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离身上的信息素变浓了几分,沈婵一瞬间头皮发麻。
是了,就是因为她如今这么弱,付明离才敢对着她颐指气使,对着她发号施令,若是从前她一招能把付明离打趴下,付明离敢这么对她吗?
苍白的唇动了动,沈婵艰难地吸了口气,“好,你放开我。”
手腕获得自由,她装作无意地勾起一侧头发到胸前,借此挡住眼前人频频投向后颈的目光,“你出去吧,我要睡了。”
明离随即笑了起来,心情大好地给沈婵摊开被子,扶着沈婵上了床,她才慢悠悠走过去,躺在外面的软榻上。
床帐落了下来,沈婵偏头看去,模糊能看见明离影子,闭上眼睛,偶尔有细微声响,应是窗外雪落声音。
昨夜发热期闹腾许久,加上身体虚弱,沈婵很快睡去,期间起来吃了点粥,又很快躺下睡着了。
下一波发热潮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她倒是宁愿一直睡觉。
晚上不知几时,沈婵又醒了过来,她敏锐地发现了身体的异样,微微偏过头看向床帐,雪光透过窗户映进来,屋里像落了一层月光。
软榻那里没有人,付明离不在。
下床。
努力回想那瓶信息素可能放的地方,沈婵拉开一个抽屉,蹲下去翻找。小绿瓶太小了,屋里光线也够不够,她伸手在抽屉里摸了许久,才摸出一个小绿瓶。
外面好安静,风声似乎停了。
沈婵抽出盖子,靠近鼻子嗅了一下,几乎是立刻就呛出来了,怕着声音把付明离引来,她着急地捂住唇,余光朝窗户纸看去。
下一瞬心脏骤停。
雪白的窗纸上,刻着一个人影,一道幽暗的目光穿透窗纸,沉沉地落在她身上。
沈婵下意识后撤了一步,转身想爬上床,只是脚上不知绊住了什么,身体忽而往旁边倾倒,即将磕在床边——料想中的疼痛并未传来,她抬眸看向窗纸,此刻已没了影子,像雪原一样白茫茫一片。
白色的灵缚轻柔地缠上沈婵身体,在沈婵腿间蜿蜒,灵缚并无凉意,沈婵小腿肌肉却微微一颤,双腿下意识轻拢。灵缚的另一节则暧昧地裹住她的胸部,把人往后拉,随后顺势绕到沈婵的后颈,敏感的腺体被轻轻摩擦。
沈婵浑身发软,下一瞬稳稳地落在床上,她仰着头看着床帐,发丝凌乱地散落在枕上。
慌乱和迷离在屋内烛火亮起来之前被迅速整理好,幽黑的瞳孔映着乍然亮起的烛光,她不太适应,抬起手遮了一下。
“姐姐?”她听见付明离走了进来,脚步仓促,“你没事吧。”
紧接着床帐被掀开一截,她闭着眼睛,清楚感受到付明离落在她身上的审视目光。沈婵放下遮光的手臂,尽量扯出一个看起来没事的笑容,“没事,就是起来拿一下药。”
缠在身上的灵缚总算被少女收了回去,沈婵松了一大口气,还没开口,便听见明离吸了吸鼻子,“这药有点呛人,成玉师姐给的么?”
鼻子倒是真灵。
“嗯。”沈婵抬起另一只手,把开了盖的小绿瓶子放在胸前,等气味慢慢散开。
她看见少女皱了皱眉。
这很正常,毕竟里面是乾元的信息素,乾元和乾元之间信息素是会排斥的。
瓶子里不知道收集了多少个乾元的信息素,味道十分一言难尽,沈婵越发难受起来,总觉得腺体肿胀的程度变得越来越严重了。
屋内陷入死寂,空气也凝固了下来,沈婵偏头躲开明离视线,胸口随着呼吸起伏。
“姐姐好点了吗?”明离问。
沈婵很不喜欢她坐在床边说话,她很想说好多了,并且让付明离退回到安全地带,只是这药大约对她不起效果,还隐隐反噬,她难受得说不出话,忽而朝床边偏头,干呕了一声。
腺体暴露出来,浓烈的梅香瞬间炸开,沈婵头疼得要命。
那个小瓶子被明离捡了起来,塞上盖子,扔进了打开的抽屉里,明离扶着墙蹲了下来。
四目相对,她听见明离说:“姐姐是不是……是不是又开始难受了?”
毫无疑问,她苍白的脸颊和额头上瞬间爬满的细密汗珠已经给出了回答,更别说她身上放出大量的、足以窒息的梅花香。
可偏偏少女像闻不见、看不见似的,只是静静地望着她,幽瞳里跳着一簇一簇的火光。她看见付明离喉咙滚了滚,视线错开,往她垂在床边的发丝上移动。
“姐姐是要自己挨,还是要我抱你?”
