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林观清只是之前向谢屿打听了几句,问林秋宿最近怎么样,自家弟弟像是有点思念家人。
被谢屿挑拨完,林秋宿想四海为家。
“我没有那个意思。”他磕磕绊绊地解释,“瞧你挺忙的,我想他早点回来的话,你可以轻松点了。”
谢屿端起架子:“突然被体贴,有点怪不好意思的。”
林秋宿:“…………”
一点也没看出你哪里有难为情!
谢屿这阵子泡在公司里,疏于注意家里的住客在干什么,也不清楚最近有没有哪里要帮忙。
他转头想起来,觉得高低要寒暄几句。
碍着林秋宿认生,他不免多琢磨了一些,怕关心起来反而害人别扭,但现在对方好像没有跟自己腼腆。
这回谢屿没有搞错,事实确实是这样。
林秋宿心里只在骂他没脸没皮。
“你学车学得怎么样了?”谢屿问。
林秋宿有些得意地汇报:“预约了后天考科一。”
进度算是挺快,可见他很积极地在做准备。
考试场地离这儿不近,没有直达的公共交通,何况接下来都是高温天,出行是个问题。
谢屿问过具体的考试时间,当天下午提前回家,送林秋宿去考试。
林秋宿一开始很惊讶,顺利考完离开大楼,发现谢屿正在车里等待,表情更是一片空白。
不过……谢屿是林观清的好朋友,可能哥哥有过威逼利诱,强迫谢屿对自己好一点。
出于情面不得不照料别人,谢屿或许很烦恼吧?
林秋宿这么想着,针对于两人的关系,做出了一些自己的努力。
他坐上车,拿出抽屉里之前抽奖送的糖果,开始给谢屿看一个泡泡糖能吹多大。
谢屿见状很受震撼,跃跃欲试地也要尝试。
然后他们莫名起了胜负心。
从展示变成比拼,整个过程只需要两颗不解风情的心。
而谢屿和林秋宿格外不服输,车子在大楼门口停了半天没动,里面氛围逐渐火热。
赛事越演越烈,从细嚼一颗,变成了一嘴嚼五颗!
林秋宿腮帮子有点疼,盯着谢屿吹的巨大泡泡,对比着尺寸做最后的反超。
与此同时,谢屿也侧过头看向林秋宿,心想,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至于具体是什么不对劲,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光是鼻尖动了动,琢磨着空气中的味道,林秋宿的糖果就“啵”地一声炸开了。
他俩靠得太近,此刻面面相觑。
一大坨泡泡糖就黏在彼此的脸上。
林秋宿随即愣住,刚才玩得太投入,几乎没有意识到……
这包糖的口味。
是石楠花味。
第5章 嘴硬
林秋宿从小生活在南边靠海的小城里,镇上多是柏树和金丝柳,没有种植过石楠花一类的植物。
所以他挑选奖品时,看到这个标签,就轻飘飘地以为,糖果的味道可能只是略微古怪一点点。
之前他光顾着把泡泡吹大,没心思仔细品尝,这下察觉出了猎奇之处。
……说不好,牛奶和甜蜜素的存在感太强,其中掺杂了一股似有似无、难以启齿的气息。
像、像某类携带父系遗传物质的黏稠液体。
更何况还不小心糊了谢屿一脸!
林秋宿万念俱灰:“对不起。”
谢屿显然同样后知后觉,对眼前场面饱受冲击,神色看着有些恍惚。
过了一会,他嗤笑:“林秋宿,你道歉光是说得好听,身体很诚实啊。”
林秋宿回过神来,发觉自己早已忍不住后退。
单薄的背脊贴上车门,离谢屿远远的,看架势随时要弃车而逃。
“我这里有纸。”林秋宿硬着头皮说,“喏,给你擦脸。”
谢屿瞥来淡淡的眼神,手没有动,僵持在原地。
然后,林秋宿抿起嘴唇,慢吞吞地挪回去,再也顾不上他俩够不够熟,用湿巾帮忙擦掉了脸上的糖渍。
尽管这包糖在兑奖处饱受嫌弃,但它将石楠花的味道处理得很干净,不使劲闻的话都闻不到。
很可惜,现在是五颗糖的量,存在感加强,足以教人成功感知。
林秋宿本来一心追求胜利,没觉得这玩意有什么,现在想死的欲i望很强烈。
估计谢屿也挺想弄死他,收拾完残局,半天没吭声。
林秋宿决定主动缓和气氛,但他转移话题的技巧很差,像极了红绿色盲过马路。
“你等我这么久,是特意请了假吗?”
