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刃有余。
这只雄虫好像天生就属于战场一样。
阿塔兰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Cerie用枪用得这么好。
哪怕怀里抱着他,也能够单手持枪,甚至还能架狙击枪。
一般来说,没有倍镜,狙击手很难在八百米米之外集中目标。
但是Cerie不仅能护着阿塔兰,甚至还能在没有任何辅助和没有任何倍镜的情况下,单靠肉眼,在那样狂风大作的天气,硬是打中了千米高空的正规军。
那把狙击枪,甚至还是Cerie随手从某个倒霉蛋正规军手里抢过来的。
在Cerie带着阿塔兰躲躲藏藏顺便养伤的时候,阿塔兰对于“雄虫”这个群体稍微有了一点改观——至少在他面前,已经出现了一个活生生的例外。
Cerie强大、细心、看起来吊儿郎当,实则非常可靠。
所以说,爱上Cerie,其实是一件像呼吸一样简单的事情。
阿塔兰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时候爱上Cerie的。
或许是在某一个夜晚,他们躲藏在非常简陋的旅馆里面,挤一个房间,挤一张床。
阿塔兰第一次问Cerie:
“如果你要去做一件很荒唐的、离经叛道的事情,你觉得你会成功吗?”
黑暗中几乎看不清身边雄虫的表情,但是可以感受到,隔着衣服传来的源源不断的温度。
那个时候,Cerie怎么说的?
——“既然是我认定的事情,那我就一定要做,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给我让路。”
太狂傲了。
阿塔兰真的觉得,Cerie骨子里完全就是属于天才的狂傲。
无比的狂傲,无比的自信。
但是偏偏,Cerie有着极强的能力,极高的心理素质,仿佛真的,任何困难到他面前,不过是弹指一挥、不足挂齿。
Cerie那种神情,那种语气,那种能力,让阿塔兰不由自主地定下心来。
那个晚上,他好像看到前路更清晰了一点。
——不,是他的心,更坚定了。
腥风血雨之中,黄金鸢尾在风雨飘摇中摇曳,花瓣上沾满了血珠。
战争的残酷与无情不容置疑。
那金色的花瓣在灰暗的天空下显得格外耀眼,在黑暗中点燃了一簇微弱的火苗,闪烁着极其明亮的光芒。
它的根茎攀住了结实的乌木。
乌木的树干沉稳而厚重,像是从大地深处生长出的力量。
黄金鸢尾的根茎紧紧缠绕在乌木的树干上,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腥风血雨依旧在肆虐,风雨飘摇中的黄金鸢尾却不再孤单。
他不必再强撑,他也被允许有软弱的时候。
在他没有力量的时候,Cerie会大大方方的给他支撑。
哪怕是最艰难的日子,最艰苦卓绝的那一段时间,阿塔兰也已经依然在Cerie身边安眠。
爱,
真的是非常虚无飘渺的东西。
看不见摸不着,可是偏偏就是这样虚无缥缈的爱意,让阿塔兰心甘情愿的等了二十五年。
直到如今,Cerie回来了。
可阿塔兰已经不再年轻了。
他已经没有当年的美貌,没有当年的心力,在他身上沉淀着的,是岁月的苦闷和高位者的疲倦。
Cerie的吻多么滚烫啊。
乌木沉香的信息素,像是从遥远的时光深处缓缓流淌而出,带着岁月的沉淀与记忆的温度。
无数个相拥而眠的夜晚,哪怕是简陋的条件,哪怕是危险的环境,只要闻到这个味道,阿塔兰总能觉得安心——就好像……天塌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香气深沉而厚重,仿佛能穿透一切,直击人心底最深处,沉稳而温暖,带着一种独特的野性与神秘。
带着阿塔兰回那个曾经充满信任与依赖的过去。
乌木的深沉与沉香的温润交织在一起,既像是黑夜中的火焰,又像是晨曦中的薄雾,带着几乎是致命的吸引力。
阿塔兰的呼吸微微一滞。
当年,阿塔兰心中死死藏着的爱意从未说出口。
他们之间最亲密的动作不过是相拥。
可如今呢?
