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观清说:“所以我还是有点发言权的,做事目的性太强,功利化地计较得知,容易被偷走快乐。”
林秋宿微微歪过脑袋:“你过得不开心?”
“只是说一般人都这样,你哥能是一般人?”林观清揉他脑袋,“能不能想我点好。”
林秋宿捂住了头,不让他乱碰,急忙撤开一些距离。
林观清没有和他打闹,脸色变得正经了些,道:“虽然讲出来挺矫情的,但我怕你多想,还是要跟你申明一件事……”
他不太自然地清了清嗓子,说:“我不希望你沿着我的轨迹,风急火燎地逼自己往前走。”
林秋宿困惑:“为什么?”
“因为我走得那么快,也是想给你提供底气,让你可以自由地选择慢慢来。”
林观清这么说着,再道:“如果你过得累,觉得不高兴,那我很多努力都没有意义。”
许多现实问题都被他早早地解决,这并非他多么热衷于积累钱财。
只是自己曾经为生计挖空心思,在事业上别无可退,结结实实吃过了苦,不愿意家人也感受这种困境。
如今他算是有能力支撑林秋宿无忧无虑,如果林秋宿因为他而有所束缚,那完全违背了自己的本意。
“我知道了。”林秋宿点头,“我本来就准备去尝试一下,就算结果不太好,也可以当做是替自己排错。”
在学业规划方面,同是F大毕业的林观清能给出许多建议,两个人聊了会,相处还算融洽。
就在林秋宿跃跃欲试,想要对兄长出柜的时候,却听到对方打了声哈欠。
也对,林观清坐完国际航班,又在国内转车乘高铁,任凭他再怎么能熬,长途劳顿之下也已经很疲惫。
林秋宿暂时当了一回贴心弟弟,收住了迈出柜门的脚,催促林观清早点休息。
然后林观清连连点头,去厨房煮了壶热水,往两只陶瓷杯里都倒了一点,将其中一杯塞到林秋宿手里,另一杯摆在桌上,随后便找出浴巾去洗澡。
从水汽蒸腾的浴室出来,杯子里的开水已然温热,他挪到桌边喝过几口,沾上枕头睡了过去。
林秋宿见他昏昏沉沉,想必一道雷劈在床头柜,都很难把这家伙劈醒。
于是他带上打包的小酥肉,轻手轻脚地走出了租房。
与此同时,谢屿收到了林秋宿发来的消息:[在公司吗?]
谢屿发了鸿拟的坐标过去,没过一刻钟,林秋宿回复了一个同样的坐标位置。
林秋宿:[我在门口,没工牌进不来。]
谢屿瞄到这条消息,先是有些惊讶,继而穿上大衣去楼下接人。
中途,他不忘酸溜溜地问:[不是说圣诞这几天以林观清为准?你这时候过来找我,你哥哥不会生气吧?]
林秋宿回复得很坦荡:[没关系,他睡着了。]
谢屿:“……”
背着兄长跑来见自己,听上去怎么这么像幽会?
他这么想着,步伐却不禁加快,还记挂着门口没有遮风的地方,林秋宿怕是要被冻到。
不过当他来到门口,却见林秋宿待在保安室,发现自己来了,还朝门卫挥了挥手。
这架势像极了学校放假等着被家长接走,谢屿勾了勾嘴角,再被林秋宿塞了一盒打包妥当的小酥肉。
“不知道你有没有在工位点夜宵,我和我哥吃不下浪费,顺手给你打包带点。”林秋宿矜持地说。
谢屿对此接受度良好,似是认了自己悲凉的身份与命运:“明白了,不能上桌的人都是只能吃剩菜的。”
林秋宿怕他嫌弃,解释:“里面的一口都没碰过哦。”
他们走到园区大楼里,这会儿零零落落有人下班离开,与他们擦肩而过。
两个人分明没有任何不正当举动,也自认没有见不得人的地方,却互相默契地往偏僻处走。
彼此陷入沉默,氛围却半点不僵硬,各自藏着有关对方的心事,在夜色的掩盖下暗暗躁动。
过了一小会,谢屿打破了这份安静:“这么特意跑来一趟,你是为了和外卖抢生意?”
“不是的。”林秋宿嘀咕,“这个是感谢你赶来陪我打游戏,新出的英雄很好用。”
谢屿顿了下,道:“你和林观清吃饭,心里还能把我记着?”
“对呀,麻烦你那么多,想请你吃东西不是很正常?”林秋宿率真地解释。
听到少年跟自己如此客气,谢屿拎住小酥肉的打包盒,一时没有吭声。
林秋宿感觉到他情绪似是不太好,有点紧张地瞄了眼对方的脸,妄图在上面找出蛛丝马迹。
可惜谢屿的表情控制能力绝佳,总是神色淡淡的样子,根本猜不到他究竟在想什么,是焦灼还是纳闷。
林秋宿心思很细腻,察觉到谢屿有些反常,似是有些紧绷,随之忐忑地抿起了嘴。
不过他还没怎么多琢磨,听到谢屿问:“网吧里面的结清了,那网吧外面呢?”
