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时琛自然也是顶不住的, 立刻安抚似的握住南宵的手,又去听电话。
“我是傅时琛。”
“宵宵在旁边,嗯……好。”
也不知道南琮在电话那头说了什么, 两人的对话竟然很快就结束了。
这边电话一挂,南宵便急忙凑上前去,“我大哥说什么了?他生气了吗?”
南宵这着急的小模样实在可爱, 傅时琛没忍住伸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尖儿, 很委婉地安抚道:“说叫我们回家吃晚饭。”
“啊……”南宵顿时蔫了,“不想去。”
傅时琛哑然失笑, 忍不住低声提醒道:“喂……直播还开着呢。”
南宵眼睛蓦地睁圆了, 立刻手捂住了嘴,扭头一看,见摄像大哥果然还十分敬业地扛着摄像机在对着他拍, 南宵完全忘了这茬, 简直要哭出来。
大巴车开回别墅的时候,南家的司机果然已经在等着了。
直播马上就要结束, 弹幕上恋恋不舍,一群人已经暂时忘掉了失去老婆的痛苦, 强烈要求节目组去南宵家跟拍大哥如何“棒打鸳鸯”。
“你们很过分哎。”南宵一边把自己的行李箱推出房间交给帮忙搬运行李的动作人员, 一边对着镜头道。
【大哥加油, 把他们拆散宵宵老婆就是我的了!】
【老婆你能不能自己开个直播给我们看啊】
南宵看见这两条弹幕差点气晕过去, 他坐进车子后座, 转身抱着傅时琛的脸狠狠亲了一口:“略略略……就不听你们的。”
【????】
【南宵,一个小时之内你主动亲他第二次了!】
【大哥!不要放过这对狗男男!】
南宵对着镜头摆摆手,车窗玻璃被摇上去,直播镜头里,黑色轿车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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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宵刚才有多跋扈此刻就有多怂,到家的时候正好是饭点,南宵进了门却没瞧见南琮,只看见在客厅看报纸的南石岭和在厨房跟阿姨一起忙晚餐的佟雨。
南石岭明显是已经知道了两人领证的消息了,明明是高兴的,还偏偏要摆长辈架子教训人:“你这孩子,这种大事怎么能瞒着家里人。”
南宵正要开口辩解,傅时琛却抢先道:“爸,我的错,我非要去的,宵宵拗不过我,后面我们又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跟您说。”
有了傅时琛求情南石岭果然不再多言,傅时琛话里话外恨不得立刻要跟南宵结婚,南石岭听着尾巴简直要翘到天上去,最后只能不痛不痒地说:“两边的长辈你们还是要去认真道个歉的。”
“知道了。”南宵应得不情不愿。
晚饭准备得差不多了,佟雨到客厅里来喊人,南宵看见她,立刻黏上去问南琮,佟雨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见楼梯口那传来说话声:“原来你还记得有我这个人啊。”
熟悉的阴阳怪气的语调。
看见南琮从楼上走下来,南宵连忙上前去殷勤地去给他拉椅子、布餐具,眨巴着眼睛撒娇:“大哥你今天没去公司呀?”
“去了呀,”南琮一脸淡定接过佟雨递过来的汤碗,“被你气得上不下去班回来了。”
南宵:“……”
南宵求助似的看向佟雨,佟雨伸伸手示意他坐到自己旁边来,南宵乖乖去坐下,只老实了三秒,便又继续讨好南琮,“大哥,你吃螃蟹吗?”
南琮瞥他一眼,没说话。
不说话就是吃,南宵在这种时候脸皮总是格外厚,拿起一只就要给南琮剥。
可惜了,从前都只有别人伺候他的份儿,南宵这动作生疏得厉害,没剥两下还“啊”了一声扎了手。
南琮看不下去了,把筷子一撂,凶得厉害:“吃你的饭,我用得着你剥。”
南宵本来也就是打着做做样子的算盘,这会儿听见南琮这么说,便高高兴兴把螃蟹放下了,开始吃傅时琛递过来的剥好的蟹肉。
“大哥你不生气了吧?”
南琮不甩他,南宵就自问自答。
“不生气了就好,你这个年纪总生气对身体不好。”
南琮:“……”
南琮夹了一筷子鱼,看似很随意,但是语气是盘问的口吻:“证什么时候领的?”
南宵吃螃蟹的手一顿,气势陡然弱下去,“就……前两天。”
南琮抬眼看他,“没几天是哪天?”
