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干了 第23章

“好。”良久,路徐回答他,声音微哑。

“回来的话能给我答案了吗?”苏折寒的目光认真发紧。

路徐眨了眨眼,他大约知道苏折寒想要自己给他什么答案。

“可是我不喜欢你。”路徐启唇,冷淡而平静地在风雨声中再次拒绝苏折寒:“那样你还回来吗?不要因为这个回来了,没必要。”

苏折寒凝视着路徐微凉的眸子,他觉得自己的喉舌似在瞬间被狂肆的风雨死死攥紧,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在路徐平静得诡异的情绪里忽然勾起了唇:“回啊。”

像一阵叹息,很轻、又很重地飘进路徐耳中。

下一秒,苏折寒松开行李箱,倾身将路徐抱住,用力极大,他声音发沉、一字一句说得清晰决然:“回来,让你爱上我,然后把你带走。”

第31章 苏津南 李落云

耳畔的温软一触即分,苏折寒短暂地拥抱了路徐几秒,然后松开他,将所有情感尽数注入路徐眼中,浓烈、喜欢、决绝、明亮,他深深地、长久地望了路徐一眼,然后推着行李箱,转身走进雨里。

春雨料峭吵闹,路徐定定站在风中,望着苏折寒越走越远。

“骗人。”过了很久,路徐沙哑着开口,和漫天的雨水对视着,眼眶红得骇人。

天光大亮,工厂道路上渐渐有工人出现,不免纷纷对这个撑着伞站在路上一动不动的人侧目。

路徐眸色泛凉,眼前再无苏折寒的身影,不知这么站了多久,路徐才缓慢地转过身,朝厂区深处走去。

苏折寒在不在对大部分工人的影响不大,他平时也不常来车间,来就是找路徐,大家还是一样的上工、吃饭、再上工,偶有工人闲暇时会提上一嘴:“苏折寒走了怎么都不联系我们?”

一到这时候大家都会不约而同看向日渐瘦削苍白的线长,路徐却从来不理,他闷头干活,性格也愈发沉郁:“活都干完了?速度这么快的话我去找主任要加量了。”

大家只要一听路徐这么说便都安静下来不再问,但暗地里开始讨论路徐一点也没有以前好,越来越像别的线那些黄世仁线长了。

“路徐,你要不休息一天吧。”这天下了晚工,陶钰看不下去地拉住摇摇欲坠的路徐,不想让他再去KTV了,不到一个星期路徐便瘦了一圈,平时还知道吃个泡面,这两天陶钰发现他连泡面都不吃了,偶尔啃个馒头面包就把饭对付过去。

路徐眼中却泛着一种让陶钰陌生的极端的兴奋:“桃子,你知道我昨晚赚了多少钱吗?”

陶钰越发担忧:“但是你...”

“两千六百块。”路徐勾着笑,长阔的凤眼因疲惫而猩红,陶钰无奈地叹气:“苏折寒问我你为什么一直不回他消息。”

路徐眼尾和嘴角的笑在这个名字出现后霎时消散,他眼神发着木,喉结抖了下,含混道:“你别回他。”

说完路徐便扭头骑上电瓶车离开。

陶钰觉得这样下去路徐总有一天要出事,路徐这些天每天越绷越紧,听王朋易说他每天晚上睡个五小时都是多的,大部分时候凌晨两点过了才回宿舍,满身酒味地倒头就睡。

但陶钰管不了路徐,顶多就是劝两句,直到苏折寒给她发消息,说路徐一直不回消息,问她怎么了。

陶钰本以为搬出和路徐关系好的苏折寒,路徐会听进去些劝说,但没想到路徐会表现得更加抵触。

陶钰又叹了口气,她捏着手机看着消息列表里苏折寒的问话,选择尊重了路徐,没有回复。

宁江。

苏折寒回去那天,脚刚沾上宁江的土地,宁江城大半个二代圈子都知道他回来了,一是托林逍的福,给他在回去前就宣传得沸沸扬扬;二是亲爹也差不多时候要从项目里出来,宁江城那些老爷们也八卦着给后代科普。晓萤蒸呖

