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个靥纸街,似乎都以秃头小纸人为中心安静了下来。
秃头小纸人吓坏了:“纸,纸仙老官,您……”您有什么事?
秃头小纸人想不到自己除了那五千万还能和纸仙老官扯上什么交情,尤其它现在也没钱了,为什么纸仙老官还会来找上它?甚至竟还以一种颇为熟稔的语气,和它交谈起来。
【你若不想再看到他,那就不用再看到他了,算算时间,也到了该结账的时间,再继续下去,剩下的钱怕也不太好赚。】
秃头小纸人:???
秃头小纸人战战兢兢地听得一脸懵逼,完全没有听懂纸仙老官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听懂了纸仙老官仿佛在应许他的愿望,要帮助他以后不用再见到元溪。
可小纸人现在没有从前那么天真了,毕竟有元溪这硌牙的馅饼在前,眼前死认钱的纸仙老官,怎么可能会平白无故来帮它?
秃头小纸人越来越害怕,就在这时,靥纸街的天空仿佛在逐渐下垂,纸仙老官也越来越靠近小纸人,【回来吧】,他道。
秃头小纸人忽然像是意识到什么,吓得“啊”地一声拔腿就跑,然而狂奔之际,它脚下的地面“€€啦”一声被撕开,撕开的地面仿佛变成一张折起来的纸,对折的两边分别出现了纸仙老官的上半张嘴和下半张嘴。
“啊啊啊,救命,我不要死,我不€€€€”秃头小纸人尖叫着想要挣扎,然而还是咕噜一声,被纸仙老官一口吞进了肚子里。
惨叫声戛然而止。
“嘶嘶”“擦擦”
天空中传来一阵诡异的咀嚼声,随后,被纸仙老官吞下的小纸人,渐渐分成三份被它又吐了出来。
分别是一份房地产,那是小纸人在靥纸街置办的房产店铺,价值有两千八百万。
一张银行卡,含一千七百万阴币。
还有其他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
纸仙老官划开靥纸街的街道的楼顶,从中拿出了一把金算盘,噼里啪啦地开始算了起来。
小纸人用元溪的命格抵押贷款,在天地银行换了一个亿。
纸仙老官是个严格的生意鬼,把这一个亿划归为元溪的钱,先列在了一边,等待结账抵扣。
小纸人请他出手一次,花掉五千万买命钱。
这个算正常耗损,划掉。
房产和银行卡现金合计剩余四千五百万,消失的五百万是日常生活耗损,划掉。
“啪嗒啪嗒”房产增值费七百万,划掉。
“啪嗒啪嗒”小纸人三年半来打工摆摊赚钱养活自己,七百万,划掉。
算盘珠子拨动几番,倒欠对方三千一百万。
纸仙老官面无表情地看了看自己的金算盘的负额,然后开始了更加能将算盘拨正的计算。
租借小纸人的时间,比预计的多出三四年,若不是它这分身小纸人自己取消合约,合约还会继续下去。
“啪嗒啪嗒”
租借时间按一年两千万滞后费算,三四年约等于四年,合计八千万滞后费。
“啪嗒啪嗒”
四次替死钱,一次按出手五千万的六折优惠算,合计一亿两千万。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它小纸人分身的精神损失费€€€€已经精神失常到钱都不要赚非要解除合约。
金算盘拨来打去,最后纸仙老官算出了元溪这个债务人还欠它,“四亿一千六百七十五万。”
凑个整,四亿四千四百四十四万。
靥纸街上噤若寒蝉,靥纸街的居民大都尽量离纸仙老官远一些,远远看着天空中巨大的纸仙老官又开始拨动起了他的金算盘,不知道是在算他的哪家债务人。
“纸仙老官又在算账了。”
“不知道这次要去找谁收账。”
“定是一些地仙鬼仙之流,再不济也得是个修道人,不然纸仙老官的算盘不至于拨这么久。”
远远看着纸仙老官的动静,靥纸街的居民们暗地八卦着纸仙老官今年的收成。
每年快到过年的时候,纸仙老官都要开始算账收账,这段时间时不时就会见到纸仙老官出来拨他的金算盘,它们也习惯了,倒是前段时间火烧天地银行的景色,还是多年来头一回见到,颇为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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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李昙那句答应陪他转世的话,给元溪留下了太深的印象,当晚做梦的时候,元溪还真的做了一个梦。
眼前的景色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元溪看到自己正站在一座石桥上,那桥似乎有很多年的历史了,布满青苔,斑驳陈旧。
桥下河水蜿蜒向远方,元溪认出这应该也是似水河,只是不知是在似水河的哪条河段,元溪感觉自己并没有见过,却又似曾相识。
元溪回过神的时候,就见自己正在看着桥下,似乎在和谁说话。
“你这样下去不行啊……”
嗯?怎么不行?
“人间有那么多美好的事……”
是的是的。
“要学会爱……”
呓,这个说得有点肉麻。
元溪感觉这些话像是从自己口中说出来,又好像他只是第三视角附在谁的身体上听别人在说,元溪尝试和那个唠唠叨叨说话的自己拉开距离,视线竟真的从身上离开了,然后元溪就开始好奇地看向河底。
桥底下有什么吗?
他在和谁说话?