这是一个吻啊。
这是一个足以划破挚友界限的吻。
雄虫的信息素无声地释放,乌木沉香的气息愈发浓烈,不容置疑的坚定。
乌木沉香的气息无声地包裹着阿塔兰,深沉而厚重的力量,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与挣扎都融化在这香气之中。
“兰塔。”
西瑞的手指紧紧握着阿塔兰的手腕,指尖的温度透过冰凉的肌肤传来,他的呼吸温热而沉重,像是无形的火焰,不断喷洒在阿塔兰的手臂上,攀着而上,是近乎侵略性的温柔。
雄虫的吻从手腕开始,轻轻落下,像是羽毛拂过,却又带着不容忽视的重量。
那吻沿着小臂缓缓上移,掠过灰白的、可怖的肌肤。每一寸触碰都轻柔而细致。
甚是含情。
西瑞的唇最终停在阿塔兰的胳膊上,轻轻触碰着那苍白而瘦削的肌肤。
帝衣的袖口被微微推开,露出那截不容侵犯的、隐藏在华丽衣袍下的脆弱。
吻像是某种无声的誓言,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与挣扎都融化在这触碰之中。
“Cerie,你……要干什么?”
长长的金色睫毛微颤,阿塔兰的呼吸沉重而凌乱,每一次呼吸都在消耗着他所剩无几的忍耐力。
他在克制自己的爱意,他在克制自己的疯狂。
这整整二十五年,爱意被扭曲过、也被酝酿过,最终还是选择藏起来,不被人发现丑陋的模样。
阿塔兰的眼中闪过挣扎,在犹豫,却又在无声地接受。
不管Cerie给予什么,不论是当年的兰塔,还是如今的阿塔兰——其实都会接受的。
疼痛也好,蜜糖也好,毒药也好。
他都会接受的。
第127章
眼神是最隐晦的接吻。
他们目光相接, 横跨了整整二十五年。
西瑞直起身,手指依旧紧紧扣住阿塔兰的手腕,仿佛怕他逃离。
雄虫的声音低沉, 带着不容阿塔兰拒绝的坚定:“兰塔,让我帮你吧。”
帮?怎么帮?
僵化症晚期, 高抗药性的身体。
如果连药物都已经失去了作用,还能怎么办呢?
闻言, 阿塔兰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的目光落在西瑞的脸上,试图从他的表情中读出答案。
声音轻如耳语,带着一丝不确定:
“你, 想怎么帮我、”
“……啊!”
下一秒, 君主轻叫出声。
西瑞没有回答, 只是突然用力, 手臂一揽,将阿塔兰拦腰抱起。
失重的感觉让阿塔兰下意识地绷紧了神经, 手指不自觉地攥住了西瑞的衣襟。
他的呼吸急促了一瞬, 眼中闪过一丝不安。
然而,下一秒,阿塔兰的身体便被稳稳地放在了靠墙的那张白玉高桌上。
冰冷的玉石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渗入肌肤, 让他微微一颤。
可西瑞的手臂依旧紧紧环着他的腰——安全感十足。
君主的白金色帝衣在空中微微颤动, 衣摆如流水般滑落,轻轻拂过西瑞的手臂, 带着一种矜贵而冷冽的美感。
那帝衣上绣着繁复的纹样, 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仿佛星辰洒落在阿塔兰身上。
至高无上的君主,金发微微凌乱, 几缕发丝垂落在冷白的脸颊旁,衬得阿塔兰的皮肤近乎透明,透出疏离的美。
西瑞的目光紧紧锁在阿塔兰的脸上。
雄虫的气息越来越近,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温柔,将阿塔兰的克制、理智一点点拉入深渊。
桌上原本摆放的黄金鸢尾花瓶被西瑞随手丢下。
昂贵的花瓶在空中划出一道短暂的弧线,随即轻轻落在了一旁厚厚的地毯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动。
花瓶没有碎裂,只是微微倾斜,瓶口的水缓缓流出,浸湿了地毯上柔软的纤维。
透明的水从瓶口溢出,顺着花瓶的外壁流淌而下,滴落在黄金鸢尾的花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