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宁形容不出来,像是轻薄的檀香,又偏药感偏冷,他嘟囔了句:“不好闻。”
林颂安故作恼怒,在他的肩膀上咬了一口。
谈宁猜测林颂安的信息素并不是这样的,毕竟他不认为谁会用和自己的信息素差不多味道的香水招摇过市,尤其是林颂安等级极高的alpha,觊觎他的人那么多,当然是越少人知道他的信息素味道越好。
他觉得林颂安在诓他,但那天之后,谈宁注意了一下,林颂安好像再没用过那瓶浅蓝色包装的香水。
林颂安的身上再没出现过檀香。
换成了另外的味道,一股特殊的、淡淡的、专属于林颂安的带着一点皂感的香味,不像是工业调制的香水,谈宁从不用这些,所以分辨不出来,他甚至觉得那味道就是洗衣液自带的。
可能是因为天生感受不到信息素,beta的嗅觉反而更灵敏一些。
每次谈宁还没注意到林颂安的靠近,就先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
这次也是,谈宁的鼻间先是充盈着林颂安身上的香味,然后感觉到无形的压迫感。
林颂安坐到他身边了。
竟然就这样坐了过来。
在闹哄哄的班级,在第二排女同学的惊呼声中,在越来越多同学发现了林颂安的动作,而后遽然变安静的氛围里,林颂安就这样肆无忌惮地靠了过来,近到林颂安的呼吸能轻轻吹动谈宁落在肩前的发尾。四周试探的目光像一支支短箭飞过来,刺在他和林颂安愈发靠近的肩膀上,谈宁感到心烦,往另一边挪了挪。
“我看看,”林颂安故意靠近谈宁,拖长了语气发问:“婚姻变故风险这一块,谈同学怎么没记?”
谈宁极小声地说:“离我远一点。”
林颂安语气更怪,像是说给秦老师听,又像是说给谈宁的,“谈同学好像对夫妻共同财产这一块知识点不感兴趣。”
谈宁根本不想和他说话,皱起眉头。
林颂安用只有他俩听见的声音,说:“两个月不见,你就没别的话想对我说?”
“没有,离我远一点。”
“谈宁。”
“我不想因为你成为众矢之的。”
林颂安对谈宁这个反应似乎早有预料,轻笑了笑,然后自然地往后靠,倚在椅背上,继续和秦老师说话。
谈宁拿了水杯去倒热水。
“颂安有升学的打算吗?”秦老师又问。
“有吧,虽然我父亲想让我早点熟悉公司的运作,他好早一点退休,但我想着有精力还是读个研,时间安排好的话,应该也不是太耽误。”
“你父亲有你这样的儿子,真是太省心了。”
林颂安莞尔,指尖摩挲着腕表的精钢表壳,视线落在谈宁的灰色书包上。
手机振动了一下,是雷忻发过来的。
【哥,你坐后面来吧,我给你占了位子。】
林颂安回复:【没事,不用。】
【早知道这个课这么无聊,我就不跟着你报名了。】
【想走的话和班长说一声。】
【不行,听说下学期有户外实践活动,我等着那个呢。】
林颂安笑了笑,他继续抬头和秦老师聊天,“秦叔叔现在还在平兴保险吗?”
“不在了,前年离开的,我现在在上海的一家律师事务所做合伙人,手上几个IPO项目,忙得脚不沾地。”
林颂安笑了笑,“您的履历真是丰富。”
他忽然抬手点了点谈宁的电脑,“我这个同学到时候毕业找工作,还要秦叔叔多多关照。”
秦老师本以为他俩是完全陌生的关系,谁想林颂安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让他措手不及,连忙说:“哈哈好的,一句话的事,不过以你这个小同学的学习态度,到我那里都是屈才了。”
谈宁倒了热水回来,林颂安还安稳地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上。
秦老师在走廊里接电话,他不在,林颂安没必要继续坐在这里。
谈宁听到窃窃私语声,分辨不出有多少人在说他和林颂安。
谈宁做惯了透明人,他一直很努力让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只是为了绩点偶尔在课堂上表现积极一些,其余任何时候他都保持安静和疏离,尽管他努力表现出来的透明,在别人眼里是阴郁,但他非常喜欢他现在的状态。
和林颂安约.炮这件事是有些出格,但谈宁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永远待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各取所需就好了,之前一年都这么过来了。他不明白林颂安最近为什么总是突破界限,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他猝不及防。
他坐下来。
林颂安问:“手上怎么了?”
