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话,郁辛彻底没办法说出拒绝了,只能沉默片刻后,轻轻点点头,回答:“嗯。”
挂断电话已经,郁辛垂眸盯着手机看了许久。
他感觉最近似乎所有的糟心事都凑到了一起。
失败的婚姻,租不到的房子,还有不想参加的同学聚会。
人的运气似乎就是这样,不好的事情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旦触发,就会不断叠加,谁也不知道终点在什么地方。
和中介后来又走了几处房子,但都没有看到郁辛满意的。
临到末了,中介的脸色显然已经有些不太好看,郁辛看着,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便买了瓶水给中介。
“抱歉,让你带我走了这么多地方。”郁辛带着歉意的说。
中介接过水,到底脸色好看了点,没再说什么。
郁辛见此,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
房子的事情一时又陷入瓶颈,一直到第二天也还没得到彻底解决。
郁辛是在看完房后直接赶去同学聚会的,他想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他,所以也没有精心做过打扮。
但却不曾料想,他去得太迟,班里人这个时候大多数都已经到了,这就导致当郁辛推开KTV包厢大门时,引来了几乎所有人的瞩目。
“这是谁啊?”郁辛听到有人小声的问。
但郁辛没办法做出回答,面对这些一瞬间朝他投射而来的目光,郁辛浑身都觉得不自在,有些被压得喘不过气。
他下意识的想回避,脚步朝后退了两步,却撞上了一堵坚实而温热的硬墙。
郁辛脚步一顿,条件反射性地又往前躲,谁知一时脚下不稳,险些没直接当着众人的面摔倒。
好在,身后的人适时轻扶了他的胳膊一把,才让他没出洋相。
郁辛想说谢谢,可话未出口,就被打断。
“傅恒郢,你来了,我们等你好久了。”有人兴奋的朝郁辛身后人说。
郁辛听着这名字一愣。
傅恒郢。
郁辛的回忆一瞬间被拉回到高中时候,如果说,要郁辛选一个少年时代最忘不了的人,那便是傅恒郢了。
倒不是说两人有什么特别的渊源,而是因为,傅恒郢和郁辛,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如果说,郁辛是云,那么傅恒郢,就一定是太阳。
那颗绝无仅有的太阳。
他是成绩榜上永远的第一,光荣榜上的固定嘉宾,各类竞赛的佼佼者。
身为顶级Alpha的傅恒郢,是真正的天之骄子,是只站在人群中,一出场,就将其他人都变成陪衬的瞩目焦点。
无可指摘的闪耀,万人瞩目的优秀。
这样的一个人,是该哪怕分别数年,也被一眼认出。
郁辛扭头看去,一眼就对上了傅恒郢那双深邃的眸子。
包厢内闪着五光十色的灯,光影交错间,灯光将傅恒郢的脸投射得更为立体。
郁辛将胳膊从傅恒郢的手中抽出,他抿了抿唇,垂下眸子不再与傅恒郢对视,低声说:“谢谢。”
见郁辛的动作,傅恒郢也收回了手,他面色平静的微微颔首,似是回应那句谢谢,而后抬步走进包厢。
比起傅恒郢的淡定自若,郁辛则是比较踌躇,他没忘记刚才同学间相互询问他是谁的声音。
而就在这时,走了几步的傅恒郢忽然又停了下来,他看向郁辛,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郁辛,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3求婚
傅恒郢以一种如春风细雨般柔和的方式化解了郁辛的尴尬。
郁辛抬头看去,嘴角露出点不太明显的笑意,低声答:“好久不见。”
傅恒郢似是不太在意,点点头后,便收回视线。
于他而言不过举手之劳,却救郁辛水火之中。
不过傅恒郢这样的态度倒是让郁辛松了口气,毕竟他一向不善言辞,除却那句顺势而答的“好久不见”,就再也不知道接着该说什么了。
因为傅恒郢的这声招呼,同学们纷纷记起了郁辛。
他们笑着和郁辛打招呼,郁辛一一应答后,找了个角落不太显眼的位置坐下。
郁辛一向喜静,如非必要,很少出入KTV这类场所,比起数人的狂欢,他更愿意一个人在家,放着音乐,翻看喜欢的书籍。
所以如今身处噪杂的包厢里,数年未见的同学,震耳欲聋的音乐,都让他想要尽快逃离现场。
但碍于之前答应石泉要来,郁辛也不好在对方来到之前先离开,未免产生误会,郁辛决定等石泉到了,便找机会离开。
石泉是在班里人几乎都到齐后才姗姗来迟,分明是聚会的组织者,却是来得最迟的一个。
“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各位,公司实在太忙了,被拖住了脚,现在才到。”他挺着个大肚腩,腋下夹着只公文包,没带多少歉意的道着歉,而后大手一挥,说:“为表歉意,今晚消费我买单。”
