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那另一个儿子不好相与,你就别和你爸硬扛了,真把他惹崩了,别赶明儿他把遗嘱改了,一分钱也不留给你,
你今天回来这么慢,是不是你爸连车也不让你开了,还有咱这房子他指不定也不让我们住了,还有你平时的生活费......”
江意气的蹦起来:“房子他不让住就不住啊,你不是又找了个男人吗,还要给人家养女儿,你怎么不去跟他住?生活费他不给我就不会自己挣吗?!”
“我也不是不能养你,但你爸的遗产你作为他儿子不能一点都捞不着,你爷爷奶奶本来就因为我不怎么喜欢你,现在又冒出来个跟他们岑家姓的儿子,你觉得你要是再和他作对,将来你能分到多少?”
江意冷笑:“你是掉钱眼儿里了吗,哪怕一分都没有就没有,谁他妈稀罕!”
江妈妈却冷静道:“谁会嫌钱多,再说,现在你哥已经这样了,你要是也离经叛道,将来咱们家连个后代都没了,反正你以前也喜欢过女生,那肯定是男女通吃的€€€€”
“想要后代你和顾叔叔再生个女儿,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你们又不老。”
“你€€€€”
现在江意这个态度是绝对无法好好沟通的,江肆见他妈一口气差点背过去,给他使眼色让他别吵了,先溜。
以往在家江意和他妈产生的互怼式小摩擦,江肆都视而不见,硬当和事佬只能两边都不讨好。
这次也旁观了一会,但再这么吵下去也吵不出结果。
江意倒也领会他哥的意思,临走前跟他妈忿忿道:“如果你真要牺牲一个儿子,那凭什么是我?”
江肆知道他不好受,追上去想安慰他,也被他甩开了手。
江意出了楼就狂奔,他妈没猜错,车确实开不了了,从他爸那出来他只能坐地铁。
也可能再过不了多久,连钱也真的不再给他了。
他爸是不止他一个儿子,但人发迹后也要面子,用他的话说,就是小儿子是同性恋这事传出去,有伤风化谈不上,但很可能会成为圈子里茶余饭后的谈资,他丢不起这人。
江意跑累了,也不知道要跑去哪,浑浑噩噩走到一处花坛前,抱膝蹲下。
眼里的泪光一点点聚起。
手机不断地响,他知道是江肆,终于他接起来,劈头道:“别他妈管我了!”
然后又不给江肆说话时间就挂断。
世界再度恢复清净。
可没一会儿电话又来了,他也不看是谁,接了就骂:“滚啊!”
“......”
“你想我往哪滚?”男生声音沉稳中含着笑意。
江意怔怔出神。
也没什么,只是在听到徐朗的声音时,多希望他能立即出现在自己身边。
他真的真的,好想他。
第109章 只祸害他一个
“你怎么了?哑巴了?再不说话我挂了哈,刚我爸紧急喊我回去,先不聊了。”
徐朗的语气明显听得出有点不耐,约莫也是被父亲严厉地催过,给江意打电话他又半天沉默,典型的磨人耐心呢。
但江意和他在一起这段时间,大部分时候徐朗都对他无微不至,自己生气了也都是他先哄,江意现在心情不好,也就没去计较他语气。
“哦,没什么,”江意擦了把眼泪,“你找我干嘛?”
“......”
徐朗却仍听出他像哭过:“不是昨天说好今天中午一起吃饭吗,但我现在得回家,不知道我爸会不会留我,老头子好像有急事,嘶,想我了?才不到一天没见就哭了。”
“没有,你听错了,”江意抬眼望天,和烈日对视并没把眼中的泪晒干,反倒更灼目,他拿手挡着照射下来的光线,这个点有大人带小孩出来玩,他从花坛上跳下来给人家腾了地方,“那你先回家吧。”
许是才经历了自己被叫回家,然后就被妈妈棒打鸳鸯的事,他有种强烈的预感,徐朗被叫回去估计也是说这个的。
但他和徐朗之前出去玩也不高调,按说徐朗的家人应该不会发现,他父亲虽然也有钱,但有钱人圈里也分三六九等,跟自己亲爹比就宛如小鸡对老鹰。
所以还是没把这事告诉他给他添堵,免得他多想。
徐朗:“所以你就是不想我咯?”
