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实况代理人 第149章

“平叔!我来……”

他欢天喜地将门推开条小缝的那一刹,明显瞧见那平大厨厚实的背影倏然一抖,有什么东西在这时哐当砸去地上。

戚檐微微一笑,猛然将门敞开便迈大步到了平大厨身边。脑袋一歪,盯住了平大厨惨白的脸。

那平大厨汗毛卓竖,口中显然含着什么,撑得两腮鼓鼓囊囊的。他三番五次想下咽,可那玩意似乎太大了,任是喉头急匆匆滚了数次,嘴中东西还是一点不见少。

“哦?真对不住,是我打扰您吃饭了?只是您在这偷偷摸摸吃独食不大好吧?不如……”

戚檐见那平大厨乌黑的一对瞳子四处乱晃,于是有意顿了顿,这才继续说:“让我也尝尝呗?”

“不、不是你想的……”

慌得六神无主的平大厨猝然开口,嘴中软物没含住,猝不及防掉在地上。

戚檐怕那人发疯给抓了含回去,于是一咬牙,把那玩意捡了起来——两条生着倒刺的舌头。

他笑了笑,说:“什么东西,瞧着真恶心!平叔自个儿吃吧,我可不吃!”

“你不吃?你不吃怎么行、怎么行?!”平大厨两只粗大的手忽然紧紧捏住戚檐的肩膀,老茧在他的毛衣上反覆摩擦,他抖抖瑟瑟,晃得两颊肉都颤起来。

继而,他开始冲着戚檐的耳朵大声吼叫:“你得吃!!!”

靠……

耳朵要出血了。

“平叔,您劲太大,捏得我疼……”戚檐笑着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可平大厨却像是没听见,他疯疯癫癫揉了揉头发,随即蹲身下去,将适才被他弄掉的、倒扣在地的一个铁盆捡了起来,粘腻湿滑还长满倒刺的舌头在下一刹被递到了戚檐嘴边。

“吃、阿檐你、你你快吃!”

戚檐当然不吃,他没见过,但猜得出来那玩意应是鬣狗的舌头。进这阴梦的头一晚,那平大厨神叨叨地同他说的治疗瘟疫的夺命土方里便有这玩意。

可是那是治疗瘟疫的方子,他没病瞎吃什么?

那么,这是否意味着偷吃这一味药材的平大厨也感染了瘟疫?

而眼下平大厨劝他这具身体的原主吃“药”,那么原主也感染了瘟疫吗?

眼见那疯厨子用大手抓了根舌头便要往他戚檐里塞,戚檐灵活朝旁一躲,也没再同他废话,脚踩了油似的窜出门外。

“阿檐!”他听见身后传来平大厨好似很痛苦的哀求声,“算叔求求你,去正规医院好好查查身体吧!莫要把病拖着了,得了瘟疫得治啊!”

“我不,我没症状!!!”戚檐喊道。

那平大厨莫名其妙说什么呢……

戚檐良久才慢下脚步,却依旧小心提防着那人从后厨里窜出来捉他。

“你若不去……不去的话,我自个儿去找人来!!!”

戚檐一只脚已经跨上了台阶,猝然听见砰咚一声巨响——那后厨的门被踹开了,可那满面愁容的平大厨没有扑向戚檐,而是径直钻入了外头的无边风雪中。

***

到了饭点,平大厨仍旧没有回来,满桌饭菜都是顾大姨掌勺做的,她的手艺显然不及平大厨,可在那愈发紧张的瘟疫氛围中,众人吃什么都味同嚼蜡。

饭桌上只有那李策像个麻雀似的叽叽喳喳个没完,一会儿扯天,一会儿说地。

戚檐用筷子戳着碗内的白米饭,不动声色看向了神情严肃却精神分裂一般,时不时仰首冲李策卖笑的文侪。

今日是第三天了,获得的线索却寥寥无几,三天的工夫他们把一楼翻了个底朝天却是一无所获,仅有的几个线索都来自于二层的卧室。

他们找过最多的线索出自于委托三那僵尸高中,最少的线索是委托一的精神病院,但怎么都不至于像如今这般少。

究竟是他们没翻对房间,还是这回的委托的线索就不是那般明晃晃给出来的?

眼下他们也不能轻易下定论,便只能俩头兼顾,又得忙活着触发NPC交互,又得仔细将这大宅子翻一遭。

想着,他又看向文侪,见那人又在笑呵呵逗小孩呢,于是略微眯起眼。

对那李策笑那么甜做什么?

还不如对他笑,这样他绝对会高兴一整个中午。

——至多一个中午。

他现在越发的贪心,若是能与文侪相拥而眠他没准能高兴一整天,但也仅仅是一天。

当然,文侪若是答应了他的告白,他能幸福一辈子。

至于那之后还会不会变得更贪心,皆是后话了。

顾大姨做饭的时候,戚檐试探性地凑过去问了一嘴那些流民哪儿去了,顾大姨支支吾吾半天最终也没有回答。

就好若他们的任务仅仅是带来一场瘟疫。

瘟疫降临了,他们便“功成身退”了。

戚檐搁下筷子,思绪理不清,实在吃不进饭。

他平日里其实不这样,不知怎么独独今儿胃口很不好,心脏也扑通扑通跳得很快。

没办法,总不能硬吃。

于是露|骨的眼神四处转悠悠又停在了文侪身上。

戚檐觉着文侪生得实在漂亮,正准备勾唇夸一嘴。

“喀嚓——”

