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们都没错,是我错了,我非要和你父亲结婚,我非要逼着你和严知予结婚,我独断专行,所以活该。”
“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就去开会了。”
方瑾挂断电话,下楼时正好碰上谈宁抱着一大摞文件盒去档案室。
谈宁看到他时脚步顿了顿,主动打招呼:“方总好。”
他转身进了档案室,方瑾站在不远处,看他在里面整理审计组翻阅后一团乱的文件。
谈宁做事很专注,不慌不忙,但是效率很高,可以看出他性子很静。
倒是很像林冶勋那个初恋。
方瑾当年曾经见过那人一面,那人性子也很静,好像不会生气一样,表情总是淡淡的,站在林冶勋身边,时而朝他笑笑。听闻那个beta现在是大学教授,谈宁这种不会社交的性格似乎也适合搞学术。
当律师?当合伙人?
方瑾觉得不太可能。
她开完会回来,谈宁正在工位上写案例报告,时而翻开书,旁边再喧闹似乎都和他无关。
这孩子好像只在林颂安面前活泼一点。
方瑾转身离开。
第二天,方瑾拿着研发进度报告去找研发部经理,路过法务部时看到谈宁站在刘经理旁边,垂头耷脸的,刘经理戳着一份文件,凶巴巴地说:“你有想法就提出来,板着个脸是什么意思?”
“我提了,在文件旁边批注了。”
“你倒是大领导,”刘经理冷笑了声:“还给我批注。”
谈宁不说话。
“小谈,你就在我们这里实习两个月,愿意做事很好,但也不要太相信自己学到的那点书本知识,实务还是不一样的,”刘经理话匣子一打开,就说个没完:“还有你这个性格,我发在群里的文件,你不声不响地加个批注发上去,你是什么领导?”
谈宁低着头。
他不理解刘经理的意思。
“您为什么要批评我?”
刘经理跟他说不明白,“你€€€€”
方瑾走过来,“我也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要批评他?”
刘经理吓得站起来,“方总。”
众人纷纷敛声屏气。
方瑾看了眼谈宁,似乎是有些不耐烦,“有什么话就说,闷罐子一样,是希望别人都会读心术吗?”
谈宁涨红了脸,许久之后说:“刘经理在群里发了一个授权协议书,我觉得保密期限和法律规定的不一致,就在旁边加了一个批注,然后刘经理就把我喊过来,说了一堆我不理解的话。”
刘经理也傻了,“你这孩子!你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方瑾扫了一眼刘经理,刘经理就噤了声。
方瑾这次明显站在谈宁这边。
刘经理脸色讪讪。
方瑾转身离开之后,谈宁默默跟了上去,方瑾进了电梯,他也跟进去。
“就这样还想当律师?”方瑾轻笑。
谈宁低下头。
“你这个样子和我预想的也差不多,没必要花费心思让我对你改观了,”她翻了翻手里的报告书,“行了,实习去法院律所,在我这种研发公司里做法务,学不到什么,早点回学校吧。”
“阿姨。”
方瑾翻页的手停住。
“今天谢谢您。”
方瑾不动声色地继续翻页。
谈宁心里却升腾起一丝小雀跃,他想起去年在外公家门口,邻居用嫌恶的目光批评谈宁的头发时,越莹的反应是替他羞臊,然后无奈问他:为什么非要留这么长的头发呢?
他喜欢一切愿意维护他的人。
对他来说,这种感觉是难以言喻的,每次何清睿放在他面前,对别人说“看什么看”的时候,谈宁心里都开心得不行,虽然他表面上还是冷冷的。
其实很开心。
真的很开心。
他抿了抿唇,两手背在身后,说:“方总,我回去继续工作了。”
方瑾看着他从安全通道下了楼,有些猝不及防,这孩子是听不懂人话吗?
傍晚时分下起了大雨。
方瑾的车从地下车库开出来,经过写字楼门口时,看到谈宁孤零零地站在台阶上。旁边有两个法务部的人,但都没有注意他,举着伞说说笑笑地离开了。
谈宁伸手探了探,觉得雨势很大,就继续站在台阶上。
这孩子穿着很简单,简单得有些朴素,一身黑白,书包也是灰扑扑的。听说他花自己的钱给林颂安买了好几万的手表,上次过年前来家里吃饭,买的红酒和补品也是他做家教赚的钱。
挺傻的,也不知道他图什么。
方瑾有时候觉得谈宁看着就不讨喜,有时候又觉得这孩子呆呆的。
叫人对他喜欢也不是,讨厌也不是。
只是这样一个beta,对林颂安来说,真的不是好选择。
他们都太小了,不知道信息素对于伴侣的意义,一个月一次的易感期,会慢慢消磨掉热情,当年林冶勋就是这样,逐渐屈服于匹配度,最后进入门当户对的婚姻。林冶勋被困了半辈子,临了老了,信息素不起作用了,才开始动歪心思。
林颂安又能坚持多久呢?