总之苏折寒刚下飞机,三家司机就已经竞相在VIP出口等自己,一是赵或给自己找的、另外俩是俩前女友家里派出来的,说是来接自己,其实就是确认自己是否真的回了宁江。

苏折寒上了赵或的车后第一时间给路徐去了消息,路徐没有回复他,苏折寒当下没有在意,等他回了自己家,掐着路徐下晚工的点又发了条消息过去,路徐却依然没有回复。

这时候苏折寒的手机里塞满了宁江等着和他吃饭喝酒见面的人,几乎每分钟都会蹦出消息来,只有置顶孤零零地安静着。

“谢邀,回来见个父母,时间紧张,就不和大家聚了。”苏折寒在当晚九点发了条朋友圈,又把大部分消息屏蔽,拿着手机在一楼客厅焦虑地转来转去。

难道是最后那句话吓到他了?苏折寒想,不应该啊,小路徐本来就没有安全感,不太相信自己会回去这事儿,所以自己才会三番五次跟他强调。

尽管那个拥抱自己确实是带着些私心,占了人的便宜。

但真的......好喜欢抱他。

苏折寒觉得自己大概是中邪了,仅仅一天没看到路徐就想念得不行,无心工作、也无心担忧接下来亲爸回家后的狂风暴雨。

苏津南是在苏折寒回家后第三天到的宁江,赵一平亲自来接的他,开了辆高调的迈巴赫等在机场门口。

比起赵老板开的车,从普通出口出来的苏津南就不起眼多了,尽管他整个人板正高挑,但戴着口罩、拎着牛津布制的公文包,和机场里匆匆赶路的旅人区别不大。

“一平。”苏津南一眼便认出赵一平的车,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上去,客气道:“谢谢。”

“没事儿,前天折寒到宁江,也是赵或找了司机来接的他,谁让我们父子是你们父子的好朋友呢。”赵一平笑道。

“折寒?”苏津南记得自己儿子现在应该还在德国念书。

赵一平启动车子,挑眉道:“是啊,你儿子孝顺,知道你要从项目里出来,提前回来为你接风。”

听到这话,苏津南古板平静的脸上难得出现了温和的笑意,在项目里呆整整一年,说不思念家人是不可能的。

“顺便让你替他摆平点麻烦。”赵一平不嫌事大,他转头看了眼老友迅速变化的表情:“具体什么事儿你去问他,不过我估计不用你问,折寒这孩子会自己说的,他打小就聪明。”

苏津南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只追问了一句:“他害人了?”

“哎哟,别乱想,这倒是没有。”赵一平连忙否认:“也就是把国外几个叫得上名字的汽车大佬挨个耍了一遍搞得人家满世界追杀他而已。”

苏折寒早就收了赵或的风,说亲爹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他差着做饭阿姨做好了一桌苏津南爱吃的菜后让人家先下了班,自己在家等父亲。

苏津南回到南园的家时正好是中午,他冷着脸下了赵一平的车,三两步上前输入家门密码,从花园拾级而上,打开客厅门,就见自家儿子正浅笑着站在沙发前,喊出久违的称呼:“爸,欢迎回家。”

“嗯。”苏津南还是做不到一回家就教训儿子,他上前和许久未见的苏折寒拥抱了下:“瘦了啊。”

“长高了而已。”苏折寒端上父亲最喜欢的毛尖:“春天的新茶,你尝尝。”

苏津南接过茶水后坐下,小抿了一口便将茶杯放回茶几:“怎么不在学校?”

这么快,苏折寒心想,他坐到苏津南对面的那张沙发上,语气严肃:“在那边出了点事儿。”

苏津南闭口不言,等着苏折寒继续说。

当初苏折寒选专业的时候苏津南一心想让他选物理化学的研究方向,但苏折寒不喜欢,他对动力工程类的实践学科感兴趣,在母亲的支持下便选了汽车工程方向的专业。

大学本科的专业对于苏折寒来说很简单,于是他顺利地读了研,开始上手研究并实践一些汽车方向的新技术和新专利。

捣鼓了不到一年,苏折寒奇迹般地发明出一套直击目前新能源车痛点的技术来,最夸张的是他的电池可以延长一倍的续航,但充电时间却能更短、电池原材料也更安全环保。

这套技术出来后苏折寒的几个导师快激动疯了,他们拉着苏折寒做了近三个月实验,实验证明这不是偶发性事件,而是他们的学生苏折寒真的做到了。

新能源车的问世彻底搅乱了油车企业的生存法则。

而苏折寒的这项技术一旦被广泛应用到新能源车上,那无疑会推动油车世界覆灭的速度。

消息不胫而走,实验成功的一个月内,苏折寒就收到了全世界排名top的几家车企的橄榄枝,千万美金年薪邀请他就职的、让他尽管出价要买断这套技术的......

