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打扰陈念的艺术创作,陈词还是回去书房学习。
陈念面红耳赤,还好哥哥的安慰起到了很大作用,最起码他能佯装出平静的语调,给沙弗莱发送消息。
陈念:[啊!不好意思我发错了,本来是打算发给老板的,这是我最近接的一个稿子,那什么,不介意我把消息刷上去吧?]
陈念疯狂点击表情包,一连发出88个自闭猫猫头,总算停下。
傻福来:[没事,我不会给别人说,也不会保存的。]
陈念松了口气。
嗯……好像是刚才分享图片的时候,沙弗莱凑巧也给他发来消息,导致聊天列表最顶端的联系人从桂芷棋成了沙弗莱。
而他没细看就直接分享给了首位联络人。
那个……沙弗莱给他发的消息是说什么来着?
陈念想知道,但实在没勇气再翻过88个自闭猫猫头回去看了。
唉,算了算了,就当做啥也没发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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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在傍晚时分终于停歇。
陈蔚拎着晚饭下班回家,就看到大儿子正坐在琴凳上弹琴,小儿子趴在郁郁寡欢地趴在一边。
“怎么了吗?”陈蔚问道。
“没怎么。”陈词落下最后一个音符,回身对陈蔚道,“可能需要出去散散心吧。”
陈蔚:“外面全是水,等吃完饭到楼下站会儿吧,透透气也好。”
陈念仍然还没摆脱尴尬情绪的影响,吃得不算多,晚饭过后,他就和陈词一同下楼了。
兄弟俩专门穿了拖鞋和五分裤,陈念站在夜色浓郁的天空下,用力地深吸口气,雨后带着草木味道的空气沁入肺腑,让大脑都清爽许多。
陈念感慨道:“泥土和树木的味道,好舒服。”
陈词:“是放线菌,不是泥土。”
陈念:“啥?”
陈词:“雨后放线菌掩埋在泥土之中的孢子扩散开来,释放出的土臭素和甲基异茨醇能够吸引跳虫,让跳虫把孢子带去更远的地方繁衍。所以我们闻到的泥土清香,其实是针对跳虫的信息素。”
陈念:“……啊?”
陈念目瞪口呆。
陈词说的很多词他都懵懵的,但有一点可以确定。
哥哥把他所有的美好意境破坏掉了!
陈念哼了一声,他一脚踩在水洼当中,评价道:
“你真无趣。”
他把赤着的脚从拖鞋中抽出来,厚底拖鞋在水面上飘荡,宛若一只小船。
然后再用力地把鞋踩住,水花四溅,落在陈词白净的小腿上。
陈念:“嘿嘿。”
陈词选择飞起一脚。
雨水被拖鞋铲飞,在空中划过晶亮的水线,纷纷扬扬地泼洒在陈念身上。
陈念大叫着闪躲,同时朝陈词踢水,很快玩闹就演变成了一场势均力敌的水仗,陈词下脚稳准狠,陈念则更加灵活,喜欢趁着出其不意搞偷袭。
浑身湿透地回到家中,陈念把衣服扔进洗衣机,心情彻底多云转晴。
他看向同样赤着上身的哥哥,兄弟俩的肩头,有着相互对称的月亮形状胎记。
“学校有再发消息吗?”陈词问。
陈蔚:“没,看来明早还是得去按时上学,路上有水肯定会堵车,到时候咱早起会儿。”
陈念拖着长腔失望地啊了一声:“还以为多休息会儿呢。”
陈蔚:“你在学校里也不忙吧?又没有课业压力。”
陈念:“但是得早起诶。”
陈蔚:“那以后你放学回家就睡觉。”
陈念:“不要啊€€€€”
斗嘴声中,陈词习以为常地拿起kindle。
看到黑白屏幕上满满当当的文字,他却莫名想到了那个用平板车把他推出学校的身影。
明明毫无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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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河!来这边帮忙!”
“哎!来了!”
傅天河呲溜一声,平躺在板车上从车底滑出来,他鲤鱼打挺地起身,快步来到刚才招呼他的师父身边。
汽修工拍拍车前盖里那块硕大的发动机:“知道要怎么修吗?”