方瑾叹了口气,准备开车到台阶下,把他接着,送到天河别墅。
可还没等她停车,余光就看到熟悉的身影快步朝着台阶走过来。
林颂安撑伞走到台阶下,也不知对谈宁说了什么,谈宁鼓了鼓脸颊,扭过头。
林颂安侧脸都带着笑意,他又往上走了一步,转过身示意要背谈宁,谈宁站在原地没理他。
林颂安大概又说了几句甜言蜜语,没多久,谈宁终于笑了。
方瑾第一次在谈宁脸上看到那样的神情,全然的依赖,眸子亮晶晶的。
他紧紧圈着林颂安的胳膊,两个人贴在一起,相互依偎着,走进雨中。
作者有话说:
晚上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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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林颂安撑着伞, 低头看到谈宁脸上挂着笑,“什么事这么高兴?”
谈宁摇摇头,他把手伸出雨伞外, 指尖淋了几滴雨,又收回来, 把雨滴点在林颂安的鼻尖。林颂安也不气恼,皱了皱眉,作势要咬他,谈宁刚准备躲, 就被林颂安揽进怀里。
“你没有开车吗?”
“没有,就想和你一起雨中散步。”
谈宁浅笑不语。
两个人一起往天河别墅的方向走,路上经过一条小吃街,各种各样的小推车,谈宁买了一个烤地瓜, 林颂安在他的指挥下买了加肠加蛋的杂粮煎饼,两个人一人一口轮流分着吃。
“你别说, 还不错。”林颂安生平第一次吃杂粮煎饼。
谈宁笑他没见识。
“我妈不给,以前我想吃辣条了, 都只能吃我家保姆用牛筋面手工做的那种,外面的三无产品, 我妈碰都不准我碰。”
谈宁觉得他好可怜, 分了口地瓜给他。
“你就不会偷偷买吗?”
林颂安凑到他耳朵边, 小声说:“会。”
谈宁噗嗤一声笑出来。
雨势减小, 他们走得就慢一些,谈宁问林颂安胳膊累不累, 要不要换他来撑伞, 林颂安拒绝:“以后我们走在一起, 都由我来撑伞。”
谈宁没有问为什么。
他喜欢林颂安说“以后”。
刚谈恋爱的时候林颂安太过游刃有余,谈宁没什么安全感,听到他说自己“没谈恋爱”,就立即选择及时止损。其实那时候如果林颂安对他说一句“以后我们如何如何”,谈宁都不会离开得太快。
那时候他们都不怎么会爱。
“林颂安,当时……”谈宁顿了顿,说:“当时我说分手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
林颂安回忆了一下,“我是怎么想的?我快要疯了,反复思考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在想,我是对你不够好吗?可是你连补偿的机会都不给我,就那么绝情地删了我的联系方式,也不肯见我,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难过。”
谈宁努努嘴。
“所以分手的理由就是那一句话吗?”林颂安总隐隐觉得另有原因。
谈宁愣怔片刻,然后摇头。
“你是小拨浪鼓吗?怎么成天摇头?”
“因为不想说。”
谈宁心里压了很多事,父亲的车祸,母亲的抛弃,从小到大受到的冷落和排挤,取得再好的成绩也没有人可以分享喜悦,这些事情积压在谈宁的心里,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消化,可是总有一段记忆,像长了倒刺,光是偶尔想起,都会痛得心脏发麻。
“林颂安,其实最过分的是你。”
谈宁想:一开始,我真的好想好想和你在一起,是你太过分了。
林颂安总是会忘记易感期里发生的事情,他承受的是生理上的痛苦,两天一夜,熬过去就好了,也没有什么后遗症,然而过程中的所有暴戾、失控、性情大变和恶语相向,都会留给清醒着的谈宁。
谈宁第一次给林颂安过易感期,全程都是惊慌的,中途晕过去一次,所以谈不上感受,只觉得恐怖。
第二次陪林颂安,他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主动脱了衣服钻进林颂安怀里,还没开始就已经紧张得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