屋外狂风夹着暴雪,“呜呜”风声鬼哭狼嚎,雪声簌簌,少女的声音悠悠传来,带着森森寒意飘进沈婵耳中。
明明是个问句,语气却平淡得可怕,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威胁,知道她一定会选择第二个。
付明离自然知道,她见证过昨晚她的狼狈,她知道她现在根本不堪一击。
沈婵厌恶这种被人掌控的感觉,回神时身体已经先背叛了理智,趴在床上朝着付明离匍匐,“抱我。”
尾声几乎听不清,沈婵好像被人生生撕开,被挂在晴空下示众。
鄙夷的,可怜的,咒骂的,她在混乱的声响里无处可逃,在无数目光里无处遁形,只能一个劲地往后缩,直到缩进付明离的怀里。
心底的空虚瞬间被填满大半,她感受到身后传来的滚烫温度,以及那淡淡的、逐渐在变烈的灰烬气息。
她不由自主地循着那气息而去,干裂的嘴唇似乎碰到了什么松软的东西,睁开眼睛,视野渐渐变得清晰。
她看清楚了,那是付明离的脸颊。
少女垂着眸,平静地看着她,唇角轻轻往上勾着,柔声叫她:“姐姐。”
于是沈婵清醒了。
萦绕周身的气息和温度迷惑性太大,致命的蛊惑力引着她一步一步走到了悬崖上,再往前一步就会踏入万丈深渊,万劫不复。
喉咙一阵干涩,她本能地想抬手抵住付明离的肩膀,借力把自己往后推,却被什么东西禁锢着,根本无法抬起。
低头看去,泛着柔和白光的灵缚正缠着她,像有生命似的,沿着她的身体曲线缓缓流动,像是一个陷入沉睡的怪物。
她靠在怪物的主人身上,缩在怪物主人的怀里。
“不想被绑着吗?”怪物主人如是说。
温热的气息舔舐着她的耳廓。
“可是姐姐会乱动。”那气息从她的耳廓落到了她的脸颊,热热的,“灵缚不痛的,姐姐别担心。”
沈婵没再说话。
那颗毛茸茸的头压在了沈婵的左侧肩膀上,柔软发丝擦过沈婵脸颊,轻轻蹭了蹭。
听不清雪停了还是继续下。
微弱的白光在屋里一闪而过,烛火熄灭。
冷梅香气淡了许多,明离搂着怀里的人,极轻极轻地叹了一口气。
沈婵又在蹭她,夹着她的膝盖,不由自主地往后贴,上下移动,下一瞬忽而“嗯”了一声,尾音拖长,手指灵力微动,灵缚又把人绑了回去。
上半身还是靠在她怀里,明离的手隔着衣服搭在沈婵的后颈上,不轻不重地揉了揉,随即听见沈婵沉沉地呼出气。
这夜比昨夜消停许多。
明离早上醒来,垂眼一看,沈婵正对着她侧身躺着,一双黑瞳直直盯着她看。
眼神清明,冷梅香也很淡,她应该是清醒了。
明离却是睡得有些糊涂了,她朝那人笑了下,“亲我一下。”
说出口的一瞬间便后悔了。
姐姐允许她上床,允许她抱着她睡觉,不过是因为旧疾折磨,如今姐姐清醒着,这样明显的得寸进尺,她自然不会答应。
果然,那双好看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那是警告的眼神。
明离垂下眼眸,一句“开玩笑的姐姐”还没出口挽尊,脸颊忽而凉了一下。
嗯?!!!
她吃惊地抬眸,抬手摸了摸刚才凉了一下的地方,一动不动地看着沈婵:姐姐刚才亲她了?!!还是在清醒状态下!
她欢喜得想昭告天下,奈何身体不给力,僵得像在外面冻了一宿的尸体。
沈婵垂下眼眸,又抿了抿唇,察觉付明离的视线还黏在脸上,竭力咬了咬牙,终究忍不住开口:“付明离,你别太过分……”
身上还被灵缚绑着,说出口的一瞬间她有些后怕,连尾音都在颤抖。
第43章 炉鼎
付明离欢喜得头晕脑胀,后知后觉回神,揽在沈婵腰间的手往回勒了勒,沈婵的气息扑面而来,明离笑道:“姐姐还有不舒服吗?”
如墨发丝半掩着一截藕颈,明离垂眸,后颈处那个小小的东西似乎消失不见了。
察觉怀抱里的沈婵肉眼可见地僵硬,明离往后缩了缩,看向沈婵湿漉漉的眼睛——她这两日总哭,这会儿即使不流泪,眼睛里也总是水光潋滟的,漂亮得很。
“怎么了?”她问。
女人眼尾还泛着一圈红,黑色的睫毛压下去,像是锦鲤尾巴摆动,搅动一池春水,“明离,你放开我吧。”
沈婵喉咙滚了滚,出口声音她刻意压过,很柔和,带着一种让沈婵别扭的讨好。
只是明离似乎没有发现,她“哦”了一声连连点头,“我忘了还绑着姐姐。”
缠在她身上一夜的灵缚终于缩了回去,沈婵获得自由,照例要去温池洗澡。
明离照例像只小狗一样蹲在旁边,并且凭着早上的那个亲亲,判断出姐姐或许是有一点点喜欢她的,于是并未蹲在罩着温池的帘子外,而是蹲在池岸上,背对着沈婵,观察沈婵的反应。
姐姐没有让她出去,也没有说她。
明离托着腮兀自欢喜。
温池里的水缓缓流淌。
沉沉的目光落在少女背影,沈婵深深吸了一口气,薄透的里衣映出曼妙的曲线,胸口随着呼吸剧烈起伏,落在水中的手掌紧攥成拳。
蓝色灵力随身流转,后颈处微微刺痛。
松开手,灵力消散,沈婵闭上眼,把身体压入池水里。
身上付明离的气息逐渐被水雾带走,汗珠也被流水冲走,掌心划开水流往下,慢慢摸到了腿内测。
指腹似从一块长了青苔的石头上滑过,一股强烈的恶心感从心头涌起,漫上沈婵喉咙。
沈婵张嘴想吐,余光瞥见付明离背影,生生把那股呕吐的欲望压下去了。
她若发出呕吐的声音,付明离必定会以关心她的由头,回头看她,而沈婵十分厌恶付明离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尤其是现在,她几乎是**。
她半点也不想让付明离知道她的状况。
雪白的后背抵着冷硬的池岸,她默不作声拉开和那道背影的距离,眉头紧皱,尤其想起早上的那个吻,更是冷汗涔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