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映没想到自己的喜欢会被江肆贬得一文不值,更没想到江肆曾让自己心动的那些瞬间,在他眼里却只像随手施舍乞丐一样不值一提。
他把那备用钥匙摔到江肆身前:“认识你们兄弟俩真是倒了我八辈子血霉!”
怒火冲昏头脑,他只想手脚并用着把所有负面情绪尽数冲江肆发泄。
江肆已经一时不慎吃了次瘪,怎可能又着了他的道,乔映身形和反应速度都不及他,很快就受制于对方,双手手腕被他抓住,身子腾空。
江肆提着他大步往外走,乔映在他手中奋力挣扎也无济于事,气的只能狂飙祖安语录。
江肆全程也面无表情地听着,手上力道丝毫不松,到了门口他推开门,像扔垃圾一样把乔映往门外无情一丢。
楼道没有很宽,乔映脚步踉跄,没控制住后退的趋势,啪唧一声后背撞上了墙。
他顺着墙滑倒,地面坚硬冰凉,突然跌坐在地,臀部实打实地痛了一下,泪腺的关口也随之打开,一发不可收拾。
泪眼朦胧中,乔映确实从江肆的神情中看出一丝很像松动或犹豫的情绪,但他清楚,这只是江肆对自己摔倒的惊讶,不是心疼。
可他还是没立即站起来,甚至还往后仰了仰脖颈,尽力摆了个看上去很惬意的姿势,却问了个烂俗的问题:“所以你就没有一点点喜欢过我吗?”
他急需江肆给他个痛快,好让他彻底死心。
江肆握在门把上骨节分明的手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怎么可能一点点喜欢都没有,但这份浅显的只能隐隐窥见轮廓的喜欢,是基于本能对乔映身体的欲望产生的。
至于它能持续多久,他却从来没去想过。
虽然他做事向来有计划,可这件事不可控的因素太多,又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他连计划都无从做起,只能过一天算一天。
唯一能确定的是,这样的喜欢只会随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淡,最终不复存在。
可能是在三两个月后,也可能会像现在这样,因某件事的发生顷刻崩塌。
他居高临下地盯着乔映鼻涕眼泪横流的模样,目光漠然,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明明大限将至,却仍在垂死挣扎,多么荒诞又可笑。
他说:“喜欢又不能当饭吃。”
他说完,这扇门又在乔映眼前合上,江肆关门的动作太使劲,扬起的灰尘飘在空中,呛得他直咳嗽。
他弯起腿,双手抱着膝盖,埋下头,任由眼泪把衣服面料打湿。
直到哭的哑了,好像听到有脚步声在靠近门口,乔映才抬起头,勉力起身。
快到午饭点,江肆貌似要出门了,不能让他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惨状。
乔映刚按了电梯就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
下意识的他闪身躲进了楼梯间。
电梯到了,乔映看到江意从电梯出来往右拐,刚好遇上出来的江肆。
不巧电梯先往上了,两人便一边等电梯一边聊着,江意问他:“解决了?没事吧?”
“不过是个麻烦,但也没到我处理不了的程度,能有什么事。”
江意自然听出江肆的不爽,便勾着他的肩安慰:“哥,我知道这次你真的辛苦了,要是还没玩够,回头我再带你去玩啊。”
江意趴在他耳边悄悄说了什么,江肆笑了下:“你请?”
“我朋友能给你免单,再把他那儿那些小男生都叫来,我就不信找不到比乔映好看还听话的人了。”
乔映身子向外挪了挪,即便这样了,他还是忍不住想听下江肆会怎么回答。
可惜电梯来了,江肆先江意一步进了电梯,他只隐隐听到个“好”字,剩下的内容便湮没在电梯关门声里。
这瞬间仿佛失去行走的力量,墙壁成了他唯一的着力点,乔映抬起手臂遮住眼眶,哭着哭着突然就笑了。
他一直觉得,是江肆的出现给这个原本因失恋而灰暗的三月重新添了色彩,从前无聊枯燥的心理知识,也因他变得生动。
结果到头来,在江肆口中,他从亲密的“宝贝”变成一个讨厌的“麻烦”,只用了十几个小时的时间。
好在他没有真的无休止地在这里哭下去,一个电话的到来及时中止了所有纷乱的情绪。
他调整心情接了电话,竟是那个首饰店说项链做好了让他去取。
“乔先生您在听吗?”工作人员半天没听到他说话,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不是说了不加急吗?怎么这么快就好了?”