林秋宿懵懵懂懂:“咦?”
他不由地扭头看过去,发现谢屿漆黑的眼眸正望向自己。
在林秋宿的印象里,谢屿惯常漫不经心地扫视四周,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总是被对方目不转睛地看着。
“我是说,既然小林在算人情账,网吧外面的还给不给?”谢屿道。
林秋宿怔了怔,好像担心回复晚了,对方就会很失落,内心的话语不经过权衡,就呆呆地脱口而出。
“可是我的手很冷。”他听到自己轻声喃喃。
紧接着,林秋宿深吸一口气,磕绊地说:“不过我不喜欢欠人奖励,所以你把手给我。”
在这个没有人注意的角落里,谢屿伸出手,林秋宿将其微微合拢抬高,牵引着拉到了身边去。
不懂林秋宿这是在准备干些什么,谢屿垂下眼睫,流露出一丝迟疑。
他再看到林秋宿低下头,因为动作生疏笨拙,温软的嘴唇无意擦过自己的拇指指腹。
这搞得谢屿心尖发痒,下意识想抽回手,又矛盾地想捧住对方的脸颊,不过终究还是在原处忍耐。
然后,他眼睁睁地瞧见€€€€
林秋宿往自己的掌心里吹了口热气。
呼啸的风声里,手掌传来无法抗拒的暖意,这个冬夜似乎都要为此融化。
但林秋宿后知后觉地难为情,担心这个幼稚举动受到取笑,抬眼时不禁目光闪烁。
继而他猝不及防地发现,自己正被温柔地注视。
林秋宿的心跳漏了一拍,春天于此时有了脉搏。
第50章 圣诞
林观清的闹铃定在早上九点,被林秋宿掐断以后,一觉睡到了下午一点半。
这人怕是长期缺少睡眠,一被允许放肆休息,直接昏迷般躺了十多个小时。
期间他连翻身都不翻一下,搞得林秋宿三番二次试探他的鼻息,确认过还在呼吸,又帮忙把屋子里的遮光窗帘拉得严实了些。
终于睡醒后,林观清感觉意识昏沉、浑身脱力。
再往旁边一转头,模糊的视野中,林秋宿坐在床头柜上玩手机。
“几点了?八点半?”林观清嗓音沙哑地问。
林秋宿给他报时间,林观清为难地“嘶”了声,再长长地叹气。
“你想吃点什么吗?”林秋宿问。
林观清慢慢坐起来,魂不附体般换掉睡衣,再想吃一点昨晚打包的小酥肉。
随后他发现,昨晚的酥肉以及打包盒,竟在家里不翼而飞。
“你起来得太晚,我都倒过一遍垃圾了。”林秋宿如此解释。
林观清茫然地说:“可是其他垃圾都原封不动地还在桶里啊。”
林秋宿:“。”
这人睡了那么久,怎么没把脑袋睡成一团浆糊?
“我怕东西放久了屋里会有味道,单独丢掉了这个。”林秋宿说。
林观清“喔”了声,道:“那我们出去吃吧,等我先去回几封邮件。”
林秋宿点点头,从零食柜里找出两包蛋糕一瓶纯牛奶,放到林观清的电脑旁。
听着包装纸被拆开的细响,林秋宿坐到兄长身边,懒洋洋地趴桌上。
偶尔跟着蓝牙播放器的音乐轻哼几声旋律,大多数时间百无聊赖,用指尖拨弄桌上的招财猫摆件,没好奇林观清在具体忙些什么工作。
“奇怪,谢屿发我消息干嘛?”林观清忽地嘟囔。
林秋宿不动声色地瞄过去,期待鼠标能双击谢屿跳动的头像,却见林观清不假思索地摁了[忽略]。
他内心不悦,不轻不重地踩了林观清一脚,再听对方无辜地问了句怎么回事。
“说不定找你有正经事呢?”林秋宿说,“转组没多久,就对前上司的关心不管不顾,你怎么这么薄情?”
林观清匪夷所思:“他会关心我?还需要我管?那你可不了解Island,他找我大概率是来嘴欠。”
为了证实自己的说辞,他打开了和谢屿的对话框。
谢屿:[圣诞节快乐,回国有什么安排?]
谢屿:[如果家里不方便买菜开火,要不然带着弟弟来我这里吃一顿便饭?]
林观清:“………………”
林秋宿盯着这两行字,眼底含着笑,努力让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得意。
“嗯,我不够了解。”他道。
林观清查看谢屿的OC名片,再三确认过不是有人假冒,感觉世界观在眼前崩塌了。
“不是,我可以和你发誓,我从来没收到过他的问候,这是人生第一次,他特么一定发错人了。”
往常被同事嘘寒问暖,他都会客客气气地回复,但这次不太一样,对于Island的邀约,他只觉得非常惊悚。
以及直觉般地怀疑对方不怀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