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敬然:“你急着赶我干什么,我还没和孟清说完话呢。”
“孟清没话和你说。”叶疏桐说。
叶敬然说:“搞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金屋藏娇呢。”
孟清的脚步一顿。
只听叶疏桐说:“滚,你少玷污我们伟大纯洁的友谊!”
“砰”地一声,叶敬然被关在了门外。
他摸了摸鼻子,不禁嗤笑。
……该死的双标狗!
还伟大纯洁的友谊?啧,这么大的格局,可别被正主发现了。
屋内,叶疏桐盯着孟清的神色,不由怀疑:“你怎么脸色这么差,是不是昨晚着凉了,不会生病了吧?”
孟清避开他的手,说:“我没事。”
孟清坐了一会儿,才问:“你……在波士顿的时候,怎么过的?”
叶疏桐似乎回忆了一下,脸色一变:“叶敬然跟你说什么了?”
孟清只说:“……他说他接济你了。”
叶疏桐冷哼一声:“就他那几个臭钱,还不够我打工一晚上赚的多。”
话一出口,叶疏桐自知说多了。
见孟清看着自己,叶疏桐只好坦白:“也就是那一两年的事情,老头子那种古板就觉得搞流行乐丢人,我妈也偷偷给我发了点零花钱,反正也饿不死。再说后来红了,谁记得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孟清沉默了片刻,说:“……真的?”
叶疏桐点头:“真的。”
“那你……当时也没有告诉过我。”
叶疏桐摆摆手:“你那时候忙着学习,可不能太担心我。”
孟清沉默了片刻,说:“你倒是很为我着想。”
“那必须的。”
理所当然的语气。
那天回家后,孟清在网上搜了一下叶疏桐的一些旧料。
……竟然真的有他十年前在公园里弹唱的视频。清瘦的少年眉目张扬肆意,吉他音调透着的灵快让周围人驻足。
那是叶疏桐最早一首原创歌曲的初版,孟清记得很清楚。因为叶疏桐曾经录下来给他听过。
然而几年后粉丝们翻出来,大概也都一笑而过。
只是孟清那时几乎不上网,完全不知道此事。
难怪……大一那一年,叶疏桐一直说很忙,经常挂着语音就睡着了。
……对了,叶疏桐送的那个锦囊。
孟清从窗台边拿下了那个书册样式的小盒子,镶嵌的沙漏流淌着蓝白混色的细砂。
叶疏桐那时说,有什么困难就可以打开。
什么样的困难是那时的孟清会遇到的呢?
……无非是钱吧。
陈霁的生意那时损失惨重,孟清主动拒绝了她给的生活费。
奖学金不够的部分,就靠给老师打工。
叶疏桐在电话里说:“……你也不要太辛苦,有需要的话跟我说一声就行。咱俩谁跟谁啊。”
这话只提过一次。叶疏桐大概也知道,孟清断然不会开这个口。
就连那个锦囊,孟清也从未打开过。
他那时也完全没有往钱的方面想。
此时此刻,从沙漏盒子里落出了一张银行卡,上面清晰地印着孟清的名字。
还有张小纸条,写着密码。
是孟清的生日。
叶敬然的声音犹在耳边:“他当时就这么多了,怕你吃不上饭,全给你了。”
孟清呆呆地坐在床边,捏着那张银行卡,慢慢地将自己缩成一团。
后来孟清去伦敦的时候,叶疏桐也总是担心他钱不够用。
哪怕孟清解释了自己拿着国内国外两份工资,还在伦敦的医院有实习,顶多是拮据一点,绝对不至于穷困潦倒。
叶疏桐知道孟清绝对不会收自己的钱,于是变着法子给他买东西,问就是广告商送的。
回忆远的近的,模糊的清晰的,都在心脏跳动的间隙嘶鸣。
……是他太贪心了吗。
那样贵重的心意,除了隔着漫长的岁月带来巨大震动,却也让他愈发不安。
因为他害怕总有一天会失去叶疏桐。
所以他必须要先离开,这样才更安全。
……可是又谈何容易。
临睡前,叶疏桐打来电话,音色惺忪:“你今晚不来陪我了吗?”
孟清嗓音微涩,低声道:“不来了,你……现在也有床垫了,以后都可以睡个好觉。”
“晚安。”
-
次日,叶疏桐在家里打了一整天游戏,越打越烦躁。
他想起昨晚孟清说的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他又说不上来。
算了,孟清现在应该在忙,晚点再给他打电话问问。
傍晚时,一个快递送到了叶疏桐家门口。
他让快递员放在门外,过了一会儿才去取。
打开之后,叶疏桐盯着看了很久,脸色忽然剧变。
-
孟清的门铃响了。
他合上笔记本电脑,慢慢走到门边。打开门时,稍稍松了口气,原来是住隔壁楼的宁让。
宁让似乎喝了不少酒,整个人有些颓态,犹豫着开口问:“孟医生,你最近见过住你隔壁的人吗?”
孟清实话说:“没见过。”
宁让听了之后,更失落了。
孟清原本对别人的事情不太感兴趣,看到宁让这样,复杂的心情不免多了几分同情,迟疑地问:“是你男朋友?”
宁让一愣,勉强嗤笑一声:“也不能算男朋友,顶多是个炮.友。”
他也不想多提,靠着墙拿出了一盒烟,递了一根给孟清。
孟清犹豫了两秒,接了过来。
“我还以为孟医生不会抽烟,”宁让调笑道,又像想起了什么,“你那朋友也不在?”
孟清摇了摇头,被许久不沾的烟灰呛了一下。
漆黑的走廊陷入了沉默。
孟清的第二口烟还没吸到,忽然发现楼道灯亮了。
拐角处,叶疏桐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站在那儿了。他好像来得很急,连口罩都没带。
半个人在阴影中,看上去面无表情。
宁让瞧见孟清的眼神,回头看了一眼。
他索性朝孟清挥了挥手,捏着烟往楼下走去。经过叶疏桐时,似乎察觉哪里不对,猛地回头想再看一眼,却只瞧见了一个阴沉的背影。
孟清站在门口,掐灭了烟头,垂眸问:“你怎么来了?”
叶疏桐怒极反笑:“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抽烟了?”
他的语气凌厉,有一点吓人。
孟清淡淡地说:“……早就会了。”
叶疏桐一怔,意识到自己语气太凶了,立刻放柔了声音,低哄道:“清清,你上次也看见了,那个人是gay,那种圈子最乱了,以后别和他走那么近。”
孟清顿了顿,不看叶疏桐的眼睛,尽量维持着平缓的声音:
“叶疏桐,如果我说,我和他,是一类人呢?”
第24章
安静的走廊中, 灯光忽明忽灭,香烟的气息逐渐消失殆尽。
孟清站在门边,逆着光, 放低了呼吸。
他在等着叶疏桐的反应。
然而叶疏桐茫茫然地眨眼:“什么一类人?”
下一秒,叶疏桐恍然大悟, 凑了上来:“你也没剪寸头啊。难道是纹身了?我不信,除非你给我看看。”
孟清想退后半步,却被卡在铁门和墙壁之间, 怎么也错不开身。
叶疏桐仗着身高优势,低头在孟清颊边, 东闻闻西嗅嗅的, €€€€€€€€,怎么也不肯让。
孟清刚说了个“你”字, 叶疏桐就开口道:“你和别人在这儿抽烟, 还说这些随便的话,不就是还在生我的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