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峤青不敢吱声了,他装委屈地说:“我没管你,我是担心你……”
“行了行了。”周念最讨厌沈峤青这样,这时候总会让他感觉沈峤青不是在无意识中对自己alpha的身份也抱有一分优越感,他看了一眼手表,说,“我可能过一个小时以后再回家吧。你做饭就是了。”
说完,他也不等沈峤青回答他,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沈峤青看着手机,愣了几秒,然后把围裙给脱了。平时他都会把围裙给好好挂起来,今天因为心里头太过着急,都懒得挂围裙,直接往边上一扔,扔进了水槽里,抓起椅子背上的外套,就往门外冲。
沈峤青在玄关穿鞋的时候,司医生好奇地问:“你出门去啊?这么着急啊?调料用完了?”
沈峤青火急火燎地说:“周念去见谈嘉勋了。我不放心,我要去找他。”
司医生呵呵两声:“不用这么担心吧。一般来说,谈嘉勋应该不会对周念怎么样。你也不用担心他会看上周念吧?”
沈峤青近乎直觉地说:“但是周念多半会劝他放弃你啊。我最了解了,现在要是有人让我放弃周念,或者以后再也不见周念,我肯定会对那个人发疯的。”
司医生:“……”
沈峤青快速地穿好了鞋子,一个大跨步就走到了门前,带起一阵风,他的手已经抓在了门把手上面,门锁被拧开的声音都响了。
“咔哒。”
但是推门声却没有想起来。
沈峤青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转过身,司医生就在他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这里。
司医生因为穿着袜子却没有穿拖鞋,所以一点脚步声都没有发出来,像是凭空出现在这里的一样。
这仿佛恐怖片蒙太奇般的情景没有吓到沈峤青,沈峤青敏锐地捕捉到:“你为什么要否认说谈嘉勋绝不会喜欢别人。”
换言之,这句话的潜含义就是:你也觉得谈嘉勋一定只喜欢你是吧?
沈峤青没有用语言说,但是他的眼神就是这个意思。
司医生没有回答。
沈峤青说:“我离开一下,过去找他们,你自己点个外卖吃吧。”
“请不要给周念添麻烦。”
周念自我感觉跟谈嘉勋的谈话进行得还比较顺利。
刚才他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就马上出去打电话了,回去的时候,谈嘉勋整个人又陷入神经质里,不停地在屋子里光脚打转,他的屋子里脏的要死,乱糟糟的,各种垃圾都扔在地上。
周念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对,定睛一看,发现地上有好些杂乱的血脚印,被吓了一跳。
刚才他出去之前还没有呢!
仔细一看,是谈嘉勋的脚在流血。
周念惊的骂了一句脏话:“卧槽!谈先生,你没有发现你的脚在流血吗?”
谈嘉勋魂不守舍的,嘴里碎碎念着什么,像是完全没有听见他的话,还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地上的血脚印越来越多。
周念上前抓住他,这家伙瘦的吓人,衣服下面就是骨头架子,不过骨头很粗大,就算佝偻着脊背也比周念高一些。
其实周念已经查过他的资料,看过一些他在学生时代的照片,当时他比现在要健康强壮的多,现在他的肌肉和精神气都已经消失了,人看上去也比实际年纪要老很多。
谈嘉勋被他用力地拉住手臂才回过神来,周念响声提醒他:“谈先生,你的脚在流血!别走了!请坐下来了!你这样会感染的。”
谈嘉勋愣愣地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发现真的在流血,可能是踩到了地上的碎屑被扎破皮了吧。
昨天好像是有个杯子掉在地上碎掉了,他懒得打扫。
周念请他坐了下来,本来是想继续跟他谈话了。
可是看他这个样子,还是先给他处理伤口吧。周念说:“你把自己的脚上的伤口处理一下吧,最好去医院打个破伤风针,要么我送你去吧。”
谈嘉勋说:“我家没有医药箱。我也不想打破伤风针。”
“要是能就这样死掉了说不定也不错吧,他应该会很高兴的,对吧?”
周念对这个神经兮兮的回答搞得很是无语,他不理解地说:“你这些年也没求死啊,你干嘛这么说?”
谈嘉勋沮丧地说:“我是没有求死,要是死了,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但是假如我出了什么意外可能会死的话,我也不想活下去。”
周念:“去医院吧。”
周念拉了他一下,谈嘉勋突然挣扎起来,就是不跟他出门,开始发癫,甚至躺在地上打滚,啊啊乱叫,比小孩子还赖皮,完全不像一个成年人,一点没有形象可言。
妈的。
周念在心底大骂,这什么傻逼alpha!真他妈不想管了!
跟这家伙比,沈峤青显得太太太可爱了!
周念疯狂吐槽。
没办法,周念只好先把这家伙晾在这儿,而自己则去附近的药店买了双氧水、碘伏、棉花等东西回来,走到半路,想了想,又买了一些清洁用具,抹布、扫帚、水桶、清洁剂什么的。
左手右手都提满了回去。
他回到谈嘉勋的家里,先把清洁用品放在边上,打算先给谈嘉勋弄一下伤口。
但是走近了一看,谈嘉勋那个脚,脏的乌漆嘛黑,脏污跟血渍都黏在上面,这家伙连澡都不洗,怎么可能洗脚?之前是因为整个屋子都很臭,所以他也不会觉得谈嘉勋的身上特别臭,现在凑近了,沈峤青简直要被熏晕过去了。
沈峤青蹲在沙发前,屏住呼吸,左看右看,实在是下不去手去摸这双脚,太恶心了。
他想,刚才应该买一双医用手套的。
就感觉好像忘记了什么!
