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宿道:“你跟那边打过交道,等他们把稿子发出来,就找林观清旁敲侧击,所以他之前失联,你会猜他有没有可能回国。”
事已至此,谢屿放弃嘴硬,企图用甜言蜜语获得宽大处理。
“我男朋友也太聪明了吧,让老公来抱抱,睡前一起打游戏怎么样?”他道。
林秋宿没有让他拥抱,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背后做了这么多事,还想深藏功与名?”
尽管林秋宿没有指责的意思,语调还带着些狡黠,可谢屿莫名萌生出一种危机感。
“我没提具体有什么事,全是Clear自己的努力,不用给我分功劳。”谢屿努力地与这事撇清关系。
然而林秋宿笑了一下,道:“我又没怪你,你在怕什么?”
谢屿:“。”
林秋宿说:“既然你和他的关系好成这样,那你也别装嫌弃了,抓住你俩能促膝长谈的机会去陪护吧。”
谢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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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陪护显然没那么简单,谢屿背负着艰巨的任务,慢吞吞地回到医院的住院部。
来之前,林秋宿交代他,严加观察林观清摆弄手机处理消息的时长,该休养就休养,该检举就检举。
谢屿拥有了看管大舅子的权力,但完全高兴不起来。
凌晨两点钟,他本该和林秋宿躺在一张床上,让对方在自己臂弯里安然入睡。
而现在,他走进病房,听到林观清打字之余说了句“卧槽”。
“你来干嘛?”林观清一头雾水。
以谢屿此刻的淡漠神色,说是灭口都有人信。
不过,谢屿解释:“怕你半夜有什么麻烦,秋秋照顾不到,正好我没事就来看一圈。”
林观清起了鸡皮疙瘩,不服气地说:“你和林秋宿有多熟,为什么也喊他小名?”
谢屿看到他还在用内网OC与同事沟通,嗤笑:“你的好弟弟关照你早点睡觉,现在你这么精神,需要喊他来唱催眠曲?”
林观清如被拿捏软肋,不与谢屿抬杠了。
然后谢屿睡在一旁的家属陪护床上,刚盖上毯子,就听到林观清有所图谋似的询问。
“你说我们共事这些年,算不算是朋友一场?”
谢屿没有立即给出明确答案,道:“怎么?”
林观清道:“虽然你这人有时候很欠揍,但说句老实话,人品还是很好的,做事也靠得住,不然我也不放心把弟弟托付给你照顾。”
谢屿开始心虚了:“……”
他迟疑半晌,含糊地“嗯”了一声。
“当时有些同事谴责我呢,说我弟还那么青涩一个小孩,住到你家肯定可怜兮兮,指不定在哪儿掉眼泪。但我坚信你不会那么混账,事实上你俩也相处得还行。”
林观清这么絮絮叨叨地铺垫着,瞄了眼谢屿的表情。
谢屿脸上依旧冷淡,问:“所以呢?”
“在我这儿,你就是我的好兄弟了。”林观清道,“你觉得咱们情意到不到位?”
谢屿闭了闭眼睫,敷衍地说:“到位。”
“那哥们向你求助一下,你偷偷帮我把电脑从秋秋那儿捎出来吧!”林观清抓住救命稻草。
第92章 露馅
看来林秋宿对他哥的脾性了如指掌,发配自己来医院并不是多此一举。
谢屿无语地在陪护床上翻了个身,面朝冰冷墙壁,避开林观清求助的视线。
“我做的不是特工,怎么帮你悄无声息偷东西?少想点祸害人的点子。”谢屿残酷拒绝。
林观清没死心,怂恿:“就算事后被林秋宿发现了,他除了哼哼几声,能拿你怎么办?他能威胁我,难道还可以制住你?”
谢屿冷冷地说:“要是把挑拨离间的力气花在跑路上,你指不定都连夜坐上飞机了。”
林观清虽然记挂项目进展,试图多干点活,但分得清好赖,没有那种干脆逃走的念头。
这下再度碰了一鼻子灰,他感觉尝遍人间冷暖,心累地关掉手机,不再处理工作。
过了会,谢屿的屏幕亮起,是林秋宿询问病房里的情况。
谢屿:[你哥睡了,但刚才贼心不死,企图说服我背叛阵营,被我意志坚定地推拒。]
林秋宿对这位同志的忠诚给予了高度认可,并随手拍了张侧躺在被窝里的照片,表示自己也准备休息了。
谢屿摸了摸照片里少年的脸庞,比林观清还想离开这家医院。
大清早,护工推着小车分发病号餐,谢屿出门帮忙拿了一碗粥和两只白煮蛋。
他没有跟着吃东西,单手插在裤兜里作势要走。
这个点距离鸿拟的上班时间还有一会,回家补觉又已经太迟,林观清用勺子搅着无味的白粥,开口询问谢屿待会打算干什么。
“陪对象,他该起床了。”谢屿道,“去给他做早饭。”
林观清震惊:“你谈恋爱了?!”
