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停晚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瞬间蒙上一层不知所措的茫然。
沈行云笑着说：“不用谢，举手之劳而已。他的行为，本身也让我多次感觉被冒犯。”
陆停晚眨眨眼，“啊”了一声，几秒过后，又干巴巴地“哦”了一声，像是大脑还没来得及重启。
沈行云就维持着那副笑吟吟的模样，歪头等待他的后文。
不过，在他等到之前，有人率先开口叫了他一声。
许夏双手抱胸，不怀好意地盯着他俩来来回回看了几眼。
她揶揄道：“沈老师，游戏到你啦。你俩聊什么呢这么开心？游戏都不玩了。”
被质问的沈行云还没什么反应，陆停晚倒是率先慌张起来，颇不自然地挪挪身子，又用力清了清嗓子。
于是，许夏眼里的戏谑更浓了。
沈行云无奈，解释：“他在向我道谢。”
许夏想了想，反应过来，夸张地瞪着陆停晚。
张佳晨走了之后，三个女生逐渐玩嗨。许夏一时情绪上头，说话也变得有点口无遮拦。
“沈老师可是难得怼人一次诶，而且还是那么不留情面的怼。你就说声谢谢吗？一点诚意都没有。起码也得以身相许吧？”
许夏刚说完，白晗就用力扯了她一把。
这一扯，把许夏的理智扯了回来。
她立刻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一脸震惊加痛苦地捂住嘴，偷偷看向陆停晚。
陆停晚一言不发，嘴角紧绷，面色看上去不太好。
一副要发火的样子。
许夏的表情更崩溃了。
她轻轻给自己掌嘴，声音里全是痛苦：“对不起，陆老师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看我在瞎说什么啊。”
陆停晚没说话，耳朵通红。
沈行云忍着笑，帮他打圆场：“没关系，以身相许这个谢礼有点重，陆老师大概需要考虑的久一点。我们先继续游戏吧。”
他一句话轻描淡写带过，然后主动拿起矿泉水瓶，继续进行游戏。
陆停晚听着耳边好听的声音，把头埋得更低。他盯着沈行云随意撑在腿边的手，偷偷用手背贴了贴脸颊。
好热。
他脸现在不会超红吧？
……沈行云的手真的好好看诶，想亲一下那颗痣。
……救命，脸好像更烫了。
【这两个人？？？】
【妈的可以说吗？刚刚那一幕真的有点小情侣的意思。】
【第无数次告诉自己这俩是对家。】
【就是对家！这个许夏能不能不要乱嗑啊！没看到陆停晚都不开心了吗！】
【+1。沈老师也很无奈好吧，都不想多谈，就赶紧继续游戏了。搞得两个人都很尴尬。】
这轮是沈行云给杜若秋出题。
杜若秋也不含糊，很干脆地选择了大冒险，甚至还调侃着说自己可不希望遇到什么很难的题目。
大家都知道她在暗示张佳晨，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沈行云爽快地答应下来，最后也只是让她玩了个“立住水瓶”的小游戏。
游戏并不难，但挑战成功还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杜若秋完成之后，许夏和白晗也跟着试了几次。
这轮游戏结束，陆停晚终于彻底恢复正常，漫不经心地转动瓶子。
又一轮游戏开始。
几轮游戏过后，轮到了陆停晚给沈行云出题。
许夏这回没敢起哄，但三个人齐刷刷看过来，眼里都带着点期待。
游戏玩了大半天，这两个具有争议性的人凑到一轮，还是头一次。
出题的人是陆停晚，沈行云也不介意跟几个人开点玩笑。
他看向许夏，问：“想让我选什么？大冒险？”
许夏双手合十，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沈行云点头，看向陆停晚，笑意盈盈：“那就，真心话吧。”
许夏难以置信地睁大眼：“沈老师你竟然欺骗别人感情！”
沈行云无辜：“不要乱说，被误会了就不好了。我只是问一下你的意见，做个参考而已嘛。”
他说完，重新看向陆停晚。
“想好了吗，要问我什么问题？”
陆停晚犹豫了一会儿，慢吞吞道：“你有没有……”
沈行云看着他，脑海中迅速出现几种猜测，并准备好了回答。
但下一秒，陆停晚继续道：“讨厌的人？”
沈行云：“？”
不光是他，三个女生也明显懵了一下。
但陆停晚看上去很认真，甚至有些紧张。
他看着沈行云的眼睛，撑在地上的手悄悄攥成拳。
沈行云和他对视，突然理解了他问出这个问题的原因。
也一时间有点啼笑皆非。
他无奈笑笑，反问：“如果我说有，你会不会觉得……那个人是你？”
陆停晚微怔，桃花眼里的紧张一点点转化成沮丧和失落。
他垂下眼，避开沈行云的视线。
恰在此时，沈行云再次开口：“那还是没有吧。”
陆停晚一愣，猛地抬起头来，惊讶又茫然地看向沈行云，好像不明白他的意思。
但沈行云完全没有要给他解释的意思，只是看向其他人，说：“好啦，我回答完了，继续下一轮吧。”
从这一刻开始，这个问题就始终萦绕在陆停晚的脑海里。
无论是张佳晨回来，还是这一天的行程结束，几个人一起下山回到车上，都完全无法让这个问题从他脑海中移开一分一秒。
从那之后，他就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沈行云注意到了这个情况，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看着，然后猜测，对方会在什么时候按捺不住，直接找上自己。
回到住处之后，陆停晚终于忍不住了。
他在大门附近叫住了沈行云。
€€€€意料之中的时间。
沈行云跟在陆停晚身后，走到一边，垂眸看着他，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怎么了？”
陆停晚盯着花坛里的花，嘴开开合合半天，才好不容易憋出来一句：“你什么意思？”
沈行云耐心地追问：“什么？”
陆停晚抬头看他，焦急中还带着一点羞赧：“你……白天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沈行云继续逗他：“哪句？”
路灯从陆停晚的身后款款落下，洒下一点在两人身上，投到地上，变成两个纠缠在一起的影子。
沈行云悄悄动了动手指。
纠缠在一起的影子晃了晃，看上去像是十指交握。
陆停晚终于憋了出来：“那句……那还是没有吧。”
沈行云笑起来。
他并没有回答陆停晚的问题，反而问他：“你还记得我们第一天一起吃完饭回来的那个下午吗？”
陆停晚一愣。
沈行云：“当时，就是在这个位置，我把那支郁金香插进了你的领口。”
记忆骤然回笼。
陆停晚瞳孔微缩，心跳瞬间变快，落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攥起，他喉结轻滚，却并没有出声。
沈行云继续说：“可惜你没有提前给我预告。不然，我一定会精心准备一枝花。”
他停顿片刻，略微倾身，贴近陆停晚，声音轻缓温柔：“在这里送给你。”
陆停晚看着青年近在咫尺的面容，一时间甚至有些忘记呼吸。
他张了张嘴，但依旧一声未发。
沉默延续了好一会儿。
直到陆停晚终于回过神来，紧张地舔了舔嘴唇，想要说些什么。
但沈行云却又突然直起身，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他眼含笑意，表情却很认真。
“那句话的意思是……”
“比起对家，我目前更想跟你成为朋友。”
“目前”，是指，如果可以的话，他将来还想更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