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蘑菇 第48章

姚琛泽有几年没见过孟昭获了,小时候见过两回,印象里这人个子不高,兽类第二性征是狼。

不用姚琛泽问,李济航又主动道:“姚青还是老样子,和抵抗派的那位走动频繁。”

“就是,换了个小情人,之前最得宠的那位黄小姐得了不少好处,也没闹,转头又搭上了别人。”

“不过,前几天,闹了件乌龙。”李济航一副八卦的样子。

姚琛泽感了点兴趣,问:“怎么了?”

“就昨天吧,孟默偶然遇到了搂着新欢逛街的黄小姐,不知道发什么神经,自己跑去把男方教训了一顿。”

“对方身份也不低,两方闹起来了,大庭广众的,还被人拍了视频。”

“这么热闹。”姚琛泽冷哼一声,“那不找人好好报道一下。”

“已经安排下去了。”李副官办事靠谱。

“哦对了,爷爷让你过几天带左寒回家吃饭。”

“嗯,等出差回来再说吧。”姚琛泽随口应了,又低头看了看通讯腕表,一点三刻。

“开快点。”他扣了扣隔板,交代司机。

再不回去,左寒要睡觉了。

好不容易养出来的生物钟,十二点就会犯困。

刚刚没注意,写的信也不知道看到了没有。

李济航想起李老头的那句“恋爱脑不可取”,深以为然。

€€€€

过完年后,趁着军政处没什么重要的事,姚琛泽挑了个去宿城军校视察的任务,也带上了左寒。

他现在去哪儿都把人带着。

斜府街就在宿城城南,靠近五连山。

许久没来这里了,左寒一路上都有些沉默,蔫巴巴靠在座椅上,不理人。

很多地方都变了,街道也是。

姚琛泽讨了几个没趣,随口问了问副驾驶的李济航:“陶谦和孟昭获聊了什么,有查出来么。”

李济航转过身来,答:“不知道,可能就是日常走动走动吧。”

“节前孟家是有什么大事吗?”

李副官想了想,摇头:“没什么事,挺正常的。”

“哦,比较奇怪的事也有,我听人说孟昭获的大儿子孟献大义灭亲,把家里的弟弟抓进了少管所。”

“家族内斗吧。”姚琛泽没什么兴趣。

“你在宿城呆了两周,怎么净去打听八卦了。”

李济航干笑两声,解释,“狼不是群体性很强么,我就是觉得奇怪,所以留了个心眼。”

“领地意识也强啊,而且兽类第二性征影响有限,说到底,我们都是人。”

姚琛泽看着车外逐渐熟悉的街景,“父子兄弟间反目,太正常不过了。”

“也对。”

李副官的主要任务就是探听情报,八卦自然也是其中一种。

他犹豫片刻,还是提出了疑惑,“少将,其实我有点奇怪,都说孟昭获的儿子个个基因优越,可被抓进去的是个C级的omega。”

姚琛泽皱起眉,“没记错的话,孟昭获不是只有三个儿子么。”

“四个啊,三个吗,我不是很清楚。”李济航没关注过这个。

“那个被关进去的omega叫什么?”姚琛泽问。

“孟厌,好像是裕庆高中高二的学生,这下倒霉了,直接被退学了。”

一直歪在座椅上睡觉的左寒忽然心跳加速。

“谁?”他猛得睁开眼睛,声音大了起来,吓了姚琛泽一跳。

“怎么了?”

左寒不理会,只趴过去紧紧抓着李济航的胳膊,抖着声音问:“你说,那个omega叫什么?”

“孟厌… 吧。”李副官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一时间语气不确定起来。

第50章 他不是个坏人

“哥哥,你背还疼吗?”脏兮兮的小男孩从门边探出个脑袋,声音颤颤巍巍。

左寒从狭窄的窗边循声回头,眉头不自觉轻皱,“谁是你哥哥。”

不过是前天帮这小孩儿挡了次打,就被缠上了。

又不是什么大事,反正已经习惯。

瞥了眼墙上的挂钟。

玻璃罩不知是哪天碎的,扭曲的时针垂了下来。

快六点半了。

“出去。”左寒抬起食指掸了掸烟灰,哑着嗓子下了逐客令。

“还有,不要叫我哥哥。”

“我,我给你拿了点吃的。”称呼确实取消了。

一只细弱的胳膊伸进来,够了半天才搁到杂乱的木桌上。

半块凉透了的烤红薯。

真的烦。

他一向是不吃晚饭的,容易吐出来。

吐出来会扫兴,受更多的折磨。

从二楼的窗户往下看,勉强能看到蹲在水泥地上的一个小黑点。

或许是基因比较低劣,七八岁了还是收不回兽耳,灰色的绒毛杂乱无章地竖在脑袋上,又因为肩膀瘦削,显得头很大。

明明兽类第二性征是狼,却分化为了omega。

有癖好特殊的常客从拐角处走近,眼神不停往他身上招呼。

第二天傍晚,这个叫孟厌的小崽子又偷偷探头看他,这回是问他要不要吃地黄草的花蜜。

“这个花的根很甜的。”他依旧是鬼鬼祟祟,没得到允许就没有进门,伸进来的那只袖子上全是泥。

喇叭状的花朵,粉白渐变,很好看。

“我,洗过手了。”孟厌努力推销着他的野花。

左寒难得乐意起身。

走过去靠在门边,他又恶作剧般捻了点烂泥往孟厌脸上抹。

“你离这里远一点,没事不要来我房间。”左寒面色严肃,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了点气。

外貌,脾气,性格,背景,他们没一处相像,但他却从孟厌身上看到了年幼的自己。

单薄,脆弱,幼稚,未经世事的单纯,还有轻易就交付出去的好感和信任。

这都是最不值钱也最恐怖的东西。

左寒想叮嘱两句,让这泥猴子没事不要在斜府街乱跑。

可再想想,有什么意义,哪里还有比这里更糟糕的去处?

何况,就算想跑也跑不出去。

他最烦小孩。

他自顾不暇。

“没事就躲着,别让人看见。”最终,左寒恶声恶气地关上了门。

画面一转,易感期突至的少爷被护卫队带走,凌乱的脚步声渐远。

颈后腺上两个深可见骨的洞,汩汩流着血。

太狼狈了,太难堪了。

逼侧的视角里,门开了条缝,像长开的野兽的大口,吞噬着仅存的意识。

后颈的疼痛一阵阵袭来,“嘭”的一声,有人冲了进来。

“左寒!左寒!”耳边的哭嚎凄厉又绝望。

模糊的视线里,长长的裤腿卷起来,露出细弱的脚踝。

是孟厌。

左寒躺在地上疼得直抽气,又感到了一丝好笑。

好像他的死亡是一件很叫人伤心的事。

薄薄的布料盖在了身上,带着常年沾着洗不干净的泥。

孟厌的衣服都是捡大家穿剩下的布料胡乱缝起来的,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被赵峰从诊所带回那个噩梦般的四层小楼,路过低矮的商店,左寒照常要求去买两包烟。

“赶紧的。”赵峰很不耐烦。

坑坑洼洼的玻璃台上全是污垢,艳丽的塑料纸包裹着几根廉价棒棒糖。

左寒随手抓了一把,“一起结。”

油腻的店老板也照顾过薛海明的生意,“不要你钱了。”

就几块钱的糖果,听在耳里大方极了。

左寒铁青着脸,忍着疼从口袋里掏出零钱,拍在玻璃台上。

孟厌还是喜欢满地找野花的花蜜,自己舍不得嘬,捏在手里黏黏糊糊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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