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周模拟经营 第72章

出了两人房门, 范愚才扫了眼进来时不曾注意过的客栈大堂。

空空荡荡。

说是住满了赴考的秀才, 却瞧不见半个人影, 尽数和祝赫一样, 窝在房里头争分夺秒地为了乡试努力。

气氛同运河边的客栈大为不同。

而随着范愚一块儿逛了一圈省城的叶质安,被这氛围一带, 双眼亮了亮道:“阿愚说是要放松, 也已经逛了一圈,不若还是回去客栈温书罢?”

这样, 他也能回去继续研究早已经读得滚瓜烂熟的医书了。

为了成功把人给哄回去, 还特意拦下途径的小贩, 要了串剔透的糖葫芦。

却不知道范愚其实有着同样打算。

想着自己笃定的承诺怎么也能让叶质安放点心, 出来逛的目的已经达成,本就爱书的范愚自然也被祝赫的表现给勾起来了回去客栈的念头。

对乡试只有些适度的紧张, 并不焦虑的状态可不妨碍他对学问的追求。

至于糖葫芦,大概能算是意外之喜?一手提着白洛给的蜜饯,一手拿着串糖葫芦,范愚的步伐算得上欢快。

明明已经长高许多,这会儿的背影看上去却分明还满是孩子气。

往运河边走的这一路, 正好够范愚尝尝手中的糖葫芦,还能抽空评头论足一番:“味道不及上回的佳,太甜腻了些。”

引来了叶质安有些惊讶的一瞥,他还以为这人永远不会嫌弃食物太甜呢。

还没进门,两人就听见了算得上吵闹的声音从大堂传出来。

对比了一番才刚离开没多久的那家,范愚不由为这嘈杂环境摇了摇头。

没想到不止运河附近的喧嚣,连同样要考这回乡试才来住店的秀才们,都能闹腾到这个程度。

得亏有系统的专注功能在,否则单是这环境,就能让人心生烦躁,而后在乡试中落第了。

而不知道范愚有系统这个助力的叶质安,就不止摇头了,眉头蹙得很紧,薄唇也抿了起来。

虽说不情愿,但找不着旁的客栈落脚,还是只能在这儿将就。

走进客栈,大堂里边零落拜访的桌椅被拼凑到了一起,一众书生聚集着,掌柜则是呆在柜台后边,由着满店的客人胡闹。

倒也不担心桌椅全被占据之后误了酒水生意,反倒还有个侍者在那端茶倒水,殷勤伺候。

说是书生,却更像是纨绔子弟,衣着堪称华丽精细,同范愚边上的叶质安相比,也没差多少。

虽然说是同他出门在外降低了标准之后的打扮差不多,但也能看出来众人家境的优越了。

毕竟叶氏豪富。

察觉有人进门,在旁伺候的侍者轻咳了一声,而后吵闹的动静顿时降下来,齐刷刷地回头打量了一番范愚。

一手提着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另一只手中却分明是串还未吃完的糖葫芦。

竹签上边还留了最后一粒,在等着主人去品尝。

加上身上可谓普通的衣裳,看上去分明同他们不是一路人。

反倒是因为范愚注意力全在糖葫芦上而脚步放慢,走在他身前半步的叶质安,通身的气度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侍者于是被打发着上前询问,像是想邀请他一道加入到这群纨绔书生之间。

只是得到的回答是“只是个行医在外的郎中罢了,诸位郎君无视某便好”,汇聚在他身上的视线齐刷刷转了回去。

而侍者的反应奇怪,像是松了口气,接着就无视了分明也订的是上房的两人。

态度殷勤得仿佛这群纨绔子付了几倍于上房价格的钱币一般。

重新开始的交谈声音被刻意压低不少,偶尔还有几道隐晦的视线扫到两人身上,像是在等着不被人群接纳的二人离开。

看上去颇为警惕。

木制的楼梯已经有些年头,踩上去嘎吱作响。

木板响动的间隙里,范愚听见了脚下飘上来的一句“听说这回的主考名唤柳无,年纪虽轻,当年可是探花郎”。

话题居然是乡试的主考。

而范愚听了这话之后,却陷入了沉思当中。

至今还只是单方面知道师兄的存在,加上考卷会糊名誊抄,倒不必说什么避嫌。

只是按着常理,乡试主考会被榜上有名的举人视为座师,这样一来,他若是中了举,同柳无之间的辈分就随之乱了起来。

若是到时去了先生面前,唤师兄一声先生,越老越似顽童的先生怕不是能对着师兄吹胡子瞪眼一个月罢?

思绪跑得飞快,因为脑中场景而发出轻笑的范愚,落在叶质安眼里就成了莫名的发呆傻笑。

即便习惯了这人出神频率,少年还是叹了口气,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在楼梯上发呆,若是一脚踏空伤到自己,未免也太傻了点。

任劳任怨地护着人回到房里,按着范愚肩膀让他坐在床榻上,直到拿起来医书才见这人回神。

不必叶质安问,范愚就先出声道:“兄长可知柳无?师兄要成我座师啦。”

明明素未谋面,乍然得知的关联与方才想象的场景,还是让范愚的尾音上扬,含着笑意和明显的兴奋。

倒是对这回乡试上榜颇有把握。

“这样一来,过不了多久就能瞧见先生那会儿日日提及的逆徒长什么模样了。”

