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不是最初的王瑜了,对强权压力有了极大的抗性,这种情况下也可以面不改色的进行狡辩。
如果是一开始的自己……恐怕会立刻诚惶诚恐的说出一切吧。
在屡次问询无果的情况下,一个官员脸都气红了,拍着桌子说,“胡搅蛮缠!证据都摆在脸上了你还不承认,我告诉你,你最好说出你在谁的指示下做出这种违律行为的,否则不要怪我们使用刑讯手段。”
王瑜讶异地看着他们,“原来两天不给还没有任何罪名的军官吃饭不算刑讯。”
他抬头看着监控,“给你们个建议,把监控去了,然后什么电刑、水刑、默刑,不容易检测伤痕的刑讯手段都端上来,我肯定能被你们屈打成招的。”
“你!”一个官员站起来。
卢佩扬起手,官员立刻禁声,坐了下去。
“给他一瓶营养剂。”
旁边有人走到王瑜身边,打开了营养剂的瓶盖。
王瑜扭过头,“有什么就说,我还不饿。”
这样油盐不进的态度,自然无法得到他们预想中的效果,两个官员青着脸,白白浪费了将近两个小时的功夫,简直是对牛弹琴。
他们打算先离开,再想办法整他。
卢佩缀在最后,撇了他一眼。
停下了脚步,“你们先走,我有些话想单独和他说。”
他们对视一眼,为难地说,“这……”
卢佩铂金色的眼眸泛着冷光,刀锋般的薄唇张启,“有什么不行的地方吗?”
“可,可以。”官员们抬起油腻的肥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不过您还是尽快的好。”
“记得把摄像头关了。”卢佩抬手松了松脖子下的领结。
第109章
他手背被把小刀钉住, 冷汗从额头流下。
“当年,你就是用这只手烫坏我的外套,现在有印象了吗?”卢佩慢条斯理地说。
“原来是卢佩少爷, 当然没忘记您随地烫烟头的习惯。”
“原来您可以对我问刑,您是公职人员?”
卢佩笑了一声:“我不是, 但你应该知道权利真正掌握在谁的手中。”
他把脸逼近, “你对我的无礼举动,我可以原谅你。”
“只要我听从你的吩咐?”
“没错,”他说, “我要你出庭证明你的所作所为都是那个杂种的指示, 我可以直接给你定罪, 但我不想这么做。”
“因为你想让他被背叛, 你就这么恨他?”
把他的心思往坏的地方想就对了。
“恨?”卢佩露出不屑冷笑,“他还不配,我只不过是除掉眼中的一颗杂草而已。”
王瑜咬牙,“如果我不呢?”
卢佩直起身,从袖子里夹出了一根针剂, “知道这是什么吗?”他自问自答道, “每一个仿生情人都有出厂暗门,这是生产厂家为我制造, 混合我的基因序列,只要往这个地方注入,你就会听我的了。”
他手指摸向第一脊节。
“差点忘了你是个硬骨头。”卢佩直接把针剂扎入,“那我就不多说废话了。”
他生理性排斥, 口腔发酸,顺势吐了卢佩一身。
卢佩虽然及时退去,裤脚还是沾上了, 他脸色又难看起来。
他养尊处优的长大,除了母亲,这样狼狈的处境只有这个仿生人给他带来,他拳头捏起来,克制内心的破坏欲。
阴测测的看着他,“我倒要看看,等我的基因记入你的血肉,你会怎样跪在我的面前舔干净我鞋子的脏污。”
“你真卑鄙,萧关他为了帝国而战,你呢,却为了一己之私,非要致他于万劫不复,哪怕是为了少死点人呢,你是狼心狗肺吗?”王瑜痛恨地看着他。
“死掉多少人,我根本不在乎,廉价的人力要多少有多少,如果不够就全力生产,无论想要什么样的人,都可以制造出来。”他无情地说:“他们和你一样,只是工具,真正活着的人只有我,我父亲和我的母亲。”
想到眼前的仿生人很快就会变成自己手里的一个小玩具,卢佩难得有这样的耐心说:“你玩过骑杀游戏吗?一种中世纪扮演游戏,玩家要扮演城主招募农民训练,地盘扩张越多,人数越多,消耗就越多,人就变得像木材。”
“可是突然有一个木材被我母亲带回家说要视为亲人,现在你知道我有多不可接受了吗。”
王瑜抿着唇,他感觉自己在发热,头脑昏昏沉沉。
卢佩说话的影像逐渐远去。
