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这个仿生人却一只爪子放在自己嘴边,脑袋往下探,似乎想要搞清楚归于章他们袋子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好香啊。”
“002,这个好香啊,它是什么?”龙形仿生人想要用自己的爪子去戳戳袋子,但归于章及时躲开了。
“这是我的食物。”归于章提醒他。
“原来是食物吗?”龙形仿生人懂了,他点了点脑袋,随后又重复,“你的食物好香啊。”
大概是为了雨露均沾,他又看向005:“005袋子里的食物也很香。”
“我不会给你的。”005很烦躁,虽然他自己很饱,到过会儿饿了他还能热热再吃。
“我知道,所以我打算抢啊。”龙形仿生人颇为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尴尬地哈哈笑出声。
他笑起来有一种老实厚道的憨傻气质,随后老实憨傻的龙形仿生人就掏出了一把对撞枪。
霎时间,基地里枪声与爆炸齐响,三个仿生人就这么打了起来。
最后他们仨都被抓了,食物被没收了,并且在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只是为了一顿菜之后,他们仨都被关进了黑色监狱。
002是因为办事不力,明明说是下去寻找001的,结果居然被005忽悠着去下馆子了。
是的,被忽悠。
他们觉得002成熟稳重,而005不着调,根据谈话,也确实是005怂恿002去下的馆子,所以005的惩罚加倍。
至于那位在基地和他们打起来的仿生人,他属于半道掺和进来的,哪怕被关了,还惦记着饭菜。
它觉得那东西香,肯定很好吃。
对此负责调查他们的组长不屑一顾:“最美味的食物不在旧大陆,而在新大陆。他们顶多是投机取巧,做出了什么诱食的香料而已。”
“放他娘的狗屁,你以为我没吃过新大陆的东西?”005切了一声。
他和002以及那个龙形仿生人被还在一起。
所谓黑色监狱就是能够剥夺仿生人视觉的面壁室。仿生人们本身是不受黑暗影响的,他们自带夜视能力,也因此,他们比普通人更不习惯被剥夺视觉的感受。
但005不一样,他已经是黑色监狱的常客了。
“所以真的很好吃吗?”龙形仿生人询问。
“好吃,他妈的如果不是你在那儿闹,我们起码能再吃一顿。”005很不爽。
002一直没有说话。
而在等了一会儿之后,黑色监狱的门开了。
那位审问他们的组长就站在门口。
005看向对方,那组长咳嗽两声:“你那个菜是在哪儿买的啊?”
“你偷吃了是吧!”005就知道。
“那我再给你买一份,你坐牢出来了吃?”组长询问。
“那是001炒的菜,你找到001在哪儿,你就知道了。”005就这么说出了真相,然而他的真相却把组长给逗乐了。
组长捧着肚子笑。
而005后面又补充了一句:“你觉得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于是组长笑得更开心了:“哈哈哈,001,哈哈哈哈,炒菜。你还不如跟我说,咱们一直在找的那个始祖鬼是个善良的仙女教母,哈哈哈哈。”
……
“感觉这个酸萝卜怎么样?”覃戊司给谛复夹了一筷子自己腌的泡菜。
谛复咬了一口,随后五官微微皱起,又缓缓平复:“酸味很重,但也很好吃,和白醋的味道完全不同。”
“您真厉害啊,到底是怎么发现这种做法的?”谛复感慨。
“不是我发现的,以前很多人都会做这个。”覃戊司稍微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总算是把谛复给哄好了。
是的,哄好。
他之前口嗨说了句“想不想为他活下去。”结果让谛复发现自己在怀疑他了。
尽管谛复没有闹任何小脾气,但谛复在工作的时候也没再跟他说一句话。谛复依然很依赖他,但大概是有些难过的,只是这种难过他自己大概都没有意识到,也或许是意识到了,但觉得无所谓。
“你还想尝点什么吗?”覃戊司询问谛复。
谛复没有回答,只是抬头看着覃戊司。
“不想吃了?”覃戊司又问。
谛复摇摇头:“覃先生,如果我说我想了解你,会让你感到冒犯吗?”