“您前面有个订单取消了,而且您的订单工程本来也已经进行了一部分,所以这边就提前完成了。”
“行吧,我去取。”
这就是定制项链的不好,名字也刻上了,不好退,乔映只得打起精神又去了商城。
他从店员手里接过这两条项链,对方的目光多多少少带着探寻,毕竟也是头一次见有买家取情侣项链时笑得分外讽刺。
他现在没工作,每个月只能靠父母打的生活费过,他又想给江肆最好的,一狠心便找了个奢侈品牌,定制这两条项链几乎花去了生活费的四分之三。
乔映把刻着江肆名字的那条项链扔进路过的垃圾桶,仿佛要连带着把这个人从心间一并抹去。
从此江肆再也不会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也曾有个傻/逼这么用力地真心喜欢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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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学校的路上,乔映又接到妈妈的电话。
他昨晚没回家,但没敢说实话,只跟家人说的是学校临时有活动,父母也没说什么,这遭发生了这样的事,他再面对家人也有点心虚。
“今天回家吗?昨天其实是你阴历生日,我们给你准备蛋糕了。”
乔映妈妈出身江南水乡,平日里说话腔调柔柔的,语速不急不缓,听起来有种令人安心的舒适。
乔映忍住哽咽,说道:“我以为你们不记得。”
“怎么会不记得,只是以前我们忙,昨天刚好周末,你又是过十八岁生日,和其他时候自然不一样。”
“好,那我今晚回去。”
他尽量让自己的状态看起来一切正常,回家吃饭时,爸妈说到明天就四月了,要继续给他打钱,乔映却拒绝了:“以后也不用给我打了。”
乔映妈妈奇道:“你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我既然都成年了,也该担责任了。”乔映笑笑,“我可以自己打工赚钱。”
乔映妈妈却不太放心他去外面打工,但在家乔映话语权最大,乔映爸爸也支持他,最后父母便交代了他要注意的,也没再反对了。
这顿饭乔映是在满心的愧疚和自责中度过的,吃得食不知味,吃完饭终于解脱,径自回了房躺尸。
躺到第二天傍晚,徐朗突然上门闯进他屋里。
乔映昨天屏蔽了与外界的联络,用了一天的时间放空自己,徐朗见他这样也知道不用问结果了,直接把他从床上抓起来:“走,今晚带你浪去。”
“去哪?”乔映知道昨儿没跟兄弟联系是他的锅,所以也听话地由他拉着了。
徐朗没说话。
去哪?当然是去沈一泽出没过的那家gay吧了。
之前无意间发现他后,徐朗特地打听了一下。
沈一泽不是单纯去玩的。
他在那里打工。
第33章 后悔也没用
徐朗和乔映认识好几年,也见过乔映父母,跟他们打过招呼后就把乔映带走了。
酒吧里,徐朗按着乔映坐好,目光越过来玩乐的人群,可看了一圈也没找到沈一泽的影。
徐朗便先乔映的杯子里添了酒:“江肆学长......他,他真就只是为了帮江意才追你的?”
“我不怪他是为了什么追我,这其实也不是很重要,我很伤心的是他根本没想永远跟我在一起。”
昨天的细节实在难以启齿,乔映深吸一口气:“也怪我自己傻,识人不清,才被耍的团团转。”
他抿了口酒:“但我还是觉得我得去算个命,为什么这么倒霉,接连喜欢了两个骗子,”
他低低道,“这一次.......连身子都赔进去了。”
一时间两人之间又归于沉寂,徐朗很想安慰他,但言语的力量在这时未必能起到很大作用,乔映要的也不是几句安慰话。
他能做的,也只有在乔映难受的时候陪在他身边,两个人安静地喝酒,游离在四周一片喧嚣之外。
良久,徐朗才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忘了他吧,你第三次喜欢上的人一定不会是骗子。”
乔映轻轻笑了下:“如果真有这么个人,我才十八岁,就喜欢过三个人了,是不是很牛逼?”
“是啊,真牛逼。”徐朗心里也不舒服,但还是很给面地顺着乔映的话说。
“谢谢你。”乔映突然碰了下他的杯子。
徐朗难得听他跟自己客气,也绷不住了:“艹,你他妈能不能别这样,振作点行不行!”
“你以为我想这样吗。”乔映低下头,没敢让他看到自己的眼泪。
本来以为放空一天就没事了,但再次和徐朗说起这件事,乔映心中的痛终究不可能那么快消弭。
“算了,”徐朗叹道,“不说渣男了,也别想那些不该想的,人要朝前看,指不定你今晚在这儿还有艳遇呢。”
乔映只当他在开玩笑,也没理会,继续企图用酒来麻痹自己的神经,徐朗拍拍他肩膀:“我去趟洗手间。”
徐朗揣起手机又在酒吧转了个遍,确认是真的没找到沈一泽,有点犯难。
他可没跟乔映开玩笑,现在正是沈一泽表现的好机会,虽然不知沈一泽具体为人是怎样的,但徐朗就是直觉他比江肆靠谱。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个沈一泽,但怎么合理地把人叫来也是个问题。
要是自己太直白,沈一泽不就知道他的秘密被自己发现了吗,总得给人留点面子。
还没等他想好,就听到有人争吵,仔细一听好像还是乔映的声儿!
当下徐朗也顾不上想了,忙不迭地跑回去,就见乔映正跟一个人扭打在一起,乔映还举着酒杯要往对方脑袋上砸。
吓得他赶紧把酒杯从乔映手里接过来,把他身子拽开:“祖宗你这是咋了啊!”
乔映不知什么时候又泪流满面了,指着对方说:“他想q//j我!刚还说我没人要!”
那人也怒了:“来gay吧不就是要约的吗,你不想约你来个屁啊!装什么清高!”
这话有点耳熟,乔映盯着对方的脸看了几秒,一瞬间,时光仿佛穿梭回很多天前,到了江肆曾为他解围的那个夜晚。
几乎一样的场景,却少了当初那个人,现在的江肆已经不可能为他做任何事了。
徐朗瞅这俩人还好都没受伤,估摸是才起了冲突,便硬生生把乔映拉走了,乔映被他拽着,一边往前走,嘴里还喃喃念叨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