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挽的眼神凉凉地扫过来。
林雨眠摊手示意听他说完：“喜欢又不是只有一种，你思想别总是那么龌龊，对你有好感，觉得想跟你做朋友的那种喜欢不行吗。”
季挽的身体重新坐回去，垂下目光，轻轻转动着手里的马克杯。
朋友，跟路寂做朋友吗。
眼前浮现出那张挑不出一点瑕疵的英俊面容，他觉得路寂这个人身上有种很矛盾的气质，性格虽然淡漠，却又很有绅士风度，话不多，但每一次开口都能正好戳中他心里的某个点。
所以季挽还挺喜欢跟他聊天的感觉的，像是身心都泡在温泉汤里，暖洋洋被抚慰的感觉，有一种润物细无声的包容感。
长得帅，还会聊天，心又细会体贴人，花钱还大方，跟这样一个完美的人做朋友，是做梦都要笑醒的程度。
季挽心情愉悦，从大礼包里挑一块巧克力扔给林雨眠。
林雨眠被他脸上越放越大的笑容刺激到，撕开巧克力包装恶狠狠咬一口。
“希望某人不要忘记这位神仙朋友是因为谁才结交的，不要因为有了新欢，就忘了他多年患难与共的糟糠老友。”
季挽眉梢跳动，笑着抬脚踢他：“有把自己比喻成糟糠的吗，下去，别坐我桌子。”
林雨眠被踢下桌，捂着后腰气哼哼：“无情无义的季季，跟你的男神好去吧，我看你是被他迷了心窍了，才藏着人家的宝贝衬衫不舍得还。”
越说还越来劲了，季挽懒得搭理他，停了一会，注意到他后面的那句话，一下从椅子上坐起来，侧身朝外面的阳台看去。
对啊，路寂上次借他的衬衫还在呢，今天这么好的机会，竟然忘记还给他。
下次见面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季挽想了想，拿起手机打开微信，翻着聊天列表找人，一直到很下面才看到昵称为L的那个聊天框。
其实从他们加微信那天过后，还是有聊过几次天的，只是内容不多，好几次加在一起也都没超过十句。
把聊天框点开，季挽酝酿了一下措辞，先发了个表情包过去。
挽：[猫猫探头]
L：[抚摸猫猫头]
回得好快，季挽有一点被惊到，毕竟路寂给他的感觉就是那种不怎么抱着手机看的高冷男神，就算看也是捧着本书，坐在窗边优雅翻页的那种，属实没想到他回消息会这么快。
巧的是，他们俩还在完全没有商量的情况下，用上了同一套表情包，看着一上一下两个可爱的猫猫头，季挽不觉弯起唇角。
挽：晚上好学长
L：晚上好
挽：今天你走得太急，忘记把你的衣服还给你了[挠头]
L：什么衣服？
挽：那天在ktv你借我穿的衬衫，忘了吗？
L：没有
L：以后见面的机会应该会很多，下次再还也行
挽：好吧
挽：我记性不好，下次记得提醒我
L：好
季挽半阖着眼皮，有一搭没一搭的在跟他聊着，时不时朝电脑上正在播放的电影瞅一眼，瞥到路寂最后发来的“好”字时，还忍不住轻笑了声。
不愧是高冷男神，聊天这么言简意赅，一个字的废话都不多说。
不过聊到这里也是该结束了，季挽收了线，盘起腿继续投入到电影里。
夏末秋初，雷雨天总是来得毫无预兆，上午还在上课，就听到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细密的雨珠顺着窗户滑下，在玻璃上凝成一片薄薄的水雾。
季挽单手撑着腮，看向窗外珠帘似的漫天雨雾，垂下睫毛懒懒打了个哈欠。
下课铃响起，本来死气沉沉的教室瞬时恢复了生机，打游戏和趴着睡觉的学生都一下活过来，收拾着课本三三两两的招呼着一会去哪里吃，哪里玩。
季挽放下手臂，也低头整理桌上的毛概课本。
今天他们宿舍只有他一个人过来上课，赵飞睡懒觉逃课，林雨眠昨天跟朋友出去喝酒，早上宿醉吵着头疼不愿意起床。
季挽只好当被献祭的那个，过来应付老师的点名。
外面下着大雨，走到哪都潮乎乎湿漉漉的，季挽不想跟刚下课的学生大潮挤在一起，慢吞吞整理完课本也没着急起来，身体靠在椅背上往下一出溜，继续望着窗外的雨雾发呆。
“季挽，你还不走啊。”
熟悉的女声打断他赏雨的心境，季挽转身偏头看去，是同班的白可儿，算是他们班的班花，白皮肤，黑长直，挺漂亮的，平时有意无意地很喜欢跟季挽拉近关系。
季挽对她点点头：“雨大，等会。”
白可儿明显不只是来跟他打个招呼的，走过来在他旁边的空位坐下：“我也是呢，没想到突然就下这么大雨，我连伞都没带。”
白可儿坐下来时，季挽闻到了一股玫瑰栀子的味道，应该是她身上洒的香水，不难闻，但季挽的鼻子还是感觉到了些许的敏感和刺激，撇过脸，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见他不说话，白可儿只好主动又问他：“你一会要回宿舍吗，还是去吃饭啊，去吃饭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啊。”
白可儿很活泼，话密起来倒显不出季挽的冷淡，她一个人就可以填补空气里的大部分缝隙。
季挽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眼皮半阖着，看起来有些倦怠和散漫。
白可儿说得口有些干了，偷偷看一眼季挽的侧脸，心里的悸动感又强烈几分。
“季挽……”
她看到季挽放在桌上的手臂，脸红了红，装作不经意搭了上去。
“咔啦”，突兀的声响惊动了教室里的两个人，季挽抬起头，向传来声音的地方看去。
阶梯教室的后门，一个穿着白衬衫的高挑身影站在那里，包裹在黑色长裤下的双腿修长有力，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长柄伞，伞尖竖在青灰色的地面，聚起一滩水渍。
