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和那次一样?
靳宜一个失神,忽然觉得心脏沉甸甸的,大脑宛如被亿万根细针刺穿,他不由地跪在地上,手撑着地。
大脑的晕眩使得视线模糊不清,等视线渐渐清晰了,靳宜眸孔一缩。
他看见地上有血。
梦中,靳宜朝脸上摸了一下,源源不断的血从鼻子流出来。
滴答滴答。
血液无比冰冷。
……
靳宜猛地睁开眼睛。
时间显示第二天清晨,靳宜整个人爬在靳止晏身上,脸贴在靳止晏领口,印出好几条的红印子。
靳宜下意识摸了摸鼻子,空空如也,昨晚梦中€€人的血迹都是假象。他又拧着眉看向周围,和睡前别无二致。
所以只是普通的一个梦?
……真的只是普通的梦?
这么想着,靳宜眉头依旧没松开。
找个机会问问向钱,或许能调查出什么。
现在纠结这些没意义,靳宜把昨晚的梦暂时搁置,想着昨晚计划的善后,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毕。
刚推门出去,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
“啊,漂亮哥哥!”
靳宜脚步一停,偏头看过去。
来人不是生面孔,五官柔和,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白大褂在她身上效果很奇妙,像小孩穿了大人的衣服。
靳宜笑着说:“陶桃。”
陶桃紧张兮兮地看了看靳宜后面,确定没看到什么人才松口气。
靳宜看懂她的意思,笑意更浓了,“他不在。”
“嗯嗯嗯。”陶桃点头,“我也不是别的意思,主要你男朋友昨晚太凶了,眼睛红红的,浑身是血,一进来就打人,我差点都哭了……”
好吧,不是差点,是已经哭了。
当然陶桃是不可能说的。
只要我不说,就没人知道。
靳宜:“他没跟你动手吧?”
“这个倒没有,因为我跟他说你的位置,他可能没空揍我了。”陶桃嘿嘿一笑,“开个玩笑。”
“抱歉,吓到你了。”靳宜清楚靳止晏失控的程度,看着面前青涩的实习生,很认真地说,“他找不到我有点急,不是有意针对你们。“
“实验室里所有被破坏的仪器我会双倍赔偿,伤员的医药费全包,也会赔您精神损失费。”
这句话他从陶桃说到每个人面前。
实验室这边好办,老员工基本都认识靳宜,仪器费用都是象征性收一些,还问他身体最近怎么样。
患者情况相对复杂,有人听到补偿脸色好了点,有人嗤之以鼻。
“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
“我以为现在是法律社会,没想到私闯研究所的人什么事没有,想拿钱压我们的嘴?想都别想!”
“精神损失费能弥补创伤么?我儿子以后天天做噩梦怎么办?!”
……
总之,所有的评论靳宜照例全收,面不改色。
倒是陶桃有些愤愤,觉得这些人怕软不怕硬,明明最开始躲的比谁都快,现在又见人家脾气好,故意说这些扯淡的话。
陶桃昨天可是听的一清二楚。
他们说混血帅哥是当之无愧的S级,这种人招惹不起,能躲赶紧躲,别引火上身。
结果呢,现在看漂亮哥哥好欺负,又摆出这副嘴脸!
陶桃下意识想冲过去辩解,一双手拦在她面前€€€€是兰医生。
兰医生站在众多人面前,缓缓开口:“我是一名实验员,一名医生,治病救人是我的职业,很多话不应该由我来说。”
“我今天破例一次,有些话必须要说。”
“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清楚信息素紊乱多痛苦,外来抑制剂的价格有多贵€€€€有人抗住外国和其他企业的虎视眈眈,研究出价格低廉、效果又强的抑制剂,为你们造福,其中的困难是难以想象的。”
刚刚那些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她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怎么突然提到了抑制剂?
正当他们不解时,兰医生看向了靳宜。
“有些人不到三十岁,用五年时间在研究领域做贡献,十年投身于抑制剂行业。而有些人,享受他人造的福,又当面对他人斥责。”
“你们说……”
兰医生把目光移到了这群人身上,“他们还有资格享受研究所的细心照料么?”