石泉这些年事业小有成就,作为一名Beta,算是比较成功的,他这般行事,其实不过就是为显阔绰,面上有光。
对此大家都是人精,同学间心知肚明,但也无人挑明,毕竟有人买单这种事,谁也不会跟钱过不去。
石泉的视线在同学间绕了一圈,最终落在角落的郁辛身上。
郁辛感受到目光,心里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石泉朝他走了过来。
郁辛周边没坐什么人,还有空位,石泉顺势就坐在了他身边。
包厢内音乐在石泉落座后,便又再次响了起来。
但郁辛能感觉到有人正看着他们,视线与石泉的靠近都让郁辛紧张起来,他的肌肉僵硬,浑身的每个细胞都在说着抗拒。
“好久不见。”石泉从桌上拿了杯酒,说道。
他的语气仿若只是寒暄,但郁辛却不敢放松,他无法忘记石泉曾对他造成的伤害。
郁辛抿着唇没有回答。
石泉似乎也不太在意,喝了口酒后说:“我前段时间去看了刘老师,她老了很多。”
刘老师是郁辛高中时候的班主任,郁辛听着石泉提到她,垂在膝盖上的手指尖微微蜷缩,他浑身绷得更紧了。
“年轻时候那么风情万种的一个Omega,其实老了以后去看,也不过如此。”石泉看向郁辛,“郁辛,我觉得你可以抽空去看看。”
郁辛眉头微拧,他看向石泉,唇瓣抿成了一条线,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收回了视线,没有将话说出口。
郁辛有些坐立不安,他想要逃离,却找不到理由和借口。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郁辛的错觉,他总觉得傅恒郢的视线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们这边。
那种视线太过强烈,哪怕郁辛没有抬首去确认,也能隐约感知。
“你好像对这件事不太感兴趣。”
或许是看出来郁辛的抗拒,石泉选择了换一个话题。
“郁辛。”石泉脸上露出了恶劣的笑,“我听说,你和顾淮离婚了。”
很不巧,音乐在石泉说出这话时,恰好停了。
本嘈杂的包厢一瞬间静了下来,再加上石泉说这话的声音并不小,郁辛离婚的事情,就这样正正好落入了几乎每个人的耳朵。
周遭人的视线一瞬间全数落在郁辛的身上。
郁辛看向石泉,他想问石泉为什么知道,毕竟他和顾淮离婚的消息,他至今未曾和任何人提起过。
“我和顾淮认识,就在前几年校庆的时候。”石泉看出了郁辛的疑惑,解答道:“他告诉我的,你们离婚了。”
郁辛不能理解顾淮为什么要将他们离婚的消息告诉石泉,但转念一想,又似乎懂了。
他和石泉的关系,顾淮是知道的,联想顾淮与他离婚时,已将他厌恶到了骨子里,那么在离婚前,他必然已经需要一个与他同样的人给予认同感。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当你有同样一个讨厌的人时,你们之间的友谊就完成一半。
顾淮和石泉,大抵如此。
郁辛心里说不上是失落还是难过。
“不是我说,郁辛,你真该改改自己的性子,你太死气沉沉了,也难怪顾淮会觉得无趣,选择和你离婚。”石泉仍旧在说着,他态度高傲,以一个教育者的姿态对郁辛进行指导。
音乐这时候已经再次响起了,但郁辛知道,在场大多数人的耳朵,注意力都已经不在音乐上了。
郁辛低下头,手下意识的蜷了蜷,感受着空空如也的无名指。
他或许不该来的,郁辛心想。
包厢内五光十色的灯光闪烁,有人拿着麦克风唱着流行的情歌,啤酒饮料,游戏玩闹,还有似真似假探不出虚实的话语,这些都不属于他,他也不属于这样的世界。
唇瓣被抿成了一条线,郁辛的手心都浸出汗,他的腿动了动。
正在他要起身时,他听见一道低沉的嗓音叫道他的名字。
“郁辛。”
郁辛闻声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傅恒郢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的身前。
高大的身影遮掩住郁辛,郁辛仰头看向傅恒郢,那张刀削斧凿般英挺刚硬的脸,在光影下更为轮廓分明,是看一眼便惊艳一遍的存在。
傅恒郢一双眸子正注视着郁辛。
郁辛有些紧张,喉结微微滚动,垂下眸子,轻声应道:“嗯。”
他想不到傅恒郢找他会有什么事,毕竟他们的关系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都算不上亲密。
甚至可以说是,毫无联系。
“要不要去趟洗手间?”只听傅恒郢问他。
郁辛愣了,随即很快反应了过来,他意识到傅恒郢这是在为他解围。
虽然他并不明白傅恒郢为什么要帮他,但他现在的确需要这样一个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