随后,他再疑惑:“礼貌问下,你做的饭能吃?”
谢屿嗤笑:“你不要用刻板印象去定义我的厨艺,最近我一周至少有三天,是在家里自己学菜谱。”
林观清若有所思:“这不像你啊,怎么从加班狂直接变成了居家款?”
“因为我想和他同居,想把他留在身边照顾。”谢屿说,“我应该拿出这点诚意。”
林观清好奇:“他是鸿拟的么?还是你之前追去京市发展的感情对象?”
谢屿道:“都是。”
“我认不认识?”林观清随口打听。
谢屿瞥过去一眼,道:“没有过业务接触,应该不怎么见到面。”
他说的全部是实话,林观清在开发组,林秋宿在技术中台,很少有机会能对接。
至于见面次数,一年难得几次,换做林秋宿还在长个子的年纪,怕是林观清每次都会觉得形象陌生。
林观清闻言没有细究,琢磨起另一桩事:“你和林秋宿怎么约好了似的,一前一后脱离单身组织?”
“如果看了不爽,你可以自己抓把劲。”谢屿翘起嘴角。
林观清发笑:“光是一个弟弟都没法好好顾及,怎么可能想别的事?那是真的祸害人。”
他喝了口粥,对眼前清汤寡水的不太满意,又担心空着胃会继续难受,只能硬着头皮吃下去。
瞧着他老老实实将早饭吃了大半,谢屿迈步出门,回到家里的时候林秋宿还在睡觉。
昨天心情大起大落,还被胃病患者吓得不轻,操心到了半夜才睡下,林秋宿的体力都心力都被严重透支。
他此刻半张脸深深陷在柔软的枕头里,眼睫紧闭着,丝毫没察觉到谢屿的靠近。
然后谢屿将手覆在他侧脸上,林秋宿下意识地动动睡姿,往温暖的掌心里蹭了蹭。
等到林秋宿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已经是上午十点钟。
卧室的门细开一条小缝,漏进来的光亮让他能看得清屋内场景,又不至于刺眼晕眩。
他循着光走出去,偌大的门厅溢满了香气,小餐桌上已经摆放好了热腾腾的松茸茶壶汤、盐烤鳕鱼和一叠香煎雪花和牛。
听到他深深浅浅的脚步声,谢屿端出刚出锅的牛肉炒饭。
“来得好巧,尝尝味道怎么样?”谢屿道。
林秋宿不可思议地看着桌上的菜肴,恍惚地问:“怎么你的手艺从只会把热水倒进泡面里,突然跃迁成了中华小当家?”
谢屿替林秋宿拉开一把实木椅子,再坐到这把椅子的旁边。
他回答:“之前就开始学了,但空闲时间不多,其实只会这么几道菜,今天撑完场面就没存货能炫技了。”
林秋宿慢吞吞落座,尝了一筷子鱼肉,又盛出几勺汤。
“很好吃。”他道,“之前来还记得你只会煎鸡蛋,从头学的话要练很久吧?”
谢屿说还行,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
在林秋宿搬到学校之后,在自己意识到喜欢之前,在被空落落的情绪占领之际,其实谢屿就在断断续续注意这些。
他是一个常年对生活无所谓的人,沉迷于当事业上的野心家,背地里却连最简单的荷包蛋都做不好。
但是,他希望未来有哪天,林秋宿能再次回到这里,那时候的自己能拥有提出继续共同生活的资格。
拥有开口请求的身份很重要,能力与心意也很重要,谢屿愿意走进一片烟火气里。
“你哥一时半会走不掉,那么你实习准备去他那儿,还是住我这里?”谢屿打听。
林秋宿盘算得明明白白:“表面住他的公寓,但他不是被绑在医院吗?实际回这里呀。”
谢屿笑起来:“你打算让他歇多久啊?”
“我没想替他做决定,他身体这副样子,听听医生怎么说。”林秋宿说,“医生讲多久就多久。”
中午时,体检报告全部有了结果,林秋宿来到医院,陪林观清一起去了门诊部。
专家仔仔细细看过单子,开口就是有条件最好调养半个月。
这搞得林观清不仅怀疑人生,还怀疑对方是否合规行医,立即出门去确认了下对方的执业证。
“半个月?整整两个游戏版本日?”林观清匪夷所思,“你知道一个版本就需要投放多少东西么?”
林秋宿说:“我考完最后一门就去实习了,到时候知道了回答你。”
安抚完深受震撼的亲哥,他扭头说:“谢谢医生,接下来半个月有劳您辛苦一下了。”
林观清道:???
等等,他完全没同意这个提议??!
然而他没来得及反抗,便收到了林秋宿递来的眼神。
里面的意思简略概括一下,就是,这件事听你的还是听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