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为什么当他看见阿塔兰受伤的时候,几乎要急疯了呢?
那种心脏被狠狠攥紧的感觉,那种无法呼吸的恐惧,真的只是梦境中的幻觉吗?
西瑞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椅子的边缘,心中却早已无法平静。
风沙依旧在驻地外肆虐,红色的沙土拍打着窗户,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队长。”
那名雌虫走过来,尴尬地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犹豫,
“就是,那一位好像就是S级的雄虫阁下……”
德勒希紧紧皱眉,接过检验单又看了一遍。
他的目光在数据上停留了片刻,随后叹了口气,知道这一定又是个大麻烦。
S级雄虫的出现,无论对起义军还是对帝国,都意味着巨大的风险与机遇。
而眼前这只黑发雄虫,显然并不简单。
“算了,先好好给他治疗吧。”
德勒希最终开口说道,声音低沉冷静。
德勒希的目光再次扫过西瑞,落在西瑞的眉眼间,随后转身离开了医疗区。
别的先不说,他得先去看首领的情况如何。
第132章
军舰上的医疗间, 灯光冷白而刺眼,映照在金属墙壁上,反射出冰冷的光泽。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气味, 混合着血腥味,窒息般的压迫感。
简单的手术台上, 阿塔兰静静地躺着,他的身体被固定在台面上, 四肢无力地垂落,金色的发丝凌乱地贴在额头上,沾满了血迹和汗水。
阿塔兰的意识模模糊糊,仿佛在一片混沌中挣扎。
他的睫毛微微颤抖, 金色的睫毛上沾着血迹, 像是被血染红的蝴蝶翅膀, 脆弱而美丽。
嘴唇苍白干裂, 微微张合,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却发不出声音。
他的脑海中闪过零碎的画面, 像是被撕裂的记忆碎片。
他想起……Cerie。
那个黑发黑眸的雄虫,那个总是带着淡淡乌木沉香气息的雄虫。
阿塔兰的意识在昏沉中浮浮沉沉。
其实,阿塔兰从未想过Cerie会一路护送自己回到起义军。
这完完全全就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甚至可以说, 这是一条充满危险与未知、且百分之一百投入大于回报的选择。
帝国军的追捕、荒漠的恶劣环境、以及起义军内部的戒备,任何一点都足以让雌虫望而却步, 更别说, Cerie是一只帝国意义上尊贵的雄虫。
并且,阿塔兰感受得出来,Cerie的等级绝对不低——能够不由性的方式来给他疏导, Cerie的等级绝对在A级往上。
明明应该是养尊处优的高等雄虫。
怎么会毫不犹豫的踏入危险呢?
可是Cerie依旧那么做了,当下立即决定,没有一丝退缩。
阿塔兰记得,当Cerie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雄虫的脸上还挂着那抹熟悉的笑容,轻松而随意,仿佛这一切都不过是举手之劳。
黑发黑眸的雄虫笑着说:“放心吧,一定给你送回去,谁都不能动你一根毫毛好吧。”
那句话说得那么轻松、那么自然,就好像突围出去,回到起义军,是一件轻轻松松的事情。
可阿塔兰知道,这背后隐藏着多少危险。
真神奇啊,
明明那么艰难,可是阿塔兰一看到那只雄虫,阿塔兰就觉得,真的没有那么难了。
Cerie身上有一种力量,一种让阿塔兰无比向往的力量。
那种力量不是来自于强大的武力,也不是来自于高高在上的地位,而是一种从容不迫的坚定,一种无畏无惧的坦然。
不因为高贵的身份,不因为特殊的优待滤镜,只因为那个至纯至赤的灵魂。
何其罕见,何其稀有。
正因如此,阿塔兰不忍心、也不愿意让Cerie受伤。
他宁愿自己承受所有的痛苦与危险,也不愿看到那道光芒被黑暗吞噬。
所以,当那颗子弹呼啸而来的时候,阿塔兰毫不犹豫地挡在了Cerie的面前。
那个时候,一瞬间,甚至不用任何思考,阿塔兰的身体比他的意识更快地做出了反应。
因为,那是他内心深处最本能的抉择。
——Cerie呢?
——乌木沉香的雄虫信息素呢……?
——好痛……好痛啊……
——Cerie……我好痛啊……
阿塔兰的意识在疼痛中逐渐清晰,却又被剧烈的痛楚拉扯得支离破碎。
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腹腔被手术刀划开,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忍不住颤抖。
炸开的子弹被小心翼翼地取出,每一次触碰都像是烈火灼烧,疼痛几乎要将他吞噬。
“唔……”
半昏迷的阿塔兰的喉咙中溢出一声低低的闷哼,声音沙哑而微弱。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手术台的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却无法缓解半分疼痛。
脑海中不断回响着Cerie的名字,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救赎。
乌木沉香的气息在阿塔兰的记忆中萦绕,像是某种温暖的慰藉,却又遥不可及。
他想要抓住那抹气息,想要感受到Cerie的存在,但现实却只有无尽的疼痛与冰冷。
“坚持住,首领。”
一名雌虫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与担忧。
他的手中握着手术器械,动作迅速而精准,但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阿塔兰没有回应,他的意识在疼痛与混沌中不断沉浮。
“Cerie……”
微不可闻的一声痛呼,淹没在仪器的嗡鸣声里。
没有谁听见,
没有谁在意。
手术很快就结束了,阿塔兰的腹部被缠上了雪白的绷带,绷带下隐约透出淡淡的血迹。
负责医疗的雌虫小心翼翼地扶起阿塔兰,动作轻柔而谨慎,生怕触碰到他的伤口。
阿塔兰的金发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散开,像是金色的丝绸般垂落在肩头,映衬着苍白的脸色。
就在医疗雌虫扶起阿塔兰的瞬间,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阿塔兰的后颈,随即愕然地停住了动作。
“啊!”
——那一处原本狰狞的金色黄金鸢尾虫纹,此刻竟然变得柔和了许多,不再像以往那样充满攻击性与压迫感,反而透出一丝平静与安宁。
“这是?”
医疗雌虫愣住了,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惊。
——首领……被雄虫的信息素疏导过了?
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迅速闪过,随即被他强行压下。
但,他的猜测很可能是真的。
只有雄虫的信息素疏导,才能让雌虫的虫纹发生如此明显的变化。
可是,这怎么可能?
首领从来都不允许任何雄虫接近,更别说接受信息素疏导了!
首领对于雄虫的冷漠与戒备在起义军中众所周知,没错,甚至有声音私下议论,认为首领对雄虫有着某种根深蒂固的厌恶。
那只负责医疗的雌虫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与震惊,但他只能默默地将阿塔兰扶到一旁的休息床上,为他盖好被子。
医疗间内的灯光依旧冷白而刺眼,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
那只雌虫站在一旁,目光复杂地看着阿塔兰,心中却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雌虫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惊与疑惑,转身离开了医疗间。
他的脚步有些沉重。
——自己必须将这件事报告给德勒希队长。
雌虫心中默念着,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
然而,他的思绪却无法完全集中在虫纹的变化上。
……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首领腹部的子弹,不是普通的子弹,而是特殊药剂子弹。
这种子弹会在击中目标后自动炸开,释放出腐蚀性极强的药剂,迅速侵蚀血肉。
而在刚才的手术中,他发现阿塔兰的整个生殖宫都已经被腐蚀掉了,彻底失去了功能。
这意味着,首领以后完全不可能生育了。
这个事实像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