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疏桐揉着孟清的手, 他坐在沙发上,孟清站着。于是他仰头将孟清拉近了些,直勾勾地盯着那双温软的唇:“没什么,不重要。主要是,我现在想吃点甜的。”
孟清有些无奈:“你暂时不能吃糖,撒娇也没用。”
“谁说我要吃糖了?”叶疏桐忽然站起身,微微低头,去亲孟清的嘴角。
临到关头,忽然想起来什么,低沉的气音蹭过孟清的侧脸:“可以吗?”
好像真的能商量。
孟清思考片刻,退后半步,迟疑道:“要不,周五?”
……不然觉都睡不好,明天怎么上班。
叶疏桐大为震惊:“孟医生档期这么满?这还要提前预约?”
孟清忍着笑点头:“是啊。”
叶疏桐抓住孟清手腕,没让他走,凑上脸:“那我牙疼,孟医生要安慰我一下。”
“牙疼?”
眼见孟清担忧,叶疏桐立刻补充:“就是,反正有一点点不舒服,还不至于要去看的程度。”
孟清被他环住,仰起脸时声音不由变轻:“怎么都得拔牙,你拖时间也没用。”
叶疏桐不肯干,抿着唇看向他,眼神仿佛在讨要糖果的小孩,眼巴巴地等着。
孟清与他对视着,忽然用手轻轻捂住了叶疏桐的唇。
然后他仰起头,亲了一下叶疏桐的鼻尖。
蜻蜓点水般,点到即止。
做完这些,孟清转身就走,留下叶疏桐一个人在原地。
过了一会儿,叶疏桐抑制不住地扯开嘴角。
-
周一早上,孟清提前去医院报道。
秦泽平一脸严肃地领着他在各个科室走了一圈,认了一遍人。其中有一些都是孟清过去就认识的老师,算不得陌生。
最后去了颌面外科的几个科室。
“哎呦,别看我们秦院长不说话,脸都要笑裂了。”一个与秦泽平素来关系近的主治调侃道。
秦泽平的鼻孔哼了一声,斥道:“你有本事也引进个能干的学生。”
等到了办公室,只有他们二人时,秦泽平语重心长地跟孟清说:“刚来就先熟悉一下环境,也不用太拼命了。年轻人嘛,有的是年头要耗在工作上。”
孟清不由讶异。
按说以秦泽平这样一辈子都扑在操刀和科研上的泰斗,前些年一直督促着学生,以严格闻名,很难说出这样的话。
许是注意到孟清眼中的惊讶,秦泽平自己也笑了。稍后,他却叹了口气:“咱们院竞争大,压力也大,年轻医生里颈椎腱鞘有毛病的一大堆,再过些年只怕更严重。而且,你既然来了北城,想必也有自己的生活要考虑。”
他摆摆手,先于孟清说:“当然,搞科研是要一丝不苟,认真对待才行。这方面我是一点不担心你。”
毕竟多年师生,秦泽平太了解了,他这个学生就是过于追求完美€€€€对于颌面外科来说,确实是不容忽视的优点。
但在生活上,也不容易留后路。
“对了,你妈妈最近还好吗?”
孟清说:“托老师的福,还不错。”
“那就好,”秦泽平松了口气,“幸好那个时候是病症初期,发现得早。这几年恢复好了一般不会有什么问题。说起来,我前阵子开会还碰到你在英国的导师,他说那时候还想让你留在伦敦,是你执意要回来。当初非要留在瑚城,现在又同意来我这儿€€€€”
秦泽平打趣道:“怎么,还是有放不下的人?”
孟清说:“老师,我……”
“行了,我也不是老古董。你先去吧。”秦泽平笑着摇头。
虽说孟清是才到,但口腔医院一向人手紧缺,加之不用花时间适应工作环境,他很快就忙碌了起来。
那几天叶疏桐也忙着通告,两人能见上面的时间大概只有睡觉前和早起的时候。不过叶疏桐声称烘干机坏了,加湿器又开着,找尽了借口让孟清和他一起睡。
孟清的睡眠质量提升了很多,倒也没戳破。
好在一周时间过得很快。
周五的时候,孟清提前下班。他给叶疏桐打电话没人接,几分钟后才回了个定位。
孟清按他给的地址过去,才发现是家拳击馆。
他知道叶疏桐有许多运动爱好,拳击和滑雪应该是其中坚持最久的。但因为孟清个人不太喜欢肢体接触,因此只围观过几次叶疏桐的训练。
此时,叶疏桐穿着一身黑色背心,正和教练切磋,没有注意到站在玻璃外的孟清。
明亮的光线下,湿透的额发衬得俊美眉目趋于锋利,好看而不夸张的肌肉线条随着动作起伏,男性的荷尔蒙充斥着空气。
三秒后,叶疏桐因为余光瞥见孟清而分神,没有及时避身€€€€
年轻教练一个不慎,拳击手套打中了叶疏桐的肩。
孟清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推门进去。
叶疏桐刚跟教练说没事,扭头看见孟清,立刻做出一副格外隐忍的神情。
在室内陪训的另一个年长教练立刻上去招呼年轻的教练:“你干什么!都跟你说了轻点€€€€”
话没说完,看了眼叶疏桐,笑脸相迎:“叶老师,你还好吧?这小子新来的,他也不是故意的。”
孟清:“……”
他这下算是知道,为什么叶疏桐总说自己的拳击水平没有长进了。
叶疏桐摆摆手,示意没关系,让他们先离开。
拳击室中,只剩下他和孟清两人。
孟清问:“真的没事?”
