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yooooooo!”“哦哦哦哦!”“嗷嗷嗷嗷!”
叫声此起彼伏,什么样的拟声词都有,仿佛空降了一座动物园。
喊的话也乱七糟八:“闻溯和裴斯言也好配!上学期他们一个全市第一,一个全市第六,妈耶强强太好嗑了!”
“可是江逾白和闻溯也……江逾白和裴斯言也……难以抉择呜呜呜……”
“做什么选择题,当然是全都要,3p3p就要3p!帅哥都给我睡一张床上去!”
赵鸣宥被淹没在人海里,用力捂住耳朵,但周围人的声音仍然透过指缝灌入耳中,仿佛魔音。
他不由悲愤大叫:“这些人怎么什么都能嗑?我都想连夜爬上崆峒山了好吗?”
“现在的人是这样。让她们去吧,你又管不住别人的脑子。”身边有人接话,语气沧桑,拍拍赵鸣宥肩膀,示意他淡定。
“说起来江逾白怎么还没来?”赵鸣宥又道。
而他这话刚一落,人群起了新的骚动:“是江逾白是江逾白!”“江逾白来了!”
赵鸣宥神情变得欣慰,抬头一阵张望,在最最边上的位置发现了那道千呼万唤始出来的身影。
“小江!这里这里!”赵鸣宥冲江逾白疯狂招手。
“你认识他?”赵鸣宥身旁的傅磷吃惊,同样朝江逾白的方向挥手,“哥们儿这儿呢这儿呢!绝佳观赏位!”
“江逾白!我们在这儿!”与此同时,另一边看台上的段锦绫和秦越也努力蹦€€着,让江逾白能够看见他们。
江逾白凭借着十多年的练耳功底在如啡的喧嚣里捕捉到他们的声音,但这两伙人隔了十万八千里,江逾白各看一眼,哪边都不选,就在那边上站着了。
他的这个位置不好,被挡得连球场的边角都看不到,散场之后如果不马上走,还容易被推搡。
奈何二中多数人爱吃瓜,且具备没有瓜就创造的精神,几秒不到,堵在江逾白身前的人就如摩西分海般让出一条路。
江逾白愣了半拍,反应过来失笑着向两边的人道谢,提步上前。
“你们说,小江是来看谁的?”
“当然是闻溯,他那么喜欢闻溯。”
“来看裴斯言也不是没可能,他们玩得很好嘛。”
周围一片嗡嗡嗡的低语。
这堂体育课的自由活动时间比以往都要短,江逾白踩上了尾巴。场外有人拿白板记分,他扫了一眼,发现竟然是打平了。
“他们打到下课,就剩两三分钟了。”不知是谁对江逾白说了一句。
阳光已无初晨时的温柔,明亮而又炙热。
球场上的两个人都挂了一身的汗,闻溯衬衫湿得贴在身上,隐隐勾出腰腹间的肌理;裴斯言把T恤袖摆卷到了肩膀上,手臂线条优美利落。
围观的人都叫得很疯。
此刻球在裴斯言手上,可闻溯防得滴水不漏,他几次进攻都被拦截。
闻溯抢到球后面临的境况也相同。
江逾白看得饶有兴致,他没想到闻溯竟然也是个六边形战士,打球这么猛。
咚。
咚。
咚。
篮球落地又弹起,拉锯之后又是拉锯。
时间不为任何外物停留,眼见着就要倒计时了,分差依然没出现,有人碰了碰江逾白的手:“你觉得最后会是平局吗?”
“等下课铃一响,不就知道了。”江逾白说。
他这话仿佛某种咒语。
这一瞬间,场上的僵持和平衡被打破了!
裴斯言虚晃一招骗过了闻溯。
而当闻溯转身,裴斯言已将球脱手而出,角度计算十分精准,弧线落点正是篮筐正中。
这是最后的进球机会了,下课铃马上就要拉响,闻溯没有时间再把比分拉回去了。看台和周围人屏息凝神,等着这一球从篮筐里落下后的那一声闷响。
但闻溯依然有了动作。
他那惊人的弹跳力在这一刻再度展现,起跳凌空,手往球上一扣,砸向地面又抓住,撤步起跃,勾手投球。
故技重施。
进球的人是闻溯!
铃€€€€
下课了。
咻!