他像是刚从外面的风雨中走来，身上裹挟着雨丝的冰冷气息。
季挽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神色中透着有几分讶异：“学长？”
作者有话说：
路寂：哪都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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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雨还在下，沙沙的声音不绝于耳，即使不出门，也知道外面的雨势变得更大了。
下课铃早已经响过了二十分钟，学生们走得七七八八，走廊和教室里一片空旷，仅剩下的三个人此刻也正处在一个古怪的氛围里两两相觑。
跟站在他们教室后门的路寂隔空对视半晌，季挽还是起身走到他身边。
离得近了才发现，他身上水气很重，头发，衬衫的领口，肩膀还有裤脚那里都有被雨水打湿的痕迹。
季挽在自己身上摸了摸，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他：“先擦擦吧。”
路寂垂下眼皮看着那包小小的纸巾，包装纸是嫩绿色，伸手接过来，冰凉的指尖碰到季挽的手背，季挽下意识把手缩了回去。
路寂的睫毛动了动，虽然接过了那包纸，却只是捏在手里，没有撕开包装的意思。
季挽看他这样，嘴唇动动，刚要说些什么，白可儿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了过来，站在他旁边，伸手扯了扯他的衣摆，压低的声音里透着点惊喜和兴奋。
“季挽，这个人是不是校园男神路寂啊，好高啊，我看过他的照片，本人好像更帅哎，你怎么认识他的啊。”
季挽没什么心情应付她，敷衍地点了点头。
猜想得到认可，白可儿更加兴奋了，抬手撩一下落在脸颊的头发，笑着说：“路神学长你好，我是季挽的同学，叫白可儿。”
路寂的注意力都在季挽身上，听到她的声音，漆黑的眼珠转动着，面无表情地看向她。
白可儿被他眼睛里的冷漠惊到，没由来地感知到了危险的气息，本能往季挽身边靠去，手也轻轻捏住他的衣摆。
两人的距离比刚才拉得还近，那股甜腻的玫瑰栀子味好像更加浓郁了，季挽心里有些烦躁，而且虽然没有依据，但他却明显感觉到路寂此刻的心情不太好，想到这里，那种萦绕在心头的躁意就更加让他心烦意乱。
季挽把衣角从白可儿手里抽出来，语气不冷不淡：“学长找我可能有事，你先回去吧。”
“啊？”突然被这么直白地说让她走，白可儿有一点儿懵，咬了咬唇：“那，外面雨好大，我没有带伞，季挽，你可以送……”
“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用这把伞。”
清冷低沉的嗓音在上方响起，声线压得很低，也很有磁性，听得人耳蜗酥酥发麻，白可儿惊讶抬头，看到路寂那张脸，还是没出息地脸红了。
目光下移，落在他递到自己面前的那把黑伞，慌得摆手：“这不好吧，伞给我了学长一会用什么。”
“没关系，我那还有一把。”
这回说话的是旁边的季挽，似是不想再站在这里纠缠，索性直接把路寂手里的那把黑伞拿过来，塞到白可儿手里。
白可儿看着手里突然多出来的黑伞，神情还有些懵。
对面路寂跟季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一起，两个相貌同样出色的男生，画面和谐到让人挑不出一点错来。
也是在这一刻，白可儿才突然察觉自己的存在是不是有那么一点多余，不知道多余在哪，但似乎就是不应该再继续留在这里。
把伞抬起来挡在胸前，虽然不太甘心，白可儿还是冲他们告别：“谢谢学长，我先回宿舍了，再见。”
季挽抬起一只手懒洋洋挥着：“再见。”
白可儿握紧胸前的包带，一路小跑着走到楼梯口，要下楼时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还没到亮灯的时间，阴雨天的走廊光线更加昏沉，只有开着后门的那间教室斜斜投进一方天光，照在门口站着的两人身上。
季挽仰头正在说着什么，突然抬手拨了一下路寂额前的头发。
那个看起来冷得像冰，据说很讨厌跟人有肢体接触的校园男神却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低垂着头安静看着他，那眼神怎么说呢，克制，纵容？
像是夏季暴风雨夜里暗涌蛰伏的漆黑海面，又像是冬雪严寒中被热水冲泡开的一杯糖浆蜂蜜，满溢的柔情随时都要流淌出来。
跟刚才那个简直像要刀了她的眼神根本判若两人。
白可儿用另一只没握伞的手捂住嘴巴，她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季挽拉着路寂走到他刚才坐的课桌旁，按着他坐下，又将他手里的纸巾拿回来，撕开透明贴口，抽出两张，小心贴在他湿得比较严重的肩头。
他们身后就是硕大明亮的窗户，外面的世界已经被暴雨彻底倾覆，珠帘似的雨阵敲打在玻璃窗上，密集的沙沙声倒像是能舒缓人心情的白噪音。
更加凸显出室内的和谐与宁静。
一包纸很快就被抽完用光，季挽把最开始贴在他肩膀上吸水的纸巾撕开，白细的手指摁在上面反复摸来摸去，与其说是在试有没有干，更像是在上面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