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开始接近汀汀,就是带着这种目的性吗?”
“不是,”唐林深如实回答,“我一开始见到他,有些喜欢的,但确实没想过€€€€不敢想。”
路雅芬相信他说的话,也不可抑制的产生了好奇,“不敢?为什么?”
“鲜花在阳光下肆意生长,纯洁无瑕,那么漂亮,”唐林深自嘲地笑了笑,“我不敢亵渎,也舍不得摘。”
路雅芬瞠目结舌,“那……”
唐林深温润一笑:“可是我又怕他被人抢走了,挺矛盾的。”
路雅芬从没想过路汀以后会成家,他本身的疾病是无法抛开的客观因素。谁会接纳他,谁能跟他一起生活。
路汀的未来如坠烟海、混混沌沌,路雅芬也不敢想。
谁能想到唐林深出现了,他摧枯拉朽般地拨开了云雾,把路汀的生活明明白白地铺出一条康庄大道。
他们对彼此来说都是个意外,可路雅芬还是有顾虑。
“汀汀小时候,生活环境充斥着争吵和困苦,他经常发病,病起来六亲不认,我经有时候也常想,要不是血脉亲缘撑着,谁受得了?”路雅芬眼中无光,平铺直叙地反问:“唐医生,你受得了吗?”
唐林深没有立即回答她的话,他沉默许久,把温情脉脉升华到了另一种境界。
“雅芬姐,我现在说什么你可能都会觉得是空口白话的一张饼,说好话谁不会啊€€€€是不是?”
路雅芬说是。
唐林深轻蹙一笑,“他不会再经历困苦的生活了。”
路雅芬怔忡:“什么?”
唐林深从纸袋子里拿出房产证,连带着还有各种证件和不少的银行卡,他一本一本地往路雅芬面前推。
“这是我在华朝市的房产,一共两套,其中有一套在闹市区,汀汀应该不喜欢。所以我打算把现在住的这套转给他,这两天也在咨询这个事情,有点眉目。还有一辆代步车,有些年份了,转不转都无所谓,我当司机。”
路雅芬没见过这种阵仗,目瞪口呆。
唐林深继续说:“这儿一共三张银行卡,一张是我的工资卡,里面大概有十多万,买大件的时候会刷。其他两张是我入股的分红€€€€我父母是做生意的,我也有点企业股权,收益还行。还有一部分钱没存在卡里,我拿去理财了。具体有多少资产我自己也没太梳理过,有空的时候让汀汀数吧,他喜欢数钱。”
路雅芬:“……”
这儿子贪财好色。
对,路雅芬想起路汀对唐林深的第一眼评价€€€€长得好看。
唐林深大喇喇地把钱全放在明面上了,路雅芬第一次见这么多钱,跟个炸弹似的,别说碰了,连第二眼也不敢看。
“唐医生,你赶紧把这些收起来。”
唐林深没动,他对身外之物的兴趣不大,但身外之物也确实能让大部分人安心。
还有承诺。
唐林深跟路雅芬面对面坐着,抬眸看得却是站在厨房里的路汀。
“我今年三十了,对人生规划明确,我清楚自己会跟怎样的伴侣共度余生,并且热烈期盼未来。”唐林深娓娓道来,“我每年体检,每周三次健身。身体健康,无不良嗜好,以前会喝点儿酒,现在戒了。雅芬姐,我会爱护他、保护他,将他视若珍宝,给他遮风避雨。我会努力让自己活得久一点儿,有幸百年之后,让他走在我的前面€€€€我会照顾他一辈子,直到坦然面对死亡。”
瓷碗磕在一起,传出清脆响声,荡漾了路汀的神魂。他把唐林深的话一字不落的听进耳朵,也藏进了心里,脊背与灵魂一同在战栗。
路雅芬也为之震撼,她在婚姻里蹉跎半世,见到的全是阴暗污糟,不见幸福,也想象不了美好,却没想到感情还有如此热烈的一面。
或许有幸被路汀遇上了。
真好啊。
路雅芬有些迷糊,半天缓不过神。唐林深反客为主,他给路雅芬倒了杯水。
路雅芬没喝,这水还是烫。
“就这样吧,”路雅芬起身,往自己房间里走,“我去歇会儿。”
“好。”
走了没两步路,还是在客厅里转悠,路雅芬突然回头,她神色还是复杂的,但心却放下不少,“唐医生。”
唐林深郑重其事地应声:“是。”
“口头说说不算的,“路雅芬想了许久,又缓缓开口:“一般夫妻还会百事哀,不论贫困、富贵、健康或者磨难,那都得看以后。汀汀跟别人不一样,你…你真的想好了吗?”
