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咱们就不合适呢。”
刚刚还文文静静的omega一开口就带着点自来熟的意思,好像这种信息素的味道让他在姚琛泽面前无端多了不少自信。
姚琛泽一句话也没有,径直关上车门,抬手示意司机开车。
年长的,香草味的omega。
姚青有时间研究他喜欢什么样的omega往他身边塞人,怎么不研究研究他自己这种靠女人上位后又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的扭曲心理。
姚琛泽冷哼一声,明显气得不轻。
忽然,他敏感地意识到了什么。
姚青怎么会知道,左寒曾经是香草味的omega?
“先去一趟台场监狱。”姚琛泽打算去一趟宿城,亲自见一见赵峰。
很多事情纠缠在了一起,得一件件理清楚。
没等车头调转,手机提示音响了起来。
“少爷,七点吃过了晚饭,左寒先生又要出去抽烟,还好我眼疾手快,拦住了他。”周阿姨定时汇报着左寒的一举一动。
姚琛泽想象起左寒暗自气鼓鼓的样子,嘴角不自知地带了点笑。
这人生气的时候看起来不会太明显,不会大吵大闹,顶多轻咂下嘴,再懒洋洋掀起眼皮,瞪上一眼。
那就是被惹烦了。
也就一天没见而已,姚琛泽已经开始想左寒了。
“算了,直接去医院。”他改了主意。
去一趟台场监狱,一来一回又是好几个小时,让李济航跑一趟就行了。
回来时,左寒果然靠在病房门边,见了他立即控诉道:“你找这么多人监视我?”
除了周阿姨和护工,门外还有两个保镖,正背着手一左一右站着,表情一个比一个严肃。
想出门溜达一圈都不行。
姚琛泽将左寒拉回去,哄他,“最近不能抽烟,先忍一忍,把身体养好再说。”
偏了偏头,注意到床边新挂上的花名册,病人家属那一栏,左寒又把他写成了“姚成泽”。
“你又把我的名字写错了。”姚琛泽转移话题。
“我又没文化。”左寒还挺理直气壮。
“不是‘成’,是‘琛’。”
“琛,是珍宝的意思。”姚琛泽教左寒写自己的名字。
他把左寒圈在怀里,抓着他的手一笔一画在白色的床单上写这个字。
左寒的手并不算很漂亮,没有养尊处优带来的那种细嫩白净,带着一点点恰到好处的粗糙,指骨匀称小巧,体温偏冷,摸起来很舒服。
如果捏久了,他会挣出去,捏得太用力,他会反抗,像耐心有限的、会挠人的猫。
姚琛泽偷偷亲了亲左寒薄红的耳尖。
他不是因为信息素的味道喜欢这个人,更不是因为叛逆,或者心血来潮。
是因为看见左寒他就高兴,心会软软地陷下去一块,会想去搜罗世界上最漂亮的宝石堆到这个人怀里,就希望他能露个笑脸。
也希望他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从在那个狭窄昏暗的房间,看到左寒的第一眼,他的心脏就跳得紊乱无序。
那个时候,左寒靠在窗边抽烟,回过头淡淡瞥了他一眼,漫漫夕阳酡红如醉,指尖一点红明明灭灭,眼里情绪又浅又沉。
一如他不清不明的少年心事。
怀里的人原本还很配合,不知为什么身子突然一僵。
左寒闻着身后那点细微的香草味信息素,忽然觉得心烦意乱。他挣开了温暖的怀抱,垂着眼睛不再搭话。
很快,他又觉得合理,甚至感到了果然如此的安心。
他是个不期待未来的人。
喜欢这种情感很肤浅,没有任何意义。人一旦产生依赖的情绪,就会出现期待能得到满足的错觉。
“你出去。”左寒推着姚琛泽的胳膊,开始赶人。
虽然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但对于幼稚的情爱游戏确实已经感到了倦怠。
突如其来的陌生情感像密密麻麻的大网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珍宝不会落进他怀里,他也不想要。
孙小兰的无私奉献和自我感动让他觉得,家庭和爱情代表了负担和牺牲,就像阴湿的海绵,无底洞一般吸食着他的时间和精力。
一只胆小的乌龟,及时缩回了壳里,那里不温暖,但是安全。
莫名其妙被挠了一下,姚琛泽老老实实靠在门外等着。
左寒才是真的很好哄,气消得很快。
