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念想来想去,还是打电话给沈峤青:“你在哪?我去找你。”
沈峤青一个高兴,说:“我在你家楼下。”
周念:“?”
周念走到窗户边,往下看去,沈峤青居然真的还站在那,看见他以后,灿烂地笑起来。
周念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喉头哽塞。
他下楼去,红着眼睛,把考试卷子还给沈峤青:“我看完了。”
沈峤青老实巴交地说:“我真没想到能拿满分,我第一次拿作文满分,就是碰上狗屎运了。”
周念说:“也不能这么说,你这文章确实写得好,叙事清晰,感情真挚,字也写得很端正漂亮,没有一个错字病句,拿满分也不为过。就算换别的老师,应该也能拿到五十以上的分数。满分作文是要经过好几个老师同意的。”
沈峤青说:“都是你的功劳。”
又说:“我以后大概不会第二次写出这样的文章了。”
周念别扭地说:“你这篇文章拿了满分,到时候开学了讲考卷,老师肯定要复印给全年级当范文的。”
沈峤青立即回答,无比忠诚地说:“不会的,我已经跟老师请求过了,让他不要随便给别的同学看。你不想被人知道,我知道,我很听话的。”
沈峤青说着说着,又低落下来,说:“要是知道会拿这么高的分,我就不这么写了,但我当时着了魔一样,满脑子就想着你。”
周念想,那会儿他们刚刚经历了他半夜去找沈峤青的事不久,正是感情最浓的时候,这太合理了……怎么说呢,要不是他对沈峤青那么好,沈峤青就不会写出这样的作文来。
这算什么呢?
周念现在不怎么气了。
就一次,沈峤青突然爆种加运气好高了他四分而已,本来他就觉得沈峤青有考得比聂巍好的能力嘛,要是沈峤青真的能控分做到恰好比聂巍高却又没高过自己,那才叫可怕。
周念说:“行了,我不生气了。”
又说:“但衣服……衣服我也不能给你。”
周念严肃地说:“我现在真的弄不太清楚我们之间是个什么关系。反正,你先别跟我说什么当‘狗’不当‘狗’的,太不正常了,你吓到我了,知道吗?你看你文章里写的就很正常啊。”
沈峤青“诶”了一声,听在周念的耳朵里,总觉得他是“汪”了一声。
沈峤青主动地问:“那还需要我帮你买药吗?我帮你买。”
他憋了下,说:“就是,朋友之间的互相帮助,也很正常,是不是?”
周念心乱如麻,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他糟心地说:“其实我觉得吧,我也不可能一辈子都让你帮我代买,要是被我爸爸妈妈发现了,他们会跟我生气的。”
“他们希望我首先面对自己成为omega这件事,再去想接受不接受。”
而且,最近因为接触了秦老师。
其实让他没那么畏惧当一个omega了。
沈峤青说:“那要么,我陪你一起去买药吧。”
周念低着头,沉默半晌,长长地深呼吸一下,才点头:“行。”
沈峤青问:“约在什么时候?”
周念摸摸自己口袋里放着的omega身份卡,说:“就现在吧,过了这会儿,我可能又不想去了。”
周念说:“先等等。”
他回家拿了帽子和口罩戴上。
怎么说呢?心里还是有点障碍。
他想的是循序渐进……主要还是怕遇上同学,怕被认出来。
两个人一起走在午后的马路上。
天气那么晒,周念没一会儿被闷出一头的汗。
他们俩这搭配还挺离奇,一个穿的像要去参加宴会,太过正式,一个遮遮掩掩,跟做贼似的。
一路上引起不少路人围观。
沈峤青问:“去哪家药房?”周念说:“去远一点的吧。之前我去过的那家吧。”
先去公交车站。
周念感觉自己脑袋晕晕乎乎的,也不知道是被太阳晒的,还是之前一个人哭的。
这时候,有个背着小提琴的男孩子从他们身边经过,跟周念擦肩而过。
周念因为压低帽檐,也没仔细看。
没错开两步,那个人倒着走回来,说:“沈峤青?是沈峤青?”