当他再次睁开眼,依然坐在椅子上,他低头看自己手背的伤口,已经被处理好了。
他感觉自己有哪里不同了,可说不出来哪里不同。
当那两个官员再次陪同卢佩出现。
明明精神上很恶心,心却猛烈地跳动起来,卢佩英俊的容貌完全吸引了他的视线。
矛盾的感觉让他十分反胃。
糟糕,他心里咯噔一声。
这次他没有像昨天那样否认,而是保持沉默。
官员最后放下话,五天后开庭。
卢佩没有走,他留了下来。
然后牢房感应打开,随着他走近,身上香烟、女士香水和金钱的味道混杂在一起扑面而来。
曾经讨厌的味道,也变得吸引了起来,他忍不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手指握紧。
“离我远点。”他警惕地看着走近的卢佩,身体绷着。
“看来已经有效果了。”卢佩铂金色的眼睛微眯着打量他,露出满意笑容。
然后不说什么,转身离开。
第二天,第三天……他越来越无法抗拒卢佩的气味。
第四天卢佩没有来,他忍不住主动询问他的下落。
晚上他才姗姗来迟,“听说你找我?”
卢佩脸上满是胜券在握,不慌不忙地说。
“我,我答应你……”他迷恋地看着卢佩说,“我愿意出庭作证。”
卢佩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松开了他手腕的锁链。
王瑜一站起来就朝他走去。
“站住。”
他立刻停下。
卢佩慢慢踱步过来,“把手举起来。”
他把手举起来。
卢佩解开他金属质感的腰带,然后拿着他随身佩戴的手枪,卸下所有子弹,子弹叮叮当当的落在地上,取下能量条,然后把空枪扔在一边。
“现在你可以继续了。”
——
法庭上。
王瑜站在犯人席位,听着法官冠冕堂皇的话,他目光却落在了公审团中的一人身上。
铂金色眸发的青年双腿交错,西装革履,一派精英作风,黑亮光洁的鞋头翘着,正在和旁边的女人侧耳交谈,满脸春风的笑容。
他产生了不舒服的感觉。
生理已经开始影响他的心理了。
“你违反了军律,手动修改救援筛,恶意消耗公共资源,作为一个职别不高的非人种低阶军官,很难想象你是擅自做出这种行为的,你背后有高阶军官甚至是将军的指示?如果主动承认可以酌情减罪。”
他面前的话筒被打开了。
庄严肃穆的圆形法庭,天花板格外高,四壁镶嵌古典的哑光胡桃木板,冷白色光线均匀铺洒黑色的大理石地面上。
法官席高踞五级台阶之上,弧形审判台镌刻天平浮雕。
深咖色皮质座椅与银灰金属扶手形成冷硬对比。
现在整个法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还有闪光灯和录像机。只需要他一句话,这一场戏就落幕了。
“我……”他开口,只说了一个字,现场有数百人,可现在安静的连一根针落地都能听见。
王瑜手指插在口袋里,“我没有罪。”
咔咔咔。
“我也没有受到任何人的指示。”
众审团里有人失态的站了起来,很快又重新坐下。
卢佩很快就明白自己被耍了。
他以为身心已经完全属于自己的仿生人,昨天竟然只是在和他逢场作戏……完全把他蒙骗过去。
“汪钰……”卢佩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个名字,这一刻他感到了极端的愤怒,同三年前一模一样。
屡次三番的戏弄让他几乎要把那个心中最讨厌人选换一个人。
“汪钰,汪钰,好样的,真能忍啊。”
“卢佩先生,你没事吧?”
旁边的女士关切地看着他,却被看过来的恐怖眼神吓得捂住了唇。
“我觉得有问题的不是我,而是你们,”他耸肩说道,“能救回来的人不救才有问题吧?就在前几天,我被调回,关押在牢房里,断食断水,他们企图让我认罪,甚至要我嫁祸我的上级,就是他和他。”
他指着那两个官员,他们脸色俱是铁青。
“还有他。”他手指横过半个审判席,转到了卢佩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