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也很快反应过来,在后面紧追不舍。
在李光明刚跨上摩托车准备启动时,林羽直接一脚踢了上去,将人踢倒在地上。
李光明还想挣扎站起来,林羽直接又是狠狠一脚踢上去,一脚接一脚,也不知道踢到哪了,反正惨叫声终于是憋不住了,一声比一声惨。
就是这样,这人连一句话都没肯说过。
林羽知道,李光明这是怕有人认出他来。
直到林羽踢累了,站在那喘粗气时,这个李光明才球一样一骨碌爬起来,骑上摩托车,飞快打着火,像逃命一样一溜烟离开了这里。
林羽没去追,这次他判断失误,没想到目标根本不是惠民。
现场就他们两,彼此还有旧恩怨,就算是现在就报警,也没法就给李光明定罪,反倒给自己弄个夹缠不清。
但他仍然去了趟附近工厂的收发室,借了电话报了警。
西面饭店的老板连夜来了,警察告诉他,在他家厨房地上发现好多黄色粉末,还有股药味,不像好东西,吓得这老板直拍大腿,连连大骂哪个缺德带冒烟的,竟然能干出这种事。
林羽配合警察录了口供,按了指印。
他只说半夜睡觉发现不对就跟了上去,没提这人是李光明。
第二天,艳青饭店就没开门。
中午的时候突然来了辆车,把饭店里的桌椅之类的都搬走了。
看样子,艳青饭店就这么黄了。
紧跟着,在这天下午,本应还在上班的林小敏突然找来了小饭店,还一脸的忧心忡忡。
林羽把他二姨让进屋,想让她坐,林小敏却担忧到根本坐不住。
“拾儿,你建军哥不在家,我也不知道找谁商量好了,你姥姥好像住院了!”林小敏说。
林羽眉头紧皱起来,“什么时候的事?什么病,大姨没通知您吗?”
林小敏摇了摇头,“她们两口子没联系过我,是一小的一个校工家里有人病了,在医院碰见了,回来告诉我的。”
林羽摘掉身上的围裙,准备出门,“我和您一起过去看看。”
林小敏却抓住他手臂,欲言又止。
“怎么了?”林羽问。
林小敏的眼圈红了,哑着嗓子说:“我去过区医院了,那边说是办过住院了,检查项目医生才开出来还没做,可是人进去还没多大会,就又办出院回去了。”
“为什么?”林羽不解。
林小敏用衣袖抹了把眼睛,“同病房的病人告诉我,才进去他们就吵了起来,你大姨和你姥说,不把手里的钱都拿出来,就不给她治病。”
林羽双眸微微眯起,牙床咬得腮帮子都紧绷起来。
艳青饭店让他大姨两口子赔了个底掉,他们就把主意打在了姥姥身上,想让她出钱弥补这个窟窿。
也或者是这两口子一直以来就在打的主意,就是想拿到姥姥的钱。
林小敏又擦了擦眼泪,压低声音说:“以前就有人说你大姨大姨夫对老人不好,我还没信,如今看来,可能真不是空穴来风。”
林羽转身大步走到墙边,拿起挂在上面的棉袄穿上,之后,就直奔门口而去。
林小敏跟在他后头,问:“干什么去?”
林羽头也不回,说:“去居委会。”
大矿一条上坡的窄道两旁,是两排还算整齐的平房。
其中一座房子的院门敞开着,里面的房门也是开着的,里面不时传出尖锐的叫骂声。
屋子里,当着居委会两个工作人员的面,林小慧指着林羽的鼻子,大骂道:“你就是个不该出生的小孽种,当初怎么就没在水盆里溺死你呢,长大了果然不是什么好货!”
林羽的表情冷淡,他没回嘴,只是对那两个工作人员道:“我大姨、大姨夫虐待老人,这种情况下,我想把我姥姥接走,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闻言,那两人还没说话,林小慧就直蹦高,嘴里污言秽语不断,“我们什么时候虐待老人了,林羽你个混蛋,你妈就是个抢人男人的贱人……!”
站在旁边低着头一直没说话的李光明,突然狠狠瞪了林小慧一眼,他今天身上看着倒是齐整,但是脸颊上肿了一大块,脑门上也有大包,上面抹了些紫药水,看起来很吓人。
林羽知道他这伤是怎么来的,但李光明未必知道打自己的人会是他。
林小慧被丈夫这么一瞪,似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蓦地闭上嘴,一屁股坐到地上,开始拍着大腿哭,冲着坐在炕头默默流泪的老太太喊道:“就是你,从以前你就偏心林小霜,你对我一直不好……!”