沈峤青看向他:“聂巍。”
周念尴尬透顶,深深低着头。
聂巍俯身下来,绕着他转了两圈,非要看他的脸:“周念你躲什么躲啊?一看就是你。不过还是第一次看你打扮成这样,你鬼鬼祟祟的要干嘛啊?该不会是要去做什么坏事吧?”
周念直接把棒球帽给摘了,目光灼灼地回望过去,像是恨不得蹦出火星子把聂巍给烧了。
妈的,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试着自己去买药。
偏偏半路上遇见个瘟神!
周念气鼓鼓地说:“我去干什么要你管吗?”
“再说了,你居然也敢趾高气昂地出现在我面前?你一个手下败将,这回没考过我,也没考过沈峤青。”
聂巍冷哼一声:“你当我不知道啊,我问过老师,知道前十名的所有排名了。呵呵。”
“你不是也没考到第一吗?沈峤青把你也给考过了,你的小跟班比你考得好,你面子很挂得住?”
妈的!周念差点没炸,他骂沈峤青那是他的事,他跟沈峤青的事轮得到别人说吗?
他才自我安慰好受点,又被聂巍戳出来了。
周念正要开口。
沈峤青先说话了,冷不丁的一声:“闭嘴。”
周念愣了一愣。
转头看沈峤青,沈峤青阴沉的仿佛身上都快冒黑气了,怪吓人的。
沈峤青说:“这只是个意外而已,我从没想过要超过周念。”
聂巍也在发怔,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你这是什么话啊?”
周念忽然间,觉得心里好受多了。
第38章 优越感38
此刻的沈峤青让周念想到自己曾经在乡下遇见过的一只散养的土狗,衔着一块肉,怕被抢了,对人呜呜威胁。
周念抓住他手腕,轻轻拉了拉他:“算了,沈峤青,别跟这种输不起就嘴臭的人计较。”
沈峤青坚持说:“不行,他得给你道歉。”
沈峤青的眼神太吓人了,聂巍败下阵来:“……我不说了总行了吧?”
他又为自己的一时气弱而感到丢人,脸上很是挂不住,嘴硬地说:“谁输不起了?我愿赌服输,你就说你要我怎么样吧?不违法乱纪我都答应。”
“你现在是打算去干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聂巍拽的周念根本好脾气不了,本来他现在就像在应激状态,气冲冲地说:“需要你现在滚远点。”
聂巍:“……”
说完。
周念直接走了,还是朝公交站的方向,沈峤青跟上来。
没一会儿,聂巍也跟了上来。
周念如芒在背。
公交车站台,他们三个依次站着,沈峤青跟周念隔一个人距离,聂巍跟沈峤青又隔两个人距离。马路上一辆又一辆汽车经过,灰尘和尾气扑在三个站在路边互不说话的少年身上。
周念等的那趟公交到了。
车上的人涌下来,车上的人又涌上去。
周念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沈峤青频频望他,在困惑,不去吗?
就这样在路边等了十几分钟。
没一个人走。
像在各自暗暗较劲,周念想等聂巍先走,聂巍就不走。
便在这僵持之中,夜幕悄然降临。
周念的一丁点勇气也蒙上灰,被风吹,折腾得没剩多少了。
拖延症故态复萌。
周念想,要么还是过几天再说吧,等他生日过了以后再说。
还是沈峤青先忍不住,走聂巍身边,瓮声瓮气地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聂巍:“我也等车,不行吗?”
沈峤青:“不行。”
聂巍斜瞟着他,嗤笑了声,说:“沈峤青,你真把周念当自己主人啊?主人都没发话,你汪什么?这么主动为主人排忧解难?保驾护航?”
周念听着都觉得耳朵烫,他已经不打算跟沈峤青继续维持这种不健康的关系了。
但沈峤青斩钉截铁地答:“是。”
“你现在的行为让他觉得为难,我希望你走开,你让他觉得不自在了。”
聂巍转过身,正面朝向沈峤青,端正姿态,冷冷看着沈峤青。
沈峤青也回望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