戚檐嘴还没张开,一个盛满米饭的瓷碗便猝然砸碎在地。

偏斜身子的文侪顷刻间朝侧边倒下,直直摔入了满地碎陶瓷渣中,浓血在短短一瞬浸没了已爬上他颈子的红疹。

第133章

来势汹汹的红疹子于一瞬密布了文侪的身子,娇生惯养长大的小少爷李策猝然失声尖叫起来。

戚檐瞪了他一眼,抱起文侪便冲回了自个儿的房间,只一面跑一面高呼大夫。

文侪又发烧了,浑身烫得炉竈一般,紧锁的眉头舒不开,反而被他的主儿越拧越紧,皱成了一片丘壑。

他身上原附着好些碎瓷片,在戚檐毫不犹豫将他抱起时,那些没能穿透文侪厚衣裳的碎片,直扎入撸起袖子的戚檐的手臂中。

可他神色漠然,似乎一瞧见文侪的脸,就忘了自个儿有多疼。

他将文侪在床上放下,匆忙打湿毛巾敷于他额头上降温,几乎喊哑了嗓子也依旧不见那俞均的身影。

戚檐忍无可忍,托了顾大姨照看照顾文侪便三步并作两步上楼去拍门喊俞均,然而直至周四爷着急忙慌拿了钥匙来开门,这才发现俞均压根就不在屋中。

那医生就好若骤然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人看见他走出大门,也没有人看见过他从房里出去,他是凭空消失的。

戚檐也没纠结下去,只强压愠恼坐回了文侪的床头。

前些日子,戚檐还感慨连那红疹都知道不要轻易爬上那张漂亮的脸,如今红疹子却已潮水一般漫了上去。

双颊、鼻梁乃至眼皮上都满是红点,顾大姨喊说小孩得当心点儿,还是别挨太近为妙,戚檐却仅付诸一笑。

他才不在乎。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思绪随着文侪的瘟疫开始变得迟缓、凝滞,到最后连稍稍转转都迟钝起来,他原还在想是自己用情至深,竟到了这般地步,但没一会儿他就意识到,心力交瘁的不是他,而是原主。

总之,那人无端遏制了他的动作,没容他再自由行动与思考,直至大约两个小时过去,他僵硬的躯体才终于放松下来,也是在这时,文侪的红疹已自面上退至了锁骨处。

“快醒来吧,你不在叫我多寂寞啊?”

戚檐将文侪的卷发缠绕指间,推开椅子便盘腿在地毯上坐了下来——这样他能够将头放在床上,尽可能地贴近文侪,嗅一嗅他发香,再仔细瞧瞧蓄在他眼尾的一滴泪。

他的目光向下移了几寸,停在了文侪的唇上。

他是变态,他承认。

但他倒也不至于毫无道德底线。

他才不要文侪还没爱上他,先恶心上了。

尽管文侪总推开他,但是他知道那小子不是真讨厌他,他若是现下冷不丁越过兄弟线,那也太龌龊了。

所以此刻,他单像只被扔在外头的狗似的,耷拉着耳朵和尾巴等主人把他捡回去。他直勾勾地盯着文侪瞧,见文侪嘟嘟囔囔什么,可爱两字还没出口,先被那人含糊吐出的个“哥”字敲了脑袋。

他开始给文侪哼小曲儿,曲子响了,就听不见他喊别的男人了。

可其实他也就是心底那么想想罢了,一直竖着耳朵听文侪说什么,可怎么听都只是零零碎碎几个词——

【哥】

【不是】

【错了】

【对不起】

至于这“哥”究竟是指的别人还是自己,也不大好说,戚檐将耳朵越贴越近,到最后那人的唇几乎贴到他耳垂上时,他听见了最完整的一句话。

“你干嘛呢?!”

戚檐一抖,再扭头,瞧见了文侪苍白的脸上尤其无语的神情。

“醒啦?”戚檐又拿脑袋蹭文侪,撒娇似的道,“我想你想得心都快碎成渣了。”

文侪正要开口,门吱呀呀一响,倏然间,戚檐觉着好似有什么冰凉凉的东西挠过他的脊背,冻得他缩了一下。

“哥——你没事吧?!”

戚檐听出了小孩的声音,于是回头瞧了眼那急赤白脸、捧着满手药罐的李策。他正猜文侪这会儿应又强挤出笑要讨好那孩子,没成想回头看去却只瞧见了一张惊恐万分的脸。

文侪忽然掐住了自个的脖颈,殷红的疹子在李策站至床头的那一刹海啸一般将他淹没了,从四肢、躯干乃至到面颊,无一幸免。

他又昏死过去了,戚檐的手抖着,最终却只咽下一口气,而后指着门冲李策说:“你哥病了你不知道么?给我出去……”

见李策毛毛楞楞地将手中药罐摔在地上,戚檐的怒火已经涌到了嗓子眼。

他不好对NPC撒火,于是只抬手遮去凶光毕露的眼,有气无力说:“我已经足够生气了,你听话,别逼我发火。”

那孩子的眼底倏然泛起泪花,匆忙将药罐拾起便哽咽着跑了出去。

***

一把弯刀挂上了牛犊的后腿,那小牛将腿猛一蹬,紧接着跟来的便是一声嘶啼。血淋淋的刀从后往前,将那匹瘦得近乎皮包骨的牛犊给剖开了,肠啊肝啊,各式各样的东西都哗啦啦流了一地。

“蠢东西,叫你不长眼撞了那贵人,今儿就送你归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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