屋内静默无声。
直到那些人猜出靳宜的身份,打着哈哈说场面话,甚至有的人主动说不用靳宜的补偿。
几个人演戏似的说了一大堆,最后兰医生出面打断,闹剧才算终结。
陶桃偷偷翻了个白眼,小声说:“嘁,真能装……”
然后被兰医生拿笔杆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把这些人安置好,靳宜离开屋子,偏头看兰医生,似笑非笑,“医生能说这种话?”
“你这话说的,医生怎么不能说了。”兰医生开个小玩笑,“医生不是正义使者么?”
靳宜笑着没说话。
兰医生透过玻璃望里望,收了脸上的笑。
小宜解释了小晏的失控现象,正当紊乱期间,大部分人都能理解包容,但不可避免会出现刚刚的情况。
不止现在,等到以后……真到紊乱终止的那天,一定也会有更多这样的人,层出不穷。
她从事医疗行业二十余年,见惯了人性的善恶,可一想到靳宜试药时受得苦,心闷得慌。
“你这人也是。”兰医生叹气,“平时遇到这种情况不分分钟解决,一到小晏的问题上,你就脑子打结。”
靳宜笑笑。
“话说几点了,小晏还没醒?”兰医生看了眼表,都快中午午休了,再怎么睡这个点也该醒了。
“他昨天失控身体一定不好受,多睡一会正常。”靳宜替他找理由,“而且……嗯,我们睡得不算早。”
兰医生眼皮子一抖。
是,看得出来。
靳宜身上这件病号服明显不是昨天那件,更大了,脖子上锁骨上的痕迹暴露无遗。
这触目惊心的痕迹……别说陶桃不敢瞟,兰医生都臊得慌。
最重要的是,靳宜本人没有任何掩饰,大大方方亮着,别人的目光投过来也毫无怯场。
宜总的大心脏全用在这上了。
兰医生心累道:“小宜啊,我知道我有些话你不爱听。不过你现在身体状态不行,小晏也刚失控完。你们现在的情况……反正就……那个,最好减量。不,最好是暂时别……”
兰医生拧着眉,“你懂么?”
靳宜点头应道:“嗯。”
兰医生欲言又止,“你……”
“嗯?”靳宜余光扫过去,兰医生满脸狐疑地盯着他,直接把他看笑了,“真的,我不会拿止晏的身体开玩笑。”
合着自己身体状况是一点不在意。
兰医生叹了口气,心里无比清楚两人的性子,彼此都把对方的身体健康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两人顺着风华荣的事聊了一会,兰医生看了眼表,“饿了么?差不多该吃饭了,今天我让刘大娘给你多加点菜。”
刘大娘是所里一个姑娘的妈妈,单亲妈妈不容易,兰医生特意把人招来了所里。
大概率是这个原因,兰医生说的话比圣旨分量还重,说加菜,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靳宜忙道:“不用,我不饿,您先去,我等止晏醒了一起去。”
兰医生:“那行,我让刘大娘给你们两个留份菜。”
靳宜:“……”
靳宜:“不用,真的。”
“哈哈哈看给你吓的,开玩笑的。”
“……”您最好是。
送走兰医生,靳宜为不用吃上巨额的饭松口气,往最里面的实验室走。
已经中午十二点了,靳止晏没醒也差不多该醒了。
推开门。
靳止晏的姿势没变,早上靳宜离开什么样现在就什么样,只是……
靳宜眉心一皱,梦中针扎般的疼痛重新归来,这次的疼痛更加具体,靳宜吃痛地俯下身子,手撑在实验室的大门上。
缓了会儿,才朝靳止晏走去。
靳宜越走,步子越沉,心跳的更加剧烈。
等走近,靳宜看到双目紧闭的靳止晏,脸色的红润被抽空,苍白程度堪比刚试药完毕的靳宜。
血液顺着他的鼻子流下,流了满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