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尧明白了。
对面那孙子才刚上大学,一听就不到二十岁,而他哥快三十了,又是个老成稳重的性子,和年轻人可能没话题,所以他爹让他出去交际,承担起拓宽人脉的责任。
好累。
景尧在沙发上装毛毛虫,咕哝道:“不想去。”
他爹自顾自交代:“要是个和你一样游手好闲的,就不用太在意,你狐朋狗友够多了,要是还成,你就给我上点心。”
“说得好像去钓凯子一样。”景尧不满。
“那也要你钓得到,你看看你,多大了?十八!再过几年都能领证了。我答应你妈不给你安排,但你好歹给我带个回来啊。”
得,催上婚了,景尧投降,“行行行,我去我去。”
他坐起来,“那孙子叫什么?”
“沈亦郴。”他爹说。
第40章
“…………”
景尧松开沙发靠背,缓缓躺平,“这个不能钓。”
景父:“?”
“这是……”景尧斟酌着措辞,“我同学,也不算,不是一个系。”
景父看他这奇怪的模样,皱了下眉,“你俩有矛盾?”
“不算。”景尧说。
两人的关系,显然不能用简单的同学或者有矛盾来概括。
但也不好跟老父亲细说,所以他含糊了一下,打算直接把不好说的内容带过去。
“不是矛盾,但也不太好接触。”景尧说,“他性格挺冷的。”
“连你都冷吗?那是挺不好处理的,”景父挑眉,景尧这种最会死缠烂打的自来熟,居然也有碰壁的一天?
他琢磨了会儿,道,“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种宴会不算什么正式的商宴,单纯给各家小辈扩展人脉的。
他清楚自己小儿子的性格,对这个儿子的要求也不高,让景尧去,也就是混个脸熟,让人知道他们景家还有这么号人,不至于以后走出去没人认识,不强求他有什么收获,或者在宴会上大放光彩,狠狠给家里挣个面子。
“得嘞。”景尧滚回了沙发抱枕堆里。
宴会在三天后,景尧如今领了圣旨,不算无所事事混日子了,狠狠在家躺了三天,才被轰起来。
出席宴会当然不能披个麻袋就去,刚过中午,景尧就被自家亲姐从床上挖起来,扔进火红的法拉利中,一脚油门,拉到了她自己的工作室里。
虽说已经决定了要退圈,可工作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交割完的,多年老底也还在。
“你的儿童睡衣,儿童运动鞋,哦,还有你的儿童电话手表……”景尧被按坐在凳子上,身后俯下一张美艳至极的面孔,像是毒蛇盯着小白兔那样,隔着镜子锁定了他。
时长清勾了勾眼角,笑意妩媚,朝他伸出手,“都给我摘下来。”
景尧:“……”
景尧屈辱地摘了手上的电子表,忍不住小声辩解,“这不是儿童电子手表。”
“有什么区别?”时长清把表随手扔到抽屉里,捡了另一块扔给他,“上次去巴黎看时装周的时候顺手买的,戴上看看,不合适再换。”
景尧接住,低头一看,满满的钻石环绕着表盘,化妆台上的灯光一照,那叫一个流光溢彩,眼都要瞎了。
更瞎的是表盘和表带上隐藏的logo。
啧,这小玩意儿少说两百万起步。
有人在他脸上描来画去,景尧靠在椅背上,把表带挂在手指上转了一圈,沉甸甸的分量。
他爹戴百达翡丽,他哥喜欢瑞士手工,他姐戴理查德米勒,他戴Apple watch。
戴习惯了之后,还真不太适应这种重量。
“你也不小了,成天就知道玩这些电子产品,小曦也是,我那里一柜子的表和包,让你俩随便拿,结果你俩可好,我出差两个月回来,包上都有灰了。”
这显然是夸张了的说法,无论是景家还是时家都有保姆,时长清这些昂贵奢侈的收藏都脆弱无比,怎么可能放到落灰,必然是被专人精心养护的。
“她不喜欢这个,你给她送个登山包都比送她LV更让她开心。”
时长清:“服了,我这一柜子表还等着人继承呢。”
“大嫂不是怀孕了吗?还是有希望的。”景尧安慰她。
时长清拎起他乱晃的爪子,从他手里抠过表,啪地扣在他手腕上。
景尧忙道:“太紧了太紧了。”
时长清懒得搭理他,扭头吩咐,“把他头发剪了,跟山洞里钻出来的野人一样。”
景尧:“唔。”
花了三个小时,在家颓了半个周,把自己活成原始人的景尧重回现代社会。
“这头发怎么还越剪越长了?”他拎起一缕飘落在眼前的碎发,立刻被拍了爪子。
“别乱动,等会儿发型又乱了。”时长清对镜打量,十分满意,“行了,这下走出去允许你说你是我弟弟了。”
大小姐拍拍手,装备好挂件“弟弟”x1,昂首离开了工作室。
十公分的鞋跟敲击着地面,一个人走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他们的母亲时樱女士早已收拾好,在时家花园里慢悠悠喝着红茶,见到姐弟俩,抬了下手中的白瓷茶杯,“来了?”