哨声响起。
反转之后的反转,反击之后的反击,尖叫声在球场外炸开,犹如震耳的雷鸣。观众们笑着跳着,兴奋得脸颊通红。
裴斯言上前反击的动作生硬顿住,后退数步;闻溯垂手,任由汗水往下流。
篮球落回地面,咚咚弹跳几下,变成漫无目的地滚动。
周围好些人提前准备了饮料,想在比赛结束后送出去,可这一刻竟然没人动。
唯独江逾白走进球场。
风在操场上肆意吹拂,江逾白步伐从容,走到两人中间、把球踩停。
“小裴子,接着。”他将手上的水一瓶抛给裴斯言,另一瓶递向闻溯:“来,溯哥。”
那赫然是两瓶规格相同、包装相同的脉动。
第14章 Ch.14
沸反盈天的声音回落下去,围观的人开始往教学楼走,想要送水的也只能彻底止步。
闻溯拧开脉动,仰头大口大口吞咽,汗珠掠过不住滚动的喉结,沿着颈间线条蜿蜒往下,没入衣底深处,白色衬衫转眼又深了一些。
江逾白冲着闻溯笑:“帅哥,需要友情支援你一件衣服吗?”
“我呢?”裴斯言走向江逾白,插话进来。
“我就放了一件备用的在学校。”江逾白转头看他,“你这深色T恤湿了问题也不大,但闻老板不同,他现在看起来就像犯罪现场。”
裴斯言朝闻溯投去一瞥,恰好闻溯向看他过来,桃花眼对上那双冷漠如冰的琥珀色眼眸,顿了一顿,他勾起唇,一语双关:“今天这场球,还是你技高一筹。”
然后对江逾白摆手:“行,那我回教室了。”
裴斯言大步流星,眨眼没进人潮。
江逾白把踩在脚下的球一勾,拿到手上,招呼闻溯:“走,先去把球还了。”
但闻溯没动,目光从裴斯言身上移向江逾白,眼眸沉静幽深。
“溯溯,你是要在这儿站成一根柱子吗?”江逾白迈出的步子一停,将球往上抛起,又稳稳接住。
闻溯的眼神终于有所动容,拧上瓶盖单手拎住,走向他:“喊我什么?”
“溯哥。”江逾白立马改口,又问:“你还要不要衣服了?”
闻溯当然要。
他们去了一趟体育器材室,抄小道离开操场,回到大路上,只见赵鸣宥跟一头脱缰的哈士奇似的冲上来:“溯哥,小江!”
赵鸣宥身后跟着傅磷,看样子两人是从篮球场结伴过来的。
“小赵啊,这么快就认识了新朋友,你干脆也转我们学校来算了。”江逾白打趣。
“嘶!”傅磷一惊,指着赵鸣宥,“这货不是我们学校的?”
江逾白:“不是,翻墙进来的,作案非常娴熟。”
傅磷:“牛批,刚才我俩遇到侯圆圆,他还特主动地问了个老师好。”
赵鸣宥一脸“过奖过奖”。
傅磷回逸夫楼,和他们走到一半便分开。
赵鸣宥这个外来访亲人员自然是一路跟到底。江逾白和他每天中午都碰面,已经混熟了,说话并不避开。
“上次我在班上喊人打篮球,你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还以为你不爱运动呢。”他手肘拱向闻溯。
“你喊了我吗?”闻溯面无表情。
“……”江逾白一回忆,那天他喊的那一圈人里,好像似乎大概的确没有闻溯。
“是我的错。”江逾白摸了下鼻子,但愧疚不过三秒,理直气壮挺起胸膛,“但那时候我们并不熟,而且你今天打篮球也没喊我,扯平了。”
闻溯瞥他一眼,没说话。
二中的艺术楼和逸夫楼的构造截然不同。逸夫楼没有正门可言,楼里除了教师办公室和厕所,其他方向不管往哪走,都是教室。
而艺术楼是有门廊和大厅的,厅里种着几棵松竹,正中央是一座印象派雕塑,周围张贴陈列着历届学生获奖情况。
一进楼就听见音乐生在练习曲目。
闻溯身为本校学生第一次来艺术楼,对这里的东西并不感兴趣,反倒是赵鸣宥饶有兴致地参观起来。
“你等在这里。”闻溯对赵鸣宥道。
赵鸣宥刷拉扭头:“哈?为啥不让我跟去琴房?”
这话换来闻溯轻轻一瞥。
如果观察得仔细,会发现闻溯的神态比平时要懒散,眼皮抬得缓慢,看人的眼神似是漫不经心,可眸底深如漩涡,卷着还没散完的戾气。
他就像不满足于当下猎获成果的雄兽。
赵鸣宥极少见到这种状态的闻溯,当即往后一退,张开双手,向四周一挥:“行吧,我对这些很有兴趣,我要逐字逐行研究过去,就不跟你俩一块去了。”
闻溯跟随江逾白上楼。
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