时熠闯完祸,自知此地不宜久留,冲他做了个鬼脸,转身一溜烟跑了。

办公室内陷入落针可闻的安静,面前电脑屏幕上,和汤珈树的视频会议仍在连接中,季与淮将鼠标挪回去点开麦克风通话,道:“珈珈,刚郑时熠说的那个€€€€”

“停。”汤珈树打断他,语气平和听不出丝毫情绪波动:“这会儿正上着班儿呢,晚上回去再说吧。”

季与淮分秒间在心里骂了郑时熠无数遍,然后也道:“行,晚上回去再说。”

下班了七点多钟,季与淮谢绝了一个饭局邀约,提前将要审批的文件全部签完让秘书带走,效率高到何薇都犯嘀咕,然后驱车回家。

进门后发现屋里亮着灯,汤珈树已经回来了,客厅没人,厨房里传来水龙头开启的哗啦声,季与淮脱掉外套换好拖鞋,径直去了厨房。

燃气灶上坐着正小火慢炖的煮锅,汤珈树应该是下班回来就进了厨房,还穿着西裤跟衬衫,外头系了条围裙,立在中岛台前切菜,他刀工娴熟,那套顶好的WMF刀具在他手里算是物尽其用,一段黄瓜轻而易举地被切成均匀且极细的丝来,看他做饭不像做饭,倒像在雕刻什么艺术品。

季与淮走过去,半倚着中岛台问:“需要我打下手吗?”

汤珈树抬起头来,两人四目相对,他道:“那你帮我烧壶水吧。”

季与淮依言照办,等水烧上后,又虚心求教:“烧水用来做什么?”

汤珈树翘起嘴角:“为了让你既不会捣乱,又能有参与感。”

季与淮失笑,目光落在砧板上,问:“今晚吃什么?”

“你猜?”汤珈树将切好的黄瓜丝码进盘子里。

季与淮沉吟片刻,“不会是鸿门宴吧?”

汤珈树抬眸:“干吗这么觉得?”

季与淮主动把话题抛出:“下午郑时熠说的那个,我跟你解释一下吧。”

汤珈树定定看着他眼睛,说:“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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