谢屿道:“我是项目组的顶头老板,不需要向别人请假,想走直接能走。”
林秋宿拍马屁:“没有人管着,你还这么努力工作,好不容易啊。”
谢屿略微平复心情,客气地做出回复。
“毕竟公司里没人会和我玩同归于尽,其实我每天上班是去避难呢。”
林秋宿在擦自己脸上的糖果残渣,闻言呆滞,不好意思地低下脑袋。
谢屿道:“这些天你是不是不怎么出门?”
“嗯……”林秋宿嘀咕,“有时候会去超市买水果和鲜奶,接下来要开始练车了,会出去得频繁一点。”
“等会儿带你透透气,认识一下路,再买点衣服鞋子。”谢屿道。
其实林秋宿之前添过一些物件,学会网购的那天,就好奇地下单了衣物鞋袜,日常换洗已经够用。
他听到谢屿打算去购物,急忙声称不用,再多穿不完。
谢屿记起最近阳台上的奇妙场面,简直要笑:“同样的白T恤,你一模一样买了三件,这就是你说的买了好几套?”
林秋宿茫然地反问:“不可以这样穿吗?”
谢屿被顿了下,评价:“你报的计算机专业吧?还没开始学就是个标准的直男码农了。”
“你这个是刻板印象,不要有专业偏见。”林秋宿纠正。
“哦,那你是读什么的?”
“……计算机。”
车内沉默半晌,气氛比刚才更加尴尬。
然后,谢屿不可思议地询问:“你才成年没多久,最在意形象的年纪,就没一点孔雀开屏的念头吗?”
林秋宿反问:“你十八岁的时候很爱打扮?”
谢屿并不重视这些,被问到了又不甘心被带走节奏。
他理直气壮地扯淡:“抱歉,有的时候,当一个人的脸帅到顶了,衣装反而是一种负担。”
林秋宿:“。”
觉得累赘的话,有本事你脱啊?
当然,这句话林秋宿没说出口。
他一边腹诽,一边眼睁睁看着车辆开上马路。
来这里一个多星期,这座城市对林秋宿而言,依旧很陌生,入目景色无一不新鲜。
天空湛蓝明亮,地面宽阔平坦,高楼建得仰起脖颈才能见顶。
让人感觉世界广袤没有边际,适合大口呼吸、大声哭笑、大肆生长。
谢屿说要带着他认路,其实是认了许多实用场所,各种功能的都有。
明珠塔在哪个方向,大学高教区大致位于何处,离公馆最近的医院坐落于什么方位,而哪里开的餐厅比较好吃……
连日来天气炎热,林秋宿总是缩在空调房里,今天一通走马观花之后,他越来越精神,也提起了出去玩的兴趣。
“左边那两栋楼你瞧见没?你哥就在这家公寓租了房子。”谢屿道。
那房子是商住房,长了一副租金昂贵的模样,望过去可以看清楚大堂的布置,里面设施温馨明净。
林秋宿心说,林观清背地里竟是人生赢家,四舍五入光耀门楣了。
替家人骄傲的情绪悄然滋生,他琢磨他哥究竟还有多少惊喜是自己不知道的,紧接着忍不住探究更多。
他凭借过人的视力,兴致勃勃地念着公寓门口滚动播放的字。
“您已进入扫黄重点区域,该公寓本年度已查处四起……”
说到一半,他堪堪打住,开始思考以林观清的德行,是否会成为逮捕目标之一。
谢屿猜中他的心思,道:“放心,你哥没作案条件,他要是干这种事,他室友先把他一巴掌扇出去。”
林秋宿问:“他不是一个人住?”
“他和别的同事合租,我记得他们住的是两层的loft。”谢屿道,“有三间房,他之前说起过,你来了正好够睡。”
林秋宿轻轻地“唔”了声,自己差点忘了,沪市合租很常见,有的即便收入不菲,也蜗居在隔断房中。
像谢屿这种年纪轻轻就独居大平层的人,才是少数中的少数。
车最后停在一家商厦的VIP车位里,经理亲自来开的车门,搞得林秋宿浑身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