唐林深笑了笑:“我很笃定。”
“哦,那好,我看着呢。”路雅芬局促地在原地踟蹰片刻,实在放松不了,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侧身往厨房看了一眼,“你去叫汀汀出来吧,几个碗洗了半个小时,别玩儿了。”
唐林深说好。
路雅芬让唐林深自便了,她自己硬着头皮回屋睡觉。
路汀关了水龙头,把碗码的整整齐齐,再洗干净手。等了片刻,唐林深进来了,从身后贴腰抱着他。
“小鹿。”唐林深的下颌抵在路汀肩上,轻声细语地说:“吓死我了。”
路汀偏头跟他接吻。
没多久分开了,都挺意犹未尽的。
“妈妈呢?”
“回房间了。”
路汀说哦,他牵着唐林深的手也回卧室,有些急切,途中跑了几步。
当卧室的门上了锁,路汀勾上唐林深的脖颈,倾身过去吻他。
他们鼻息交错,唐林深有些情动了,他把路汀压在门板上,“咚”一声,挺响的,估计路雅芬能听见。
越是纯真无暇的人,他们无畏,便越大胆热烈。
路汀眷恋唐林深,他没有松开手,痴缠接吻,贴得更紧密了。
“哥……”路汀哼哼唧唧,整个人都软乎了。
唐林深恐怕自己克制不了,他错开路汀的双唇,只仅仅抱着,缓了缓欲念。
“小鹿,”唐林深从来不吝啬爱意的表达:“我好想你。”
“嗯,”路汀点头:“我也想。哥,你今晚留下来了。”
“不了,妈妈还在考察我,怕她不高兴,”唐林深蹭了蹭路汀的鼻尖,“我们再说会儿话。”
路汀有些难过了。
唐林深摸摸他的头发,“我明天再开,还给你带花好不好?喜欢什么花。”
路汀眨眨眼,问:“天竺葵还好吗?”
“好呢,开得很漂亮。”唐林深说:“明天带过来给你瞧瞧。”
“好呀。”路汀靠在唐林深怀里,两具身体,呼吸跟心跳的频率完美契合了。
“哥,妈妈这几天拦着不让我见你,是因为她不同意我跟你在一起吗?她为什么不同意?”路汀困惑:“你这么好。”
在路汀有限的两性关系里,他对异性恋爱和同性 交往区别概念不大。以为喜欢就应该理所当然的袒露和接受爱意。
所以他迷茫了很多天。
唐林深自然不会过度解释如今这个社会对于同性恋的包容度,路汀没必要面对这些。
他只认真的从另一个角度说:“慈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她怕你受委屈,更怕你被辜负了。”
路汀似懂非懂,“那你别让我受委屈就好啦。”
唐林深在玫瑰花束中摘了一朵,上面还挂着露珠,他眉骨深邃温柔,“小鹿,我永远不会。”
作者有话说:
路雅芬:女婿直接开飞机来了,我还要什么自行车
第65章 不是我
唐林深那天很晚才走,他们都舍不得对方。第二天晚上又来,跟寻常人家相同,一起吃饭,坐下来看会儿电视,还是没留下。
直到第五天,唐林深又带着花来,山茶花,路汀很喜欢,插在客厅的花瓶里了。说完话,唐林深又要走,路汀还是舍不得他,路雅芬把一切看在眼里,抬头一看挂壁的钟,十点半了。
路雅芬横生出一股恶婆婆的错觉来。
就在这时,天空传来一阵闷雷,室外嗦嗦作响€€€€下雨了,并且不小。
路汀有些担心,他拉住唐林深了,没让人走:“哥,你带雨伞了吗?”
“没,”唐林深停下穿鞋的动作,显得挺落寞,“我开车了。”
“车停在哪儿?”
“街道外。”唐林深笑了笑:“这楼下没车位了。”
路汀勾住唐林深的手指,“好远,走出去就该淋湿了。”
唐林深摩挲他的掌心,说没事。
其实家里有伞,借一顶出去,明天还能还回来,但谁也没提,都揣着明白装糊涂,包括路汀。
路雅芬看着牙疼,她也不想提了,欲言又止片刻,终于开口:“唐医生,今天要不留着吧,外面天气也不好。”
“好,”唐林深保持风度,尤其波澜不惊,“雅芬姐,给你添麻烦了。”
路雅芬:“……”
唐林深又问:“我睡哪儿?”
家里统共两间房,客厅的沙发伸不开腿,他还能睡哪儿?
路雅芬没说话,她转身回房,又想起什么,“对了汀汀,你柜子里还有一床被子,拿出来给唐医生。”
“知道了妈妈。”路汀高兴,拉着唐林深的手逛了逛,“哥你睡我那儿。”
唐林深也跟着笑,说好。
这些日子下来,路汀没睡好,他晚上抱着唐林深睡习惯了,乍一翻身,周围空落落的,他适应不了。
路汀坐在床沿边上,晃着腿,冲唐林深招手,“哥,你来。”
唐林深走过去,双臂撑在床铺上,微微压下腰,他蹭了蹭路汀的前额,笑着问:“怎么了?”
路汀抬手勾着唐林深的肩,缠上去吻了一下,“好困。”
唐林深单手拢着路汀的后脑勺,“嗯,那先睡觉€€€€我的被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