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都他妈不能惹。
“没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向钱迅速站起来,拽上王雷朝门口走,“再见,不用送。”
砰地一声门被关上,隔着门能听见王雷酒气冲天的喊声:“别拉我,我不走,我没喝够€€€€”
“吵。”
靳止晏听到一声很轻的抱怨音。
他滚了下喉结,偏头朝下看。
靳宜双膝并拢,乖乖地坐在沙发上。黑色的眼睛无焦距地目视前方,酒精逐渐上脸,眼角耳尖脖子,全都红的不像话。
就特别的……可爱。
靳止晏半蹲在靳宜面前,哑着声音道:“哥,你喝醉了。”
靳宜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满桌子的瓶瓶罐罐。红润的嘴巴微微抿起,歪了下头,发出一声:“嗯?”
靳止晏倒吸一口气。
太可爱了。
他哥醉酒以后怎么这么可爱。
“你还知道我是谁么?”靳止晏指腹抹在他的眼睛,哥哥的眼尾红通通的,好看死了。
靳宜拧眉,“我当然知道你是谁。”
“谁?”
“跟屁虫,粘豆包。”
靳止晏:“嗯?”
什么叫跟屁虫粘豆包?
“你是不是喝醉了?”靳宜看着桌上起开的瓶瓶罐罐,更加笃定,目光中满满的谴责。
被一个醉鬼谴责喝醉,实在不知道从哪吐槽。
“我没喝,喝醉的是你。”靳止晏声音放轻,指腹从靳宜的眼尾一直抚到耳尖,靳宜的皮肤太白了,平时轻轻一蹭就红一片,更别提喝了酒。
不过喝醉也有好处,随便摸,不生气。
太乖了。
靳止晏嗓子干辣辣的发哑,问:“谁是跟屁虫和粘豆包?”
靳宜用一种疑惑的表情看他,“你啊,还能是谁?”
靳止晏轻捏靳宜耳垂的手微顿,彻底不明白了,“我?”
“嗯,你。”
“我是跟屁虫,粘€€€€”靳止晏愣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嘴角溢出一声轻笑。
他哥表面冷冷清清的,私下是这么形容自己的?不过这两个词形容词倒也没错。
跟屁虫,粘豆包。
他是靳宜后面的跟屁虫,也是只粘靳宜的粘豆包。
“哥你难不难受?头晕不晕?我找王妈要点药。”说着靳止晏起身,衣角被某人扯住。
靳止晏回头,声音轻柔,“怎么了?”
“不吃。”
靳止晏没听懂,“什么?”
“不吃……药。”
靳止晏重新蹲到靳宜面前,手掌放在靳宜双膝,仰着头问:“没听清,不吃什么?不吃药?”
这种对话太新鲜了,靳止晏第一次知道自己能以“长辈”的语气对他说话。
靳宜在自己面前,永远是长辈的模样,但别忘了,靳宜只比靳止晏大五岁。在别人忙于高考和升学的时候,靳宜一人接手了马上破产的烂摊子。
王雷有句话没错,今年各种忙,都没歇过。
尤其是靳宜本人。
靳宜忙起来像个机器人,可没有人天生是不需要休息的。昨天下午靳宜眼下的青紫色痕迹,看得他眼睛扎似的疼。
饮酒过度不好,可看着近似幼儿的靳宜,靳止晏第一次觉得喝酒真好。
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用承担。他不是靳止晏的哥哥,不是靳氏集团的老总,只是有些贪杯的人,知冷知热,会撒娇的普通人。
他想他哥一辈子这样。
靳止晏靠近他,声音更加轻,“是不想吃药么?”
靳宜两根手指紧紧抓着他的衣角,点头:“嗯。”
靳止晏:“为什么?”
靳宜:“因为苦。”
靳止晏笑了一下。他哥原来怕苦的?
笑着笑着,又收起了笑容€€€€
因为他不知道。
从靳止晏有记忆开始,靳宜就没有明确的喜欢和讨厌。
靳止晏只知道靳宜怕雨怕冷,其余一概不知。
不久前靳宜看了一部偶像剧,靳止晏以为他哥喜欢这类作品,神不知鬼不觉下载了一堆偶像剧,结果他哥看都没看。
恐怕那天也只是随便点开一个,碰巧被他记住罢了。
他哥怕苦。
他哥竟然是怕苦的。
靳止晏心里反复重复这两句,深呼吸,尽量让语气平和:“行,那不吃,喝蜂蜜水行不行?”
靳止晏看着靳宜点头,手脚麻利地站起来,去厨房冲了一碗蜂蜜水。
看着靳宜双手捧着杯子缓缓往下咽,靳止晏心里的满足感达到了顶峰。
“困不困?要不要睡觉?”靳止晏又问。
每个人体质不同,有人越喝越精神,有人越喝越困。靳宜显然不是精神那类,估计会困€€€€
“出去。”
“嗯?”靳止晏眨眨眼睛,“……你要赶我出去?”
靳宜拧眉,满脸“你怎么这都听不懂”的嫌弃样。
换成别人顶着这个眼神,恐怕会羞愤致死,只有靳止晏能添个大脸说:“哥哥,我没懂,你重说一次。”
靳宜叹了口气。
神态和没醉的时候一模一样,靳止晏微微愣神,差点以为他哥没醉。结果一开口就露了馅,因为正常的靳宜不可能说这种话。
“你太笨了。”
“是,我笨。”靳止晏蹲在他面前想笑,忍着说:“所以哥你行行好,解释一下吧。”
“……”靳宜想了想,没说话。
“哥哥?”
“……”靳宜继续沉默。
靳止晏含笑的表情腾地一变,捏着靳宜的下巴把人抬起,力道没控制住,很重,“哥!怎么了?哪难受?!”
“别碰我。”靳宜扒掉他的爪子。
靳止晏把手探到他的额前,又检查后颈的腺体,生怕靳宜不舒服。
没发烧。
腺体没红肿。
空气中没有靳宜的信息素。
“哥。”靳止晏额前划过一滴汗,先是松了口气,放轻声音道:“听话,告诉我哪难受?”
“不难受,就是……”靳宜动动唇,表情怪怪的,仔细看脸更红了
靳止晏:“就是什么?”
靳宜闷声道:“就是……你让我解释什么来着?”
“……”
靳止晏不知道该不该笑,艰难忍住,道:“你说的是‘出去‘。”
“哦。”靳宜干巴巴应了一声,脖子红了大片。
靳止晏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靳宜。万幸提前让王雷和向钱走了,满脸红的哥哥让别人看到,他杀人的心都有。
靳宜红完脸就是一阵迷茫,黑色的双眸里空荡荡的,有些无措。
靳止晏看过去,心口猛地一颤。
他问:“怎么了?”
“我为什么记不清,我是记忆退化了么?”
“不是,你是喝醉了。”
也不怪靳宜记不得,醉酒的人不耍酒疯已经很难得了。让他自如对话,和幼儿园小孩参加高考有什么区别。
靳宜却另有一番理论,“我是实验品,我不会记不住,我是不是哪出故障了?”
实验品?靳止晏把这当成他的迷糊话,手拍着他的后背,一下下顺:“不是,你睡一觉明天一早就好了。”
靳宜松了口气,特别乖地点头。然后腾地站起来,朝着门口走。
醉酒的人怎么可能走的了,靳止晏在他摔倒的前一刻接住他,吓得心脏骤停。
怀里的人语气迷茫:“我真的没有出故障么?我走不了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