谈宁看到自己手背上的狭长擦伤,然后不动声色地翻下袖子,遮住了伤,“没什么。”
“在哪里摔的?”
“操场。”
林颂安微微皱眉,可谈宁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于是没有多问。
谈宁用电脑时习惯性地把胳膊放在一旁的扶手上,刚放上去就撞到了林颂安,林颂安大咧咧地坐着,胳膊越过扶手抵着谈宁,纹风不动。
林颂安的身材本就高大,教室的座椅对他来说显然有些拥挤,所以即使他明明就是在故意针对谈宁,但旁人却看不出异样。
谈宁:……幼稚。
林颂安穿着短袖,谈宁穿着长袖,两个人之间隔着一层棉质布料,隔绝不了彼此的体温。
很容易就想起一些耳鬓厮磨的画面。
“你真的没有话要对我说?”
“没有。”
“想我吗?”
谈宁陡然挺直腰背,他明知林颂安的声音不大,后排人听不到,但他还是被吓到了,心烦意乱地回答:“不想。”
回答得干脆。
林颂安眉梢微挑,自嘲地笑了笑,然后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
谈宁这才松了口气。
上课铃响了,秦老师回到讲台,出去的同学也陆陆续续进来坐好。
林颂安还是随意地坐在靠边的座位上,时不时低头看看手机,也不知道在和谁聊天。
谈宁不明白林颂安来人才培育基地的意义是什么,就像秦老师说的,课堂上的一切,林颂安都可以在他的家族企业中找到对应的解答。
谈宁第无数次觉得林颂安这个人很奇怪。
案例课结束之后,谈宁背着书包走出商学院。商学院和谈宁的宿舍隔了很远,还有一片小树林,种着一片榆树,还有许多香樟树,清晨雾气蒙蒙时漂亮得像个景点。
只是此刻时间太晚,夜太黑,而且又有更远的近路可以抄,很多同学就放弃了这个路线。
谈宁很快就和人群分离了,他默默走进小树林,一声不吭,像是想回宿舍,又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往前走了几步。
林颂安握着他的胳膊把他拉进怀里。
谈宁明明已经很高了,可和林颂安相比还是不够,被林颂安抱着时,他的脸颊总是撞在林颂安的肩膀上,有些痛。
仲夏夜的晚风穿过榆树林,燥热消散,只剩下寂静。
林颂安咬住谈宁的唇瓣,稍微用了用力,又在谈宁挣扎前松开齿关,和他抵着额头,无可奈何道:“你真的没有心,谈宁,我看清你了。”
谈宁觉得自己应该反驳些什么。
可林颂安已经把手伸进他的衣摆里了。
第9章
衣服离身的时候,谈宁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和林颂安这算是,和好了?
他们是为什么冷战的?
记不清了。
小树林还是不够隐蔽,在谈宁的再三要求下,林颂安把他带去了停车场。又在车里,身体被颠来倒去,谈宁连回忆都变得困难,好不容易适应了,思绪才慢慢清晰。
怎么冷战的?好像是因为他说了句“我们之间本来就是金钱交易,想结束的话,随时可以”。
那句话音刚落,林颂安的眼神就冷了。
但是即使现在林颂安压在他身上肆意妄为,谈宁依然觉得自己这句话没什么错。
有什么错呢?明明一开始就是这样约定的。
车内空气滞涩,混杂着无名燥热和眩晕。茶色玻璃遮住了月亮,外面的人也看不见车内的无边春色。谈宁几次试图开窗,细白手腕颤颤地抬起来,刚碰到车门上的按钮,又被林颂安拽回来。
alpha的信息素不能外溢。
只能尽情宣泄给无从感知的beta。
不知过了多久,谈宁两手撑着林颂安的胸膛,勉强抬起身子,脖颈上都是汗,睫毛都湿漉漉的,他平定喘息,阻止道:“林颂安,你……你今天怎么……”
林颂安丝毫未歇,“你欠我一次易感期。”
哪有林颂安这样的alpha,两个月就要来一次易感期,每次都像地动山摇。
“那不是我欠你的,我没这个义务。”
林颂安忽然把脸埋在谈宁胸口:“你不理我,整整两个月。”
谈宁哑然。
“整整两个月,我不联系你,你就绝对不会主动联系我。”
“也不关心我为什么不来上课。”
“好歹认识一年多了。”
“亏我还对你抱有一点期待。”
林颂安一直絮叨,谈宁只求他快点结束。
哪有人做这事时话还这么多?
“真的一点都不想我吗?”林颂安继续追问。
谈宁实在是受不了了,打断林颂安,冷声道:“闭嘴,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