“妈妈!”景尧扑上去摇尾巴。
“乖。”他妈在他脸上捏了一把,抬头看向女儿,“你这是在他脸上堆了几斤粉?”
“一斤都没,他脸嫩着,不需要这些,我就让人给他修了下毛。”时长清在一旁优雅坐下,拎起茶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红茶。
“不错,有个人样了。”时樱颔首,表示对女儿审美的肯定。
景尧左顾右盼,“我哥呢?”
不是说让他和他哥去吗?怎么不见人呢?
“他不来,”时长清说,“本来就是怕你一个人不自在,才特地让他带你去,但爸说你认识封家那外孙,就不需要了,刚好还能回家陪陪大嫂。”
“啊?”景尧晃动的尾巴变慢。
时长清一扬下巴,“你和我们去。”
景尧惊恐地睁大眼。他哥不来,就他和他妈他姐去?
那他不得沦落成这两个女人的玩物吗?
不!
他哥溜了,他也要溜。
他大哥要陪大嫂,他家里可也还有男朋友!
时长清端起茶杯,小酌一口:“说起来,你们期末考出成绩没,让我看看?”
“男人的成绩就和男人的底裤一样,都属于不可窥探的隐私啊,”景尧痛心疾首,站立起来,“和你们去就和你们去。”
“不就是白的吗,就在你阳台上挂着,这有什么好隐私的?”他姐莫名其妙。
景尧推她,“走走走,快走,我迫不及待要参加这场盛大的晚宴了。”
时樱看笑了,站起身,跟在打闹的姐弟俩身后,朝外走去。
这次坐的就不是他姐张扬的超跑了,换了更低调的黑色商务车。
车子在山庄外停下,司机给他们开门。
景尧下了车,总觉得眼睛不太舒服,想去揉,“我怀疑你那个化妆师把我眼睫毛夹掉了,我眼睛好痒。”
“忍着。”时长清拿着手包,亭亭玉立,裸色抹胸晚礼服,大波浪卷长发垂在胸前,往那一站,就是光芒万丈,耀人眼球。
景尧站在她旁边,竟然没被她遮住。
姐弟俩一个美艳绝伦,常年混迹各色名利场,不动不笑,就已经气场惊人,一个正直青春,活力蓬勃,眼眸轻轻一弯,就是十二万分的甜,看得人忍不住也跟着笑起来。
虽然不怎么常来这种场合,但……
“他家点心好不好吃啊?等会儿我认错人了怎么办?”
没有拘谨,也没有不自在,景尧小声和姐姐抱怨,“我都好久没见这些人了,就记得个名字,压根对不上脸。”
“人家还给过你红包,还挺忘本哈。”
“爸妈没给他们儿女吗?这算什么忘本。”景尧无聊地往四周看。
忽然,他“咦?”了一声。
在一旁看他们聊天的时樱跟着他看过去。
就在庄园外,一个身穿白裙的女人独自站在一边,明明拿着请柬,却被拦在了外面,她试图和保安解释,对方却摆出了不耐烦的态度,语气强硬地让她离开。
拉扯之间动静大了,吸引了不少注意力。
似乎也注意到了周围人看过去的眼神,女人年轻娇美的脸上微带了难堪。
……苏饮溪?
时长清惊讶道:“她怎么在这里?”
景尧眉心蹙起,收回眼神,和时樱说:“妈,我过去一趟。”
时樱看向他,“那就是你爹新娶的老婆?”
“对。”景尧心里满是愧疚,本来说好了陪母亲的,前段时间一直在忙着考试,他妈也忙着处理公司的事,母子俩很久没见了,难得有这样的机会。
可……苏饮溪好歹也是他们家的人,和他关系不差,总不能看着苏饮溪在大庭广众下被人为难,传出去就不好听了。
时长清在旁边看出了端倪,主动开口道:“要不我去吧,打个招呼而已。”
时樱摆摆手,拦住了她。
“行,你去吧。”时樱轻描淡写,朝景尧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