屋子里吵闹不已,林羽揉了揉额角,让二姨去陪姥姥,自己则和那两位居委会的人出门去了院子。
其中一位年岁大的看着他,叹了口气,说:“李老师说他们不是虐待老人,只是家里最近没钱,没办法才没给老太太看病,光靠口说无凭,我们也没法就给人家定了性,他不愿意让老太太走,我们也不能硬抢不是。”
“再说,我刚问过老太太,她自己也是不想走的。”
林羽抿了抿唇角,“她是怕拖累我。”
工作人员叹了口气,“这老太太腿脚不方便,平日里都需要人照顾,就算是上了法庭,也大概率不会判给你来赡养。”这人打量着林羽说:“小伙子,我刚听说你还没结婚,家里还有个上小学的弟弟得照顾,你这种情况在这摆着呢,我们也没法帮你。”
她摇了摇头,说:“要是你已经结婚了,家里还有个能跟你串换着照顾老人的,这事倒是还有调解的余地。”
林羽眉头紧皱,“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工作人员摇了摇头,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你二姨家跟你差不多,男人瘫痪在家,儿子还在外工作,也是不适合照顾老人,抱歉了,我们也没办法。”
这天傍晚,二姨回学校接小帆船,林羽把姥姥再次送去了医院,把该做的检查都做了。
还好,只是营养不良引起的贫血眩晕,并没什么大病,只要以后注意饮食就行。
林羽简直不敢细想,这营养不良是怎么引起的。
李光明只沉默地跟着他们后头,一声不吭,阴沉极了。
检查做完了,李光明这才走上前,皮笑肉不笑地说:“行了,没什么事我就带妈回去了,明天我还得早起上班,比不了你这种时间自由的大老板。”
林羽没理由阻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光明把人推走。
轮椅被推得比较快,姥姥费力地转过身,看了眼留在后面的外孙,她挥了挥满是皱纹的手,似乎是试图弯起嘴角笑一笑,但却没能笑出来,她回过身面朝前面,不再回头了。
林羽远远看见姥姥抬起胳膊,用衣袖抹了把脸。
天黑透了,空气很冷。
林羽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脑门被冻得发疼,但他却觉得这样才能缓解自己心里的压抑。
重生一回,林羽以为自己可以改变一切,避过所有已经陷进过的坑。
但重活的这几个月的经历,却让他渐渐意识到,不同的选择,会带来不同的问题。
那些坑成功避过了,但还会有新的坑等待他迈进去。
海浪不时撞击着海岸,有海水的咸味夹杂在风中,林羽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滨海大路上。
路灯的光昏暗,路上行人很少,前方有人在顺着路边慢跑,因为距离比较远,光线也不好,看得并不真切。
林羽觉得有点累了,他停下脚步,转身趴在路边的栏杆上,望着夜里漆黑的海平面出神。
海风吹来时,带起他的额发,平息时,又轻轻将它放下来。
有跑步声渐近,伴随着规律的呼吸声,从林羽身后经过。
似乎有一阵熟悉的味道传进林羽的鼻腔,但没等他想起来是什么,很快被海风吹散,只留下海水淡淡的咸味。
跑步声和呼吸声都渐渐远去,这附近很快就要只剩林羽一个人了。
手背贴在冰冷的栏杆上,他将脸埋进了自己手心里。
哗哗的海浪声中,跑步的脚步声突然又一次向这边接近,是跑步的人转向又跑了回来。
很快,跑步声渐渐减缓,变成大步行走的节奏,越来越慢,最终,停留在了林羽的身侧。
呼吸声还是急促的,雪后松柏般的香味,因为距离很近,终于让人闻了个真切。
林羽倏地抬起头来,向身边看去。
昏暗的路灯下,来人额发都垂在眼睛上方,身上穿着黑色运动服,脚上是同色运动鞋,是完全陌生的打扮。
林羽一时间几乎没认出他来。
“韩……韩冬生?”林羽惊讶地叫出对方的名字。
韩冬生却并没应声,他低头观察着林羽的脸,过了一两秒后,在他呼吸渐渐平复后,他才开口低声问:“你……刚才是在哭吗?”
林羽有种被看穿的狼狈,他忙扭开头去,避开对方的视线,摇了摇头说:“没有,我只是有点累。”
韩冬生没再继续追问,也用双肘撑住栏杆,一起看向了夜色中的海。
这让林羽觉得松了口气。
时间一分分流逝,不知道过了多久,林羽叹了口气,他眼睛仍盯着海面,话却是对身边人说的,他轻声问:“你不冷吗?”
韩冬生看了他一眼,回答:“还好。”
过了两秒,林羽又问:“你经常在这条路上跑步吗?”
“嗯,”韩冬生回应,“这条路风景不错,跑起来不枯燥。”他低沉的嗓音在海风中听起来有点飘忽。
林羽好像聊意很浓,他转头看向对方,“你喜欢红旗区吗?来的这段时间待的惯吗?”
韩冬生也转头看向他,目光在他脸上逡巡着,“还好,在哪里对我来说差别不大,我习惯了。”
两人在夜色中对视着,过了一阵,林羽再次问道:“你会有觉得迷茫的时候吗?会有觉得自己什么都无法改变的无力感吗?”
这次,韩冬生隔了几秒才回答,“有。”
林羽咬了咬嘴唇,“那时,你会怎么办?”
韩冬生看着他,薄唇轻启,“找到根源,解决它。”
林羽的眼睫动了动,转回头去,喃喃地重复道:“是啊,解决掉根源就好了。”
这次,韩冬生没再等他提问,“林羽,告诉我,你遇到了什么问题?”他的语气太过干脆和直截了当,让人无法拒绝。
在这个夜里,林羽头一次觉得如此疲惫,而韩冬生不容拒绝的态度,让他很快暂时卸下心中的防线,将下午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对方。
韩冬生微皱眉头,听着他的讲述,直到林羽说完最后一个字,他嗓音低沉道:“所以,因为你是单身,居委会认为你没有余力照顾老人,就没办法将人接过来?”
林羽沉重地点了点头,“是。”
韩冬生看着他,眉间紧皱,又慢慢放松,时间足足过去了得有半分多钟,他突然开口道:“林羽,我们结婚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这里了,做了那么那么长的铺垫,重头戏都在婚后,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