“怎么不想,”江意已经把情绪调整过来了,“不仅想你的人还想你的钱,你的小坏蛋很可能马上就要穷困潦倒,就等着你养呢,不过要养一辈子,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调情这样的事对徐朗来说早已得心应手,随口一问而已,没想到江意会说这么多。
徐朗以为他在跟自己说玩笑话,他现在其实没心情跟他闹,但也调笑着说:“哟喂,那我得算算存款,养你太费钱了,别到时候一块喝西北风去了。”
“那就先把你卖了,总不能一起捡垃圾。”
徐朗听着电话那头江意抑制不住的清朗笑声,想怼他,但心情不知为何也随着他的笑不再那么郁结。
因为急着回去,他这次车开的也很快,跟江意来回调侃几句的功夫就快到了。
泊好车,徐朗双手插兜,走路姿势吊儿郎当,嘴里还叼着个烟头,之前抽过一次烟后,就莫名迷恋上了在吞云吐雾间耍帅的感觉,但也知道这玩意儿不能过度,容易上瘾。
老头子也惯是不喜这种有纨绔子弟既视感的作风,在进家门前他把烟熄了,拿手机照了下脸,整理好衣服头发才进门。
进门后老头子迎面摔了张信用卡账单过来:“你当老子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啊,败家败成这样。”
徐朗父亲年近四十才有了他,父母年龄差了十好几岁,在徐家就是老头子的一言堂,他妈自打生了他后身体也变弱了,平日里连儿子都管不住,更别说在老头子发怒的时候帮他消气了。
徐朗把账单捡起来,上面写着他曾经在酒吧给江意的消费,还有后来江意执意要还他,原样打了回来,在老头子跟前他不敢嬉皮笑脸,不过仍是腆着个脸说:“这不他都把钱还了吗。”
当时江意提还钱自己还拒绝了,因为这样显得没面子,本来就是自己刷好感的事,他过后还钱算啥,这会却庆幸,还好还了,要不老头子得更窝火。
“他不是该还的吗,好家伙老子赚的钱,几千块你说花就花,到最后账都记老子头上,你不懂得管理公司就算了,还他妈不安分,干这种给你老子添堵的事,我怎么就生养出你这么个不孝子!”
从小到大老头子虽然扮演的都是严父角色,但也是头一次因为花钱的事和他大动肝火,“之前也不见你这么大手大脚,我本来以为你会自己主动说,是不是我今儿不说,这辈子你都打算瞒着了?!”
老头子语调激昂,愈加亢奋,说到最后使唤他妈去拿家法伺候。
本来徐朗把老头子的教训都当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等最后再随便认个错儿就得了,结果老头子这次竟气到这地步?!
所谓家法就是一柄戒尺,据老头子说这是他们徐家流传下来的,之前他和爷爷小时候都挨过这遭,只是徐朗以前还算安分守己,老头子又嘴硬心软,就算有时真对他不满,也舍不得打他。
徐朗抹了把头上的冷汗:“谁说的,我准备要说的,不是就怕您知道了担心些杂七杂八的吗,我€€€€”
“别他妈拿花言巧语糊弄我!”
徐朗又看他妈求助,但他妈逆来顺受惯了,只会让他顺着他爸,挨过去他爸就不会再说什么了。
徐朗眼珠一转,倒也有了新的想法,不如这次就挨顿手心板,到时候再去小坏蛋跟前诉诉苦,不就更能让他心疼了。
在博同情上,苦肉计这招从古到今都是屡试不爽的。
“伸手。”老头子拿着戒尺,一手背到身后,像古代的老学究。
徐朗咬咬牙,把手伸出来。
虽然老头子收了劲,但手心皮肤柔弱,挨一板子下去,徐朗整个人双腿就一哆嗦。
老头子一边打还一边念叨:“我怎么觉得江意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呢?”