傅天河举起手中的钳子:“当然。”
“那就交给你了,小子。”汽修工笑着去招待其它顾客,“毕竟你可是以后要修飞机发动机的人啊。”
“真是的。”傅天河摸摸鼻子,“干嘛说的这么大声€€€€”
他话还没说完,动作猛然一顿。
糟,忘记手套上全都是机油了!
第 14 章
傅天河很喜欢修东西。
把坏的东西变成好的,让所有零件重新正常运行,和医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从初中时期,他就在这家汽修厂帮忙了,因为还没成年,顶多算作师父带的学徒。
傅天河寒暑假和周末都会过来,老板也会相应的发给他一些辛苦费。
傅天河确实需要钱,为了给他治病,母亲花光了所有积蓄,后来好不容易重新攒了些钱,她自己又病了。
他那个死爹有时候还会忘记打抚养费过来,傅天河实在不想跟他再有牵扯,从不主动去要,这些年一直靠着自己在厂里帮忙和学校的贫困生补助生活。
傅天河觉得这样生活还蛮好的,有吃有喝有学上,还能干自己喜欢的事情。
“小傅又来了啊,没上学吗?”有相熟的顾客对傅天河道。
傅天河笑着回答:“这不是下大雨嘛,学校怕来回路上容易出事,给我们放了半天假。”
每到大雨天气,汽修厂总是爆满,雨水从排气筒灌进车里造成发动机熄火,路况不清造成剐蹭或追尾,大灯进水……傅天河也是知道今天肯定会有很多活,才专门过来的。
傅天河顾不得擦掉鼻子上的机油,奥迪A8的EA837发动机在其它车型上也有安装,他之前就修过好多次,已经是熟手了。
和另一位师父将发动机彻底拆开,看到最核心的部位缸体内全是油泥漆膜,傅天河道:“最少用了两三个周期的假机油吧?这么贵的车怎么保养成这样啊。”
师父嗯了一声:“小傅你给车主发个微信说一下……哎呦喂,六个缸四个都不行啊。”
傅天河换了副新手套,从工作服兜里掏出手机:“今天可有的活干了。”
加缸机床要排队,傅天河就顺便去另一边修理双离合变速箱。
老板路过,看到傅天河忙得热火朝天,打趣道:“天河毕了业来我们这儿吧,我给你按老师傅开工资。”
旁边另外的修理工抬头道:“哪能啊老板,人家未来可是要上名牌大学的,以后说不定就要去修飞机火箭了。”
傅天河只是打着色标,嘿嘿地笑。
从下午三点一直干到晚上十点半结束,中途师父请客去隔壁吃了甏肉干饭,傅天河带着满身的机油味回到家中,抓紧时间去洗澡。
修理费手费脑子,又极度需要耐心,好在傅天河最不缺的就是这些东西。
他很享受修理的过程。
瘫倒在床上,定好明早上学的闹铃,傅天河准备睡觉,突然又觉得有点饿。
嗯……算了不吃了,实在懒得起来再做。
第二天,是再平常不过的日子。
路面上的积水消退过半,环卫工捞着水面上黄绿色的叶子,学生们绕路踩着较高的地砖,走向学校。
在位于华北地区的L省,这种程度的大雨每年只会有一两次。
秋天要到了。
傅天河盯着坐在前面的陈念,目光总是难以自制地锁定在他耳后。
没有痣。
少年正趁着数学老师背身写板书的机会,和同桌女孩说悄悄话,两人不知在聊什么话题,眼冒精光,唇角带着诡异的笑容。
不对劲。
傅天河经过这阵子的观察,差不多发现规律了。
陈念的热情状态和冷酷状态只会在中午或晚上放学之后进行切换,绝不会在上课中途发生变化。
而且冷酷状态有痣,热情状态没有。
他用手擦过,确定少年耳后的小痣并非用水笔画上去的。
先排除掉陈念其实是能变身的超级英雄的这种可能,就只剩下了唯一的思考方向。
€€€€他的前桌陈念,其实是两个人。
“傅天河?”
数学老师的声音瞬间拉回了他的思绪,体育生下意识地站起身,低头去看面前的习题册,他思考了半秒钟,道:
“选C。”
“哈哈哈哈哈哈哈!”同学们当即哄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