覃戊司微微抬眉,往后退了一步:“了解我?你已经很了解我了,我姓覃。”
“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谛复开口道,“我只是很好奇,覃先生您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覃先生。”
“您是最初的鬼,但您很温和。您嘴上说着痛恨这世界的一切,但却没做过什么偏激的事儿。”谛复一字一句道,“而且您似乎没太多安全感。”
“谁没有安全感?”覃戊司觉得谛复简直就是在扯淡。
“我没有,您也没有。”谛复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覃戊司的眼睛,“我可以了解您吗?了解您的过去,之后再相处的时候我就能更注意一些。”
“你没必要注意,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覃戊司很无奈。
他想要绕过这个话题,但很显然,这不太可能,谛复的性格太过执拗,他不会让覃戊司轻易混过去。
在谛复坚定的目光中,覃戊司叹了口气:“我没什么可被了解的,我就是个普通人。”
谛复没有回应,但是表情变了,很明显,他觉得覃戊司是在放屁,毕竟普通人怎么可能破坏的了世界的规则。
覃戊司一看谛复的表情就明白他在想些什么。
“我真就是个普通人,在我还活着的时候,我的优点似乎只有我这张脸。”覃戊司在谛复身边坐下。
他是个普通家庭里生出来的普通小孩,他爸妈是摆小摊的,赚的不算少,但也实在是累。
而他外公和爷爷都是种地的,书都没读过多少。
“种地是种粮食吗?”谛复询问。
“是啊,不过那个年代的食物珍稀度和现在是比不得的。”覃戊司也觉得好笑,毕竟现在一碗米都成了奢侈品。
爷爷和外公两边是不可能帮着带小孩的,不过家里的重担也没压到覃戊司的头上来,他爸妈实在太猛了,他们家三个小孩,他爸妈硬是把家里给撑起来了,撑的有声有色。
而覃戊司排老二,头上一个大姐,底下一个妹妹。
大姐比他大了八岁,是个相当严肃的人,不像是姐姐,反倒像是家里另一个家长。
“我成绩一般,考了个二本,混到毕业,找了份小公司的工作,工资还行。”覃戊司说到这里,他发现谛复的目光已经有些迷茫了,“我都说了,我是个很普通的人。”
“那你……”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覃戊司询问,随后他耸肩,“因为我活着的记忆,只占我总体记忆的很小一部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覃戊司爷爷和外公地里再种不出任何东西,食物价格飙涨,覃戊司的父母得接济两家老人,而他们自己的年纪也大了。
但还好,覃戊司努力工作,省吃俭用,也还能帮扶一些。
家里的人也都在努力生活,无论是姐姐,还是上了大学的妹妹。
日子其实不算太难挨。
但覃戊司注定成为一个“反派”,而反派的标配似乎就是家破人亡。
覃戊司没能免俗。
而家破人亡这四个字在真正落到自己这个独立个体身上时,他才反应过来,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到底是一种怎样的绝望。
最开始是他的外公和外婆。
他们中暑倒在田地里,没等到救护车就没了。
之后是他的爷爷和奶奶,爷爷早就卧病在床,由奶奶照顾着,他没能挨过越来越糟糕的日子,撒手人寰。
而他的奶奶觉得自己是个累赘,她认为自己拖累了覃戊司的父母,所以一根绳穿上房梁,吊死了。
“再后来,是我的姐姐。”覃戊司垂下眼帘。
他姐姐有和她高中的同学结了婚,两人都是老师,还生了个小孩,本来过得挺幸福的。
后来他姐姐身体不舒服,姐夫载着姐姐去医院。
覃戊司帮忙去小学接外甥。
而等他接到外甥,再打电话过去的时候。
什么都没了。
一个用了违禁品的富二代的车和他们撞到一块了,他们当场死亡,但那位富二代却活了下来。
再之后,那位富二代拿出了一大笔赔偿金。覃家没法拒绝,因为对方说了,还有其他法子让他们“接受”,而且他们还有家要养不是吗,无论是姐姐这边的,还是姐夫那边的。
那么多人都活不下去了。这笔钱对他们来说也算是救急不是么?
哪怕这是用他们孩子的命换来的。
覃戊司的妈妈疯了,某一天她跑出门,从桥上跳了下去。
覃戊司的父亲则是像覃戊司的奶奶那样,他得了重病,也不知是思虑太重还是遗传,总之最后他选择轻生。
“这些都在三年之内发生的。”覃戊司对谛复说,“后来我带着妹妹和我侄子,但是我妹妹的精神也出了问题,得了很严重的躁郁症,只能退学修养。”
他的侄子同样也是如此,他无比的叛逆,与一群不良少年混在一起,成绩一落千丈。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我总觉得那几年像是快世界末日了一般。”覃戊司眯起双眼,“我也浑浑噩噩,我没有照顾好我那位小侄子,我知道他会偷拿家里的钱,但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没有斥责他,我以为这算是一种补偿,直到我接到一个电话。”
那位才上初中的侄子,跟其他不良少年一起飙车,撞上了电线杆,和他的父母一样,连个人形都没有了。
那时的覃戊司其实是麻木的,那时候他坐在客厅,电视正开着。
他看到了那位撞死自己姐姐和姐夫的富二代。
她光鲜亮丽地站在屏幕前,将自己标榜为新时代女性,她成了明星啊。
她的粉丝们为她尖叫,全然不知她使用违禁品的历史,也不知道她曾开车撞死了另一个努力生活的女人。
就在覃戊司愣怔的时候,他身后响起了一个女孩的声音。
“我听到了。”那个女孩说。
覃戊司猛地扭过头,他看到一个穿着白色睡裙的小姑娘跑上了阳台。
那天覃戊司的妹妹没有发病,她精神很好,所以覃戊司没有锁窗户,他透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