从导师到同学,有人鼓励他卖、有人建议他去申请专利、也有人想让他再研究研究,或许能再做出一套更完美的技术。

苏折寒从小不缺钱,但看着那些车企给自己开出的条件越来越夸张也迷糊了,他突然想确认一下自己这套技术的最高价值点在哪里。

于是苏折寒分别约见了给他开出最高价位的几家车企,让他们竞价,价高者得。

三家企业竞价了一个月,最后的价格高到足够他们收购一家中型车企。

原来顶点在这儿,苏折寒想。

那他不卖了,他想要更高。

于是苏折寒打发走了这三家叱咤了世界百年汽车史的企业,转头回学校继续研究。

这谁能答应?人家陪着他玩了小半年,从财产审计到专利律师再到商业间谍,三家企业勾心斗角下去的成本都够聘请名集团高层一整年,这不是耍着人玩吗?

于是苏折寒很快遭到了这三家车企明里暗里的报复,围追堵截中,他只能问赵或借了私人飞机回国。

也幸好这三家企业都来自国外,在国内无法掀起太大的风浪,但下一些阴招损招什么的苏折寒也难以防备,所以回国的前三个月他还是低调地找了个小地方躲了一阵。

苏折寒叙述完后苏津南脸色铁青,有好半天说不出话,他愠怒地看着苏折寒:“你这是掉钱眼里了!”

苏折寒叹息一声,理智道:“爸,这是钱海。”

“你还有脸说?!”苏津南气得呼吸重了许多:“你这么能这么牛回国干嘛?!还知道怕?不在国外继续捞钱?!”

“您别生气。”苏折寒又给苏津南斟了些茶:“这件事我的处理方式确实不够成熟。”

苏折寒从小到大没犯过什么错,偶一犯错,认错态度还这么诚恳,苏津南便也只没好气地瞪了他两眼,没再说什么重话。

“国外去不了了,那就去科学院重新修个学位,你喜欢工程实验,搞航天研究不错。”苏津南适时开口,想趁着这个关头把儿子的喜好和价值观扭转过来。

苏折寒怎么会猜不透老父亲的心思,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下:“爸,刚刚那事儿我还没说完。”

苏津南皱眉,总觉得儿子居心不良。

“其实这事儿摆平得已经差不多了,前阵子我托赵或帮我在国外放了点消息,那几个企业也慢慢消停了。”苏折寒道:“我回去复学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不仅没问题,苏折寒依然在不停收到邀约和问价函。

苏津南先是松了口气,心说既然摆平了那我这火发得有些莫名其妙,都怪那老赵头讲话讲一半,害自己以为儿子把事儿闹大了生命有危险,急得差点就要回基地找人去救儿子了。

“你放了什么消息?”苏津南逻辑缜密,下意识抓住这个点,眼睛眯了眯。

能有什么消息一放出去,让人家那么大几家企业偃旗息鼓?

来了。

这场谈话终于来到了苏折寒可能会被亲爹打死的紧要关头,苏折寒不禁心虚地垂了下眼,他尽量让气氛轻松:“就是给他们说了下你的身份。”

“我的身份?!”东南核工院院长€€核工程总师€€苏津南一拍桌子站起来,无法置信地瞪着苏折寒。

苏折寒点点头,底气不足地:“不说你的身份我哪能活着回来。”

“好啊!好啊!”苏津南气得满脸通红,满屋子转悠找趁手的家伙打苏折寒。

虽然苏津南的身份从不是秘密,但他向来清正廉和,视金钱为粪土,早早决心将生命奉献给核能研究,为推动人类武器的发展奋斗终身。

所以苏津南从来不准自己的家人朋友拿自己的身份出去吓人吹牛,确实,苏折寒从小到大也没跟那些不成器的富二代一样整天用家世耀武扬威。

这一点来说,苏津南一直很满意苏折寒的表现。

见苏津南不知从哪里找了个拐杖朝自己气势汹汹走来,苏折寒立马站起来就跑:“那是妈上个月从拍卖会买回来给外婆的!上面都是些玉石,打碎了妈肯定骂死你!”

苏津南一听只得放下拐杖,重新找东西揍苏折寒。

“爸,我那是有生命危险了,用你身份保个命都不行?”苏折寒已经跑到二楼楼梯口,眼见着苏津南从卫生间抽了根拖把出来。

“完了,破老头轴得很。”苏折寒没忍住吐槽,转身跑进自己房间,从二楼阳台跳到一楼花园,在苏津南还没反应过来时跑出了家门。

苏折寒出去后联系了林逍,之所以没联系赵或是因为赵或他爸和苏津南关系太好,知道自己在他那儿估计分分钟找上门。

林逍接到苏折寒电话后立马答应,开着车直接来吃真人瓜。

“你妈不管你啊?”林逍心情甚好地问副驾一脸烦闷的苏折寒。

“原则性问题他俩观点一致。”苏折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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