“正常训练,哪儿能呢,”叶疏桐微微挑眉,“担心我啊?”
孟清无言以对,拍了拍他刚被打到的肩。
叶疏桐顿了两秒,“嘶”地一声好像很痛。演了一会儿后,看孟清一脸平静,忍不住说:“孟医生,你不会是在笑话我吧?哎,我好像脖子真的有点疼。”
孟清瞧见他眉毛拧成一团,连忙道:“哪里疼?”
手指按着叶疏桐的脖子,寻找位置,最后停留在后颈处。
“是这儿吗?”他观察到叶疏桐眉心一跳。
叶疏桐“嗯”了一声。
孟清说:“你试试转动一下,轻一点。”
“怎么转啊,你总要示范一下。”叶疏桐无辜地眨眼,手也有模有样地搭在孟清的脖子后。
温热而干燥的手指让那一小片皮肤微颤。
“是这个位置吗,孟医生?”叶疏桐的声音带笑。
孟清这才反应过来,又被这家伙耍了。
孟清:“……你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吗?”
叶疏桐茫然道:“什么狼,是这样的吗?”
他张开双唇,露出白亮的牙齿,然后咬上了孟清的颈侧。
不轻不重的力道,像一个恶狠狠的亲吻。
孟清纵容他磨蹭了一会儿,才若无其事地问:“怎么想起今天来练?”
叶疏桐松开牙齿,不松不紧地抱着他:“压力大就要放松嘛。”
“……压力大?”孟清感觉有些奇怪,很难想象这个词从叶疏桐的嘴里说出来,“为什么?”
叶疏桐说:“因为最近见你的时间太短了。”
孟清想,怪不得人都喜欢糖衣炮弹。再蒙上一层具有欺骗性的外表,不上钩都不礼貌。
孟清的声音如同叹息:“那我能怎么帮你?”
“那可多了,”叶疏桐搂着他,意味深长,“咱们回家再说。”
叶疏桐去拳击馆的淋浴室洗澡时,孟清坐在前台的沙发翻宣传手册。
“请问,您也对拳击有兴趣吗?”刚才和叶疏桐练习的那个年轻教练在孟清身旁坐下,一脸阳光的笑容,“我们这里是会员制。您是叶老师的朋友,可以打折。”
孟清礼貌道:“谢谢,我考虑一下。”
“我给您简单介绍一下吧。”年轻人说着,翻开宣传册,边说还边笑,露出了整齐洁白的牙。
叶疏桐一出来,就看到那个年轻教练一脸殷勤,坐得离孟清太近,递水的手差点碰到孟清的手,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孟清刚站起身,就被叶疏桐拉住了手腕。
前台的几双目光瞬间凝聚过来,观察的、打量的,充满猜测的意味。
孟清不太习惯那样的注视,条件反射地要挣脱时却发现叶疏桐越拉越紧,完全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叶疏桐就这样拉着他出门,一直到地下停车场才放开。
孟清手腕白皙的肤色已经红了一圈。
他拉下袖子,几乎和叶疏桐同时开口:“我刚才……”
叶疏桐的声音在停车场的回音中更显沉闷,透着两分凶:“你刚刚对别人那么温柔,对我就这么排斥吗?”
孟清一怔。
叶疏桐受伤的眼神看得他心脏猛地一缩。
面前的人压低嗓音,佯装无事:“我说了,你要习惯一下我们关系的改变,包括在别人面前。”
孟清拉住他的手,轻声说:“我不想给你添麻烦,我也不想……觉得自己很麻烦。”
毕竟,让别人看见他们的亲密,约等于公开出柜。叶疏桐那时候,大概不会有回头路了。
“你不麻烦我,难道还要麻烦别人吗?”叶疏桐反声问,“而且我愿意,我不觉得你在给我造成困扰。”
孟清说:“如果别人看见我们牵手,知道我们住在一起,问你我们是什么关系,你怎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