南宵败下阵来,终于老实了,小声哼唧道:“订婚之后的第二天……”
南琮这才回想起来订婚之后莫名其妙失踪的两人,人都气笑了。
“好呀,你还真是长大了,这么大的事情连招呼都不打一个,看来我也是不管你了。”
南琮这话说得人伤心,南宵一下子就有点慌了,他宁愿听南琮骂自己几句,也不想他说这种话。
“不、不是的大哥,我……我不是故意不说的,我就是……”
南宵“就是”了半天“就是”不出一个理由来,急得眼圈都红了。
旁边的傅时琛脸色也不太好,他伸手握住了南宵的手,开口:“这事是我的€€€€”
“有你什么事?”南琮声音陡然抬高,把南石岭和佟雨都给吓了一跳,这才察觉出来他刚才是一直憋着火呢,被傅时琛半句话给供了出来。
南琮凉凉地看着傅时琛,“我现在在跟我弟弟说话,你别以为你忽悠着他去领了证就能一辈子高枕无忧了。”
这话说得直白又露骨,直戳傅时琛的晦暗心思。
“我教训不着傅大少爷,但应该还能教训我弟弟几句。”
南宵一听南琮这样说话就知道他是真的生了气了,饭也吃不下去了,啪嗒啪嗒开始掉眼泪。
餐桌上气氛骤冷,佟雨搂着南宵的肩膀给他擦眼泪,南石岭则开始和稀泥。
“哎呀这是干嘛呢……一家人好好吃个饭……”
南琮横了傅时琛一眼,嗤笑道:“这成为一家人的方式也太特别了点。”
南石岭也不敢再吱声了。
傅时琛其实有料到南琮会很生气,也承认自己有私心很卑鄙抱着侥幸心理,但是他没想到南琮真能把话讲得这样绝。
傅时琛什么都能忍耐,就是见不得南宵哭,他刚要起身郑重地给一家人道个歉,老爷子的电话却打了过来。
傅谆明显是知道他在哪的,语气严肃,话讲得也很简洁:“现在立刻回家里来。”
“你自己来。”他又补充道。
傅时琛顿了一下刚道了声“好”,傅老爷子那边电话就挂断了。
南琮眼神瞥过来,“不送了。”
佟雨捏捏南宵的手,示意他去送送傅时琛。
南宵抹了把脸,跟着出去了。
两人站在院子门口说话,傅时琛今天没开车来,佟雨专门让司机送他去,傅时琛婉拒,只要了车钥匙,说自己开回去。
南宵吸了吸鼻子,“是爷爷叫你回去吗?”
“嗯。”
“他是不是要骂你?”
“我该骂,”傅时琛笑着揉揉南宵的脑袋,南宵听见这话瞬间又不好了,眼看着又要掉金豆子,傅时琛连忙道,“不会怎么样的,你好好在家呆着,陪陪你大哥吧。”
提到南琮南宵眼泪汪汪,语气沮丧:“他真的生我气了。”
傅时琛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感到愧疚,俯身把人抱住,“对不起,说到底是我的错。”
南宵趴在他肩头掉了一会儿眼泪,又伸手去抹脸,“你快去吧,我没事的。”
“嗯。”傅时琛低头在南宵额上轻吻了一下,乘着夜色开车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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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之后,傅家老宅。
傅时琛刚进门,刚要抬脚往楼上去,管家便急匆匆跟上来,颤颤巍巍道:“老爷子特意吩咐过了,您到了不用去见他,去祠堂跪着即可。”
傅时琛脚步一顿,露出一个有点无奈的笑容,点了点头,转身往祠堂走。
管家到底也不敢真的监傅时琛的工,本来想着引着人到了就走的,不想傅时琛真的向前迈一步在蒲团上跪下来,背挺得笔直。
这架势给老管家看得满头是汗,连忙去搬救兵。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傅夫人赶过来了,她一进门就哭哭啼啼的,明显是去求过老爷子了,老爷子不松口,便又只能跑到这边来哭。
“你说你,发的这是什么疯,把老爷子气成那样,我求不下这情。”
“南家那孩子也是,怎么也这么没分寸……”
“我非拉他去的,您别说他。”
傅时琛冷声打断,一句话给傅夫人噎住。
傅夫人“哎呦”了一声,又继续开始抹眼泪,“你瞧你!你瞧你迷他迷得我这个做妈的都不放在眼里了……”
傅时琛对着傅家众祖宗牌位一脸的平静,懒得与傅夫人争执,只是道:“不用您替我求情,回去休息吧。”
傅夫人气极,正要发作,管家却猛咳一声,紧接着,祠堂的门便被推开了。
傅老爷子闲庭信步走了进来。
他看了傅夫人一眼,傅夫人登时止住了哭声,犹犹豫豫起身,“时琛,你好好和爷爷说,我先去休息了。”
门一关,祠堂里就剩下爷孙两个人,傅谆把手一背,走上前来抬脚便踹在傅时琛身上,傅时琛没躲,硬是结结实实受下这一下子,依旧笔挺挺地跪在那,不卑不亢的,甚至还有心思主动出击。
“您给我出的主意,怎么反倒气成这样。”
“你小子!”傅谆难得语塞,脸都要绷不住,骂道,“谁给你出主意了?我上次随口一讲,我能想到你还真敢照着实践去了哇!”
傅时琛听着不答话,嘴角却扬起来。
之前傅时琛来见傅谆的时候,傅谆问起婚事的打算,傅时琛显得沉默异常。
傅谆年纪一把却眼明心亮的,知道之前的那一通折腾,南宵家里人定然是不怎么满意的,加之南宵年纪又小,故而便也顺水推舟拖着婚事不主动提及。
但他这孙子明显是着了急。
傅谆讶异之余心里又难免有点欣慰,这么多年了,就没见傅时琛对什么事儿这么执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