没等叶质安给出什么反应,范愚就几乎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方才想象出来的场景。

难得淘气一回的少年神采飞扬,教人忍不住把目光停留在他发亮的眸子上。

但等的认真听完了比划,也和祁连先生相处过几日的叶质安泼出了盆冷水:“到时怕是阿愚也要被先生冠上逆徒称谓。”

当着先生的面唤旁人为先生,最可能的结果分明是两人一道挨训才对。

主考身份让范愚兴奋了约莫有半日功夫,甚至还回想了一番,先生当时令他询问柳无的问题,好确保不会出什么岔子。

剩下的时间里,倒是专心埋首到了课业当中,为将至的乡试作准备。

同客栈的一众纨绔书生照旧吵闹,窗子外边的运河同样熙熙攘攘,和安静二字完全无关的环境让研究着医书的叶质安都时常皱着眉头。

严格监督范愚作息饮食的同时,对他身体的记挂又叠加上了对乡试结果的忧心。

于是读医书的同时,余光时不时扫到就坐在身侧温习功课的范愚身上,而后被他的专注惊讶到。

像是屏蔽了外界所有声音,即便底下书生的声音乍响,都不见范愚皱个眉头的。

吵闹连着持续了数日,直到乡试第一场前三日,客栈才忽地陷入了安静当中,单论内部环境,与祝赫二人的住处相比,也没什么差别了。

范愚这才停止使用系统的专注功能,转而有空出门去大堂透透气。

对比先前的双重吵闹,选用客栈时候让叶质安不大满意的运河,还在持续的热闹都显得不那么让人困扰了。

难得一日打算到客栈大堂用饭,站在木制的楼梯上往下望,能瞧见的只有个单薄瘦弱的身影。

看上去像是能被风吹倒,甚至可以用竹竿来形容其身量。

前些天拼凑在一起的桌椅已经恢复了原貌,而殷勤侍奉着众人的那个侍者,瞧见三人之后只瞥了一眼,就打发个小童上前,自己则斜倚着柜台,甚至还微阖上了双眼。

态度鲜明得能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忘了给花用买单,才会招致差别对待。

小童有些畏畏缩缩,磨蹭着上前道:“郎君们可否坐一桌,这样方便收拾……”

正好范愚二人和那个瘦弱书生距离算近,都没错漏这句。

小童话说完之后,还拿余光瞟向作休息状的侍者,表情为难,分明带着对那人的恐惧。

于是范愚和叶质安心中古怪的感觉更甚,可又找不出来客栈态度差异的原因,加上不愿意难为个小孩,就点头答应下来。

边上脸色苍白的人倒也好说话,甚至在范愚同意之前,就对着小童笑着点了头。

选了靠近运河的桌案落座,书生就主动开口介绍了自己。

“陆展宣。”

才说了名字,就偏过头去咳嗽起来,原本挺直的肩背都因为剧烈的咳嗽而显得佝偻。

医者看不得人在自己跟前咳成这样,加上最亲近的范愚也曾身体不佳,叶质安一开口就先问了句:“陆兄可需我帮着诊个脉?”

这句过后才表明了自己的医者身份,叶质安三字放在了整段的最末。

范愚的反应也没差多少,先夸赞了一通友人的医术之后才提及自己姓名。

好不容易咳嗽缓解下来的陆展宣,顺从地朝叶质安递上自己的手腕,面上却挂起来了惊讶。

“可是洛州府的小三元?曾有听闻过。”

只是童试的小三元,又已经出了洛州府,范愚还真没想到报出姓名就会有人知晓。

“某向往解元已久,自然要探究一番可能的对手。”

还在被叶质安诊着脉的病弱书生,话语之间颇为自信。

第90章

诊了脉之后, 叶质安唤了小童取来纸笔,挥墨书写药方。

比起范愚困扰他许久的无故昏倒,陆展宣身上的病症可要容易太多了。

书生察觉到腕上的指尖移开时, 就将注意力从和范愚的交谈间挪开,这会儿正对着叶质安的字迹夸赞个不停。

和给人的第一印象不同,范愚原本以为的儒雅书生颇为健谈,只是几句之间时不时要掺杂咳嗽声。

一顿饭还不曾用完,陆展宣已经快把家底抖落了个干净, 半点没有对人的防备之心。

譬如他同样在屋里连着窝了数日, 对同样住在这家客栈的那群纨绔子不堪其扰, 直到今日安静了才出门透透气。

又譬如明明喜静却选了此处落脚的原因, 居然是因为连着在府学的尊经阁里呆了数日不曾出来, 以至于错过了原定出发的时间,紧赶慢赶也只先了范愚二人半日抵达省城而已, 自然就没有机会去寻安静的住处了。

至于不需要人搭话, 自己一个人就能滔滔不绝地讲许久,却又说喜静的反差, 就不在陆展宣的考虑范围里边了。

而安安静静用餐的叶质安, 在听见这句数日不曾出尊经阁的同时, 就回想起来了范愚曾经做过的事。

时不时捧场地搭个话的范愚, 立时收到了边上飞来的眼刀。

对书籍诱惑力之大颇有同感的人,这会儿可没意识到连着泡数日尊经阁意味着废寝忘食, 甚至还有些向往,为当年没在府学做过同样的事儿而感到了丝遗憾。

被叶质安的眼神警告也就不算冤枉了。

侃侃而谈还是有些代价的,直到范愚和叶质安纷纷停下来手中的筷子,陆展宣才发现自己忘了要填饱肚子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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