江意那时比徐朗阔气,手里拿的就是他爸给的主卡,把钱打回去时账单上显示的付款方信息也是他自己的名字,老头子开始就没认出来。
“我知道了,江意不就是最近收购了白家的那个岑总他小儿子吗,你怎么和这人混到一起了?”
徐朗的室友和玩得来的朋友他都门清,之前徐朗和江意出去玩大多就是周末,法定假日那几天都是骗老头子说和其他朋友玩的,因为也没想过和江意有未来,就没必要让他知道了。
老头子不打他了,目光如鹰隼般尖锐锋利:“你和他什么关系,之前是不是和他出去的,还不敢和我说实话?又为什么给他花这么多钱?”
“他也是我们学校的,那天他遇到点事儿需要摆平,我就帮忙了。”
徐朗不想把现在和江意的真实关系说出去,那只会多个麻烦。
只是老头子这会竟好应付了,收了戒尺给他手心里扔了药膏,淡淡道:“你最开始付钱的收款方是酒吧,能在酒吧付这么多钱,不是酗酒就是闹事打碎东西赔偿,
我不管你们什么关系,以后都不要和这种人来往,也别傻了吧唧跟在人身后给人擦p股。岑总已经又认回一个亲儿子了,江意不随他姓,你就算想结交人,也该换个对象了。”
老头子倒是点醒他了,自己和江意谈了这么些时间恋爱,该享受的只差最后一步还没有享受,其他的也差不多受够了,尤其是江意的各种小脾气。
是时候结束这段关系了,现在看来江意电话说的估计也不是玩笑,他不想一辈子都被江意吸附,早晚会被他吸干。
徐朗给自己手心涂着药膏,越想越憋屈,老头子把他手掌心打的全红了,这可都是为江意挨的啊。
“没事我就走了。”他想找小坏蛋算账了。
“跟你老子说话别那么冲,急什么,还有个更重要的事。”
“什么?”
老头子让他妈去做饭,不着急不着慌:“吃饭说。”
可他越这样,徐朗预感越不好:“到底是什么?”
“这么急?”老头子乐呵呵的,眼角的褶皱突出,“还记得你有个娃娃亲吗,你爷爷战友的孙女,比你大几个月,不过跟你同年,明年人就到€€€€”
“我不知道什么娃娃亲!”徐朗手啪地在餐桌上重重一拍,不顾剧痛,吼道,“我他妈也不会结婚!”
“你怎么不知道,小时候就跟你说过的,你又在说什么胡话,男大当婚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谁会把小时候的戏言当真,你逼我也没用,我又给不了女生幸福。”
老头子懵了,眼神迷茫,“你......什么时候那方面有问题的啊?现在赶紧去治也来得及吧?”
“不是那方面!”徐朗火冒三丈,“我不喜欢女的。”
老头子一愣,微张着嘴半天吐不出一个字儿,在厨房洗菜的妈妈却更淡然,手上动作顿了一顿后就继续忙活了。
“嗯,爸,妈,我这性取向就这样,”徐朗也知道今天中午是决计不能在家吃了,“先走了。”
“你给我回来!”老头子快步追上去抓着他手臂不让他出门,“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你才疯了。”
“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不和女人结婚,将来绝后怎么办!”
“要孩子干什么,生出来被他气死?”
“你个混账€€€€”老头子嘴唇抖动,手指颤巍巍,“你和那个江意是不是就是那种关系,要不然怎么以前也不见你为你别的朋友花大钱?”
徐朗眼眸低垂,隐隐听到门外有轻微的脚步声略过,不过转瞬又消失不见,“是啊,”他双手环抱着胸口,气定神闲,“顺便提醒你,你儿子的第一次已经是他的了,所以我这辈子只能祸害他一个。”
老头子甩了他响亮的一巴掌,徐朗也不躲,咬着下唇就走了。
出柜的代价他早就想过,老头子让他走了就别回来,正好。
他下楼上了车,发动前,副驾的门突然开了。
那害他挨手心板和巴掌的人坐进来,欺身上前缠住他脖颈,像曾经那样又轻轻吹吹他脸上的伤,笑吟吟道:“我听到了,你说这辈子只祸害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