元溪的视线逐渐向河面靠近,不断向河面靠近……
元溪似乎隔着层层水流,和一双灯笼那么大金色眼睛产生了对视。
€€€€
梦境蓦然一变,等元溪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到白晖正拉着他走在一条街道上。
白晖好奇道:“铁头,你刚刚梦到什么了?我好半天才进来你的梦里。”
白晖今晚是按惯例来送元溪到梦中的学校上学,白天贪睡了一些的他,并不知道这一天一夜过去,追着元溪的蓝衣女怪,甚至还有个没有冒头的货郎鬼,都已经被元溪和李昙解决了。
元溪回想刚刚的梦,好像是他又好像不是他的人,站在桥上在和谁说话,说了很多,但是因为被白晖拉了过来,具体的内容元溪有些想不起来了。
元溪摇摇头,看看周围陌生的道路:“小白哥,我们这是去哪里啊?是我之前去的学校吗?”
白晖闻言唏嘘道:“不是,你之前上学的那个学校,不知被谁破坏了,被陨石砸了个稀巴烂,正在重建中,今天给你换一间学校。这边人员混杂一些,你要小心点,别和周围的同学起冲突,有些脾气可能不太好。”
白晖正像个送孩子上学的家长般絮絮叨叨地交待着,忽然身侧传来一声喊,“铁头!”
元溪猛地一清醒,立刻顺着声音看去,就看到他熟悉的小伙伴,不知何时也出现在这条街道上,唇红齿白,整个人都仿佛打了高光一般自带特效的李昙,在梦里也显得非常显眼。
确定看到的是元溪,李昙立刻走了过来。
元溪激动地一把拉住小伙伴的手:“哇昙昙,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找你啊。”李昙也很开心,看看元溪身边的白晖,小眼神仿佛在说,这次可算是给我找着了。
看着两小朋友手拉着手,好的跟一个人似的相见欢,感觉自己仿佛被屏蔽了的白晖,不禁有点点小心酸。
白晖想到自己刚刚的交待,突然觉得有些多余了……唔,也不多余。
脾气不太好的同学什么的。
白晖瞟了一眼元溪身边的李昙,心道这可不就有一个。
元溪和李昙被白晖送到了新学校的校门口,白晖和两人挥挥手,打了个哈欠消失在梦里。
元溪已经几次在梦中学校上过课了,还算有经验,虽然这里是第一次来,但是他也熟门熟路地拉着李昙先去找教室。
自从见到昙昙后,元溪伸手一按背后,发现他的仙霆剑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就挂在他背上。
元溪顺口问道:“昙昙,你之前说梦里找我,都去哪里找我了,有梦到过在哪里上学吗?”
李昙闻言,立刻想起了被他用陨石砸了的那所学校,思索一秒决定当它不存在,“没有梦到上学,只梦到过一片废墟。”
嗯,那里最后确实也成了一片废墟。
“啊就这间,我们快进去找个位置。”说话间元溪走到了一间教室前,感觉这应该就是自己的教室,立刻就拉着李昙进去了。
元溪一进入,就感觉这梦里的教室仿佛变成了他和李昙在立隆村小学的教室似的,连他和李昙的位置也正好是空着的。
元溪就赶紧拉李昙过去坐下。
只是到了位置才发现,那座位上的椅子不见了,周围好些空位置都没有椅子,找了半天,元溪倒是发现后面两排的两个同学,两人不止都有椅子,而且每人脚下还踩着一个小凳子当踮脚。
元溪下意识地觉得那俩小凳子就是他们位置的椅子变得,顿时就带着李昙走了过去,“同学,你们踩的是不是那边座位的椅子?能不能给我们啊?”
一走近,元溪才发现这些同学离近了看都好像有些奇形怪状,说不上来是胖还是什么,总之就是有些奇怪,坐着都比元溪高了很多。
两人本来正在说话,闻言齐齐抬头看了元溪一眼,而后眼神中闪过一丝轻蔑,随即呵了一声后就不搭理元溪了,继续和身边人说话。
元溪:??
这么不友好的吗?小白哥说得果然没错。
李昙本来安静地跟着元溪要搬椅子,见状脸顿时拉了下去,他阴沉沉地看向这两人身下的椅子,“破。”
“啪嚓”一声,胖同学和他的同伴齐齐矮身下去,哐当将身下的椅子压了个粉碎,屁股被椅子木茬插了好几块,顿时哀嚎声声。
“啊€€€€”也不知道是有多疼,两人痛苦打滚之间,竟直接翻滚出了这间教室。
看得元溪目瞪口呆,刚想拉拉小伙伴的衣角问他什么,李昙先拉着元溪喜道,“铁头你看,我们那边座位上的椅子回来了。”
元溪顺着李昙所指望去,果然见到原本空空的座位上,出现了两个崭新的椅子。
元溪顿时也忘记了刚刚那两个不友好的同学,赶忙先和李昙去抢占位置坐下。
“这边的同学都好奇怪啊,比我原先学校里的同学奇怪多了。”坐在座位上,元溪左右偷偷瞄了几眼后,小声和李昙咬耳朵嘀咕着。
李昙评价道:“确实奇怪,一个个长得獐头鼠目,不像好人。”
元溪立刻就想伸手捂住李昙的嘴,偷偷往左右看了一眼,还好,他发现似乎没人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班里的同学三三两两,没有坐满,原本充斥着不太友好的气息,这会儿在那两个胖同学离开后,这会儿教室里倒是安静了很多,也有不少人偷偷打量元溪和李昙,仿佛他们俩才是那奇怪的人。
李昙第一次和元溪在梦里上课,倒也新奇,元溪和李昙说正常上课和现实里没什么两样,倒是有时候有实践课,可能会带他们一起去抓鬼,就比较有趣。
老师在黑板上写写画画着,似乎在教着什么秘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