他平时在家里被沈峤青伺候得跟个废人似的,脚都不用自己洗,还帮别人弄。
可是出于一个警察的职责,他又不能坐视不管……等等,这真的是一个警察的职责吗?周念好不痛苦地挣扎着想。
就在这时,开门声突然响了起来。
周念听见声音,马上作出了反应,回身看过去。
他还纳闷了一下。
门怎么开了?不对啊,他记得清清楚楚,他刚才肯定把门给关好了,不可能被风吹开啊,还是谈嘉勋的家人来找他了?
周念转过头,与走进门的沈峤青撞上视线。
沈峤青看见他蹲在那,一只手拿着碘伏药瓶,一只手用镊子夹着一团棉花,好像在给谈嘉勋上药。
谈嘉勋则坐在那一动不动的,理所当然地接受着周念的帮助。
沈峤青嫉妒的眼睛差点红了。
凭什么啊!周念都没有对他那么好!
沈峤青马上冲了进去。
而谈嘉勋还在发呆,沈峤青都进门了,他慢吞吞地抬头看过去,然后他看见,沈峤青的身影让开以后,一个既熟悉也陌生的人站在门口,站在门外一步的距离外,冷冷地看着他。
周念也看见了。
周念跟谈嘉勋都看了过去。
周念问沈峤青:“你怎么把司医生给带过来了?”
沈峤青说:“他非要过来,我有什么办法。反正我们都在,应该也不会出危险吧,不如在我们都在场的情况下让他们谈谈,既然他自己想见,估计就是想要谈一谈吧。”
司医生也走了进来。
或者应该说是齐明耀。
他在沈峤青出门之前叫住了沈峤青,说要一起去,而且还给自己简单地打扮了一番。
跟谈嘉勋比起来,他看上去整洁体面太多。他穿得一件长风衣,下面露出西装裤和蹭亮的尖头皮鞋,头发也很整齐,手上戴着手套。
乍一看,他才是成功精英人士,而谈嘉勋完全是个流浪汉。
这时,周念意识到一件事,问:“你怎么直接开门进来的?门没关好吗?也不敲个门。”
提到这个,沈峤青凑到他耳边说:“我是打算敲门的,但是司医生说不用敲门,他直接输入密码,没想到门真的开了。”
谈嘉勋一动也不敢动,做梦一样的看着齐明耀走近。
齐明耀的眼神复杂极了,像是嫌恶痛恨,又像是充满怀念,他说:“你干嘛用我的生日做密码?恶心死了。”
即便谈嘉勋没有说哪怕一个字,但是周念却突然感觉到,这家伙一下子软了下来,从见到齐明耀的那一刻起,也不再发抖了,整个人变得非常温顺,像是一只人畜无害的小动物。
而且只被齐明耀说了一句话,嫌弃了一句,他像是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有多脏多臭了,手脚的动作都局促起来,苍白病态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一副想看齐明耀,又不敢看的样子。
他还是没有觉得脚痛,鞋子都不穿,说:“我、我去给你倒茶。好像柜子里还有茶叶。”
沈峤青跟周念都很无语,我们这两天过来,你别说茶了,连杯水都没有吧。
“我不进去。”
齐明耀接着就说:“真臭。”
“本来是想跟你谈一谈的,但是他们没跟我说你这么臭,太臭了,这种地方怎么呆得住?我不想坐下来,太恶心了。”
“我走了。”
他说得毫不留情,干脆而冰冷,比面对周念的态度还要不客气。
说完以后,他转身就走。
虚弱的谈嘉勋一见他转身,怔了一下,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像是弹簧一样,突然拔脚冲了过去。
接着反应过来的周念只怕有什么危险,一把抓住他的肩膀:“谈先生,冷静一下。”
谈嘉勋怎么可能冷静得下来,他明明虚弱极了,手臂细的像是一折就会断了,这时候却莫名地力气很大,一把把周念给甩开了。
因为没有注意,不小心一巴掌扇在了周念的脸上。
“啪”的一声响。
事情就发生在电闪火石之间,非常之快,周念没及时应对,沈峤青也没反应过来。
等到反应过来,周念还没怎样,沈峤青的心头“蹭”地一下火气腾腾往上冒,脑子一热,没有经过思考,直接一拳打了过去。
谈嘉勋哪里经受得住沈峤青用尽全力、饱满怒气的拳头,应声被击倒在地,被砸中了鼻子不说,头还不小心磕在了桌子边上,顿时血流不止。
周念:“?!”
沈峤青:“……”
沈峤青看着倒在那不动弹的谈嘉勋,说:“……我不是故意的。”
齐明耀回过头来,看到满头是血的谈嘉勋,这个发展出乎了他的意料,他也因为惊讶而停住了脚步。
周念吓得魂都差点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