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已经不敢造次了,但段星野不一般,他是祖宗。
再说,他发现承渡舟耳朵红了,在阳光下薄透充血。
段星野心情大好,好像在承渡舟严防死守的城墙角下凿穿几块砖,得以窥其弱点。
喜欢听人叫老公。
什么直男癌癖好。
“老公,说话呢。”
段星野翘着二郎腿,绷起脚尖碰了碰承渡舟的裤管。
余姐和小戴没回头,但听得出。
段星野第一声老公是试探,这一声明显是戏弄。
有挑衅嫌疑了。
承渡舟视线落在段星野碰他的脚上。
今天段星野穿了双绑带的白色皮鞋,一尘不染。
他却透过鞋面回忆起下方雪净的足背,绷直时,曲面柔和。
承渡舟眸色寡淡,阖上杂志,根本不搭理段星野。
就在这个时候。
车子到了地方,于街边停下,一旁还有疾驰的电动车穿梭。
承渡舟拉开车门。
段星野眼角微弯,憋着一肚子坏水,故意嗓音奶气地提醒:“老公,注意后方车辆~”
“唉。”这回,承渡舟竟然应了,他一脚步下车,偏头看段星野,“媳妇儿嘴真甜。”
段星野瞬间挂起脸:“……”
别逼我把年夜饭吐出来。
作者有话说:
承总:媳妇儿别闹。
第6章
006
“扑哧€€€€”
余姐措手不及,喷了。
小戴紧紧抿起上下唇,肩膀一颤一颤。
叫声老公,回声媳妇儿,虽然两人明显较着劲儿,但cp粉狂喜。
承渡舟下车。
段星野眼风横扫向前座,多少带点迁怒的意思。
余姐火速收敛表情,一巴掌不轻不重拍在小戴头上:“笑什么笑?”
……
一行人进入基地后,直奔休息室。
段星野畏寒,没脱长款羽绒服,但敞着怀,可见底下考究的西装,收腰处掐成窄窄一把。
里面是亮白的衬衫,扣子系到顶端,对开领子上横别一枚长针,两端牵着铂金链条,针尾有一朵玫瑰宝石,跟唇色相得益彰。
他不仅是发丝、穿衣、再到领针这类细节都无可挑剔,那张脸还雪白细腻到能直接上镜。
节目组配备了化妆师,面对段星野这么精致漂亮的男人,也只能站一旁干搓手,显得无所事事。
他发自内心感叹:“明星里多几个你这样的,我都得失业。”
“不会。”段星野偏头看他,确定道,“就我一个。”
“……”
化妆师表情有点混乱。
承渡舟简单吹个发型后,便有工作人员过来叫人,引领嘉宾们前往录影棚。
棚里的补光灯打得很亮,场景简单,白幕前只放两把高脚椅。
负责这次采访的是制作组总编剧,人已经在屋里候着了。
那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干练强势,不苟言笑,看到两人进屋,牵强似的动了动嘴角。
摄像机运行,采访开始了。
总编剧坐在嘉宾对面的暗处,切入正题:“描述下对彼此的心动瞬间。”
在手握剧本的情况下,这样的采访就是走个过场。
段星野一脚踏在地上,一脚踩在高脚椅下方的架子上,坐姿松而不散,面容淡然地朝承渡舟递了个眼神。
承渡舟入戏很快,一手扶了下腕表,嗓音不疾不徐:“我跟他很小就认识€€€€”
“很小是几岁?”总编剧突然打断。
夫夫俩双双沉默一下。
承渡舟回答:“五岁。”
“原来你们是一块儿长大的,难怪……”
总编剧腿上压着写字板,身体前倾,有了自己的想法。
“观众们听腻了成年人的邂逅爱情,缺乏青梅竹马相伴成长的体验,竹马变爱人的主题挺有意思的……你们小时候第一次见面的场景还记得吧?”
“……”
“……”
一时间无人应答。
总编剧看向段星野。
“抱歉。”段星野手指扣住膝盖,面不改色,“ 太久了,记不清。”
拒绝回答剧本之外的问题,以他和承渡舟的默契,不出意外一定会出意外。
“那承总呢?”
总编剧目光犀利,遇上想要深挖的话题,就会盘根问底,绝不让人轻易蒙混。
终于。
承渡舟垂下视线,不顾一旁投来的警告眼神,道:“第一次见面,我把他弄哭了。”
段星野倒憋气。
提它干嘛你个焖噔儿!
***
零四年夏日里的某一天。
渝市,青阳区,一座独栋小楼前。
“报告长官!发现坏蛋!……开火!突突突突突!……”
一个男孩操纵玩具士兵小人对着空气开枪,撅起水红的小嘴儿“突”个不停。
他面颊上热出两团红坨坨,乌黑发丝被汗浸成一缕一缕贴在额上,一双明亮的中式水墨画描绘出的翘稍大眼,身上穿着吸汗的背心短裤,露出的小胳膊小腿像藕节一样粉白,仿佛女娲用雪捏成的。
€€€€正是五岁的段星野。
“快!拯救花花!”
段星野往前一扑,趴倒在草地上,朝着前方一朵蓝紫色的小花匍匐前进。
€€€€蓝花亚麻,幼儿园发的种子,段星野把它种在草坪中央,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他每天浇水,悉心照顾,看着它发芽、长高、开花,可把他了不得了。
下一秒。
“啪叽!”
一只帆布鞋落下。
小花摧折,趴倒在地。
段星野愣住,仰起头。
面前站着一个跟他差不多年纪的小男孩,面庞清秀,眼睛深黑。
承渡舟后知后觉,低头,抬起脚尖。
鞋底一朵惨遭碾压的野花。
他接着抬眼。
就见地上雪白雪白的小朋友浅浅蹙起眉心,乌黑的眼瞳盯着他的鞋子看,先是眼尾泛起一小片粉色,然后慢慢的,眼眶红了一圈,两边唇角瘪起,高速颤动,终于,包不住地张开嘴,爆发嘹亮哭喊:“你!€€€€赔!€€€€”
“……”
承渡舟耳膜被穿透,一阵刺痛。
很快,院子里的动静吸引来五个保姆,她们团团围住段星野,搂他,抱他,哄他。怎么样都不管用。
段星野两只小拳头捶地,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我要花花,我要我的花花噻!”
承渡舟被他哭得窘迫,想道歉,又插不上嘴。
承贤是段家的司机,示意儿子先进屋避一避。
承渡舟刚动一下。
段星野却一骨碌从地上蹿起来,跑到门口,张开双臂阻挡:“这是我家!不许你进!”
小孩子的娇纵是无法无天的,而段星野又是其中的佼佼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