不一会儿,没等来门开,倒是替他跑腿的李济航打来了电话,给了之前那个问题的答案。
“少爷,赵峰的原话€€€€姚青的儿子,没有那老狐狸的授意,谁敢给他乱吃东西。”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很多事情,姚青才是主谋。”李济航语气斟酌。
姚琛泽已经有了心理预设,闻言还是愣了一愣。
原来五年前,从他的脚踏上斜府街开始,薛海明就认出了他。
原来诱导他进入易感期的ACS刺激素不是姚青从斜府街收缴来的。
姚青曾经就是薛海明的保护伞。
所以他知道左寒原本是香草味的omega,所以陶谦根本不会把赔偿给到左寒手里。
姚青比他想象中危险得多,也阴狠得多,如果要斗,他必须用更合理的方式。
病房内,左寒随意洗了把脸,撑在洗手台上看着镜子里的人,他觉得自己有病。
他有什么资格把姚琛泽赶出去?像闹脾气使性子似的。
要走也是他走。
再开门时,走廊里空空荡荡,已经没了人。
€€€€
忙活了一整天,一桌的餐点没动几口,还碎了几个精致的骨瓷碗碟。
女人戴着橡胶手套将脏碗筷一件件放进洗碗机,直起身时锤了锤腰,轻轻叹了口气。
装贤惠装得浑身都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有钱人就爱体验这种所谓的家庭温暖,姚青更是难伺候,看起来似乎没脾气,其实心眼小,自尊心极强,得时时刻刻捧着。
姚琛泽走后,姚青就沉了脸一言不发,吓得她大气也不敢喘。
一转身,她立马收拾出一个温柔的表情,就听阳台边有说话声传来。
“孟默,可以动手了。”
男人单手插兜,眺望着首都遍地明明灭灭的霓虹灯,表情里带着点兴味。
第34章 为什么不抓住我的手
姚琛泽一直没回来,脚冷,横竖睡不好,左寒渐渐有点生气了。
真把人赶走了,他又心烦。
因为这点心烦,他认真反思了许久。
走廊里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左寒立即睁开了眼睛。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不是姚琛泽。
这人一向不会敲门。
“怎么了?”左寒披上外套,坐起身。
探头进来的是白天走廊里的一个保镖,为了避嫌,大半个身子在外头,“先生,出事了,柯舜义死了,少爷被警务局带走调查了!”
“他让我立即带您离开。”那人语速很快,应该很紧张。
左寒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柯舜义是谁。
“什么时候的事?”他有些愣怔。
“半个小时前。”
“医院里没有监控么。”左寒从冷冰冰的被窝里钻出来,心里惴惴不安。
他下意识觉得不是姚琛泽,这人被他推出去的时候明明还嬉皮笑脸地讨饶,没有一点要发怒的征兆。
保镖解释:“监控里少爷上了电梯,去了柯舜义所在的加护区,再往里面是没有摄像头的,因为有护工二十四小时看着。”
开了灯,四周看了看,没什么要拿的,左寒有些犹豫。
“我需要打个电话。”他应该跟姚琛泽确认一下,至少别添乱。
一摸口袋,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已经早早处理掉了,在元旦前一天夜里。
姚琛泽晚上会亲自陪床,护工和周阿姨都已经离开。
“您快点吧,东西不用带了,怕您有危险,先送您回江陵庄园。”
确实是脸熟的人,左寒跟着保镖走了出去。
另一位没见过,他皱着眉瞥了两眼,到底没说什么。
车停下来之前左寒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只是没有声张罢了。
眼生的那位alpha肌肉虬结,体型壮实,像头精瘦的熊,一拳打下来应该很疼。
他不想挨这份疼。
那人沉默地将他从车里拽出来,铁钳似的大掌死死抓着他的手腕。
挣扎不开,左寒便没再反抗。
也不知道是谁要他的命,还费这么大的周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