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半钟,一片寂静。
卡在两分钟的尾巴里,祝野咬着牙撤回了。
祝大少爷黑着脸如是想:如果今天晚上郁迟还再不哄他,他就离婚。
必须离婚。
结果那天,在他准备下班回家做饭的时候,郁迟轻飘飘问了一句:“我们哪天去民政局?”
祝大少爷一屁股栽在了办公室的软椅上。
办公桌上的郁迟抱枕、郁迟相册、郁迟海报、郁迟杯子、郁迟小人像都被震的晃了一晃。
去民政局那天,祝野推了一下午的行程,窝在办公室没出来。
秘书惴惴不安,生怕祝野一个不爽,将怒气发泄在她们身上。
可是她进去的时候,发现平时最捉摸不透的太子爷,趴在桌子上默默的哭。
眼睛都哭肿了。
听见动静,祝野面无表情的抬起头,冷冷的盯着她:“有事?”
秘书后背一凉,硬着头皮说:“听说最近有个综艺还挺火的。”
祝野想也不想:“关我什么事?”
秘书壮着胆子:“离婚综艺。”
祝野兴致缺缺:“嗯。”
秘书:“说是离婚夫妻共同旅行一个月,努力挽回彼此的感情,不少夫妇离婚冷静期去了一趟,回来就把离婚申请给撤了。”
“所以呢?”祝野说:“我看起来很像吃回头草的人?”
他表情淡淡道:“老婆而已,没了就没了。”
因为哭的太久,语气还有些哽咽。
秘书:“……”
你认真的吗?
秘书离开,办公室重新归于平静。
一秒后,祝野冷静的拨通了一个电话:“那个离婚综艺,我要参加。嘉宾定了?还缺投资吗?我可以加钱。”
“不,不是为了郁迟,我早就不喜欢他了。”
“从民政局出来之后的三个小时十五分钟四十八秒,我都在办公室偷着乐呢。”
“不为什么,”祝野余光掠过堆积的文件:“公司不忙,我闲得慌。”
第2章
节目明天正式开始录制。
今天一下班,祝野就带着司机来这里蹲点。
郁迟的身影刚出现,他直接挂断了电话,指着前面撑伞的人,命令道:“给我追上他。”
司机接到命令,一直跟着那人来到十字路口,紧赶慢赶,穷追不舍,司机是有十几年驾驶经验的老司机,追个人简直轻车熟路,结果还没拐弯,人就没了。
司机和祝野瞪着空无一人的马路,谁都没缓过神来。
安静了几秒,祝野问:“人呢?”
司机沉默。
祝野气不过:“我他妈问你话,人呢?我那么大一个老婆呢?”
司机尴尬的说:“小祝总,你也是看着我一路跟过来的,今天雨大天黑,这边又没有路灯,会不会……”
他没说下去,祝野的表情却一下子变了。
他慌张的去摸手机,抖着手给郁迟拨电话,电话才响了几秒,旁边车窗传来规律清脆的三声响。
车窗降落,缓缓露出郁迟那张漂亮姝丽的脸。
司机不是第一次见郁迟,可是每一次见,都会结结实实的愣一下。
他不是没有见过世面,恰恰相反,他跟着祝野做事,大大小小的明星美人都没少见,但像郁迟这样漂亮到让人下意识屏息的,却只有这一个。
这种漂亮的人,好像和他稍微大一点声音说话都是一种过错。
祝野摁断电话,隔着墨镜瞪了司机一眼。
司机后背一凉,赶紧回神,解释道:“今天雨大堵车,我们刚打算绕路回去,没想到这么巧,碰上了郁先生,先生要不要上车,和我们一起走吧?”
郁迟的视线错过司机,望向后座的祝野。
祝野抱臂靠着枕垫,一副高高挂起事不关己的冷酷样。
大少爷不高兴了就这样,嘴角冷冷的抿着,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不爽。
郁迟收回视线:“不了,我直接打车去。”
他话音刚落,窗外的雨势又大了一些,噼噼啪啪从窗外斜吹进来,冷风呼啦啦一吹,司机没忍住打了个抖。
祝野的余光里,郁迟长长的眼睫颤动,唇微微抿着,握着伞柄的指节分明,似乎还泛着粉,就这么冷冷清清站在雨里,回去肯定得感冒。
以前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他还可以给郁迟泡姜汤,帮他擦头发,披毯子,抱着他睡觉,哄着他喝药,现在两个人要离婚了,也不知道郁迟一个人不舒服了可怎么办?
他有点坐不住,不经意的咳了一声。
司机收到指示,急忙说:“这雨实在太大了,不然您还是和我们一起吧?”
郁迟沉默几秒,再次摇头拒绝了。
祝野重重的再咳了两声。
司机脸色有些难看,为难的看向郁迟:“先生……”
郁迟瞥向祝野。
祝野立即坐正,低头冷漠的看手机,开口道:“刘叔,我们都快离婚了,你还管他干什么?”
郁迟朝司机微微颔首,站在雨中也丝毫不显狼狈,反而拔腰立背,皎皎如月:“既然他也这么想,我还是避嫌的好,就不上车了。”
话还没说完,祝野刷的一下从手机里抬起头。
他摘下墨镜,露出那双哭红了的眼睛,哑着嗓子骂:“我是你前夫又不是你情妇,你他妈避什么嫌?”
郁迟:“……”
祝野冷哼:“爱上不上,谁稀罕啊。”
郁迟颔首,转身准备要走。
祝野一声嗤笑,强调般重复:“爱上不上,我才不稀罕。”
郁迟抬腿准备离开。
祝野黑着脸冲他喊:“郁迟!你再敢走一步试试!”
郁迟脚步一顿。
他重新转身,在雨幕中盯着祝野看了一会儿。
祝野生得高高大大,眉压着眼,瞳孔分明,鼻梁高挺,线条利落,是桀骜难驯的长相,虽然红着眼削弱了一点气势,可是看他的眼神依旧充满怒意。
明明以前两个人好的时候,他每次回家,祝野就抱着那个一米多的长枕头,趴在沙发上等他。
眼尾垂着,一见他就咧开嘴,亮着眼睛凑上来黏着他,老婆老婆的抱着他撒娇打赖,使劲儿嗅他,亲他的那个劲头,恨不能将他彻底吞下去才好。
记忆与现实重合。
眼前,面对他的打量,祝野眉梢一抬,脸色顿时冷下来:“还是说,你又打算背着我去找谁?”
“又”。
这个字用的十分微妙,连司机都忍不住往后看了两眼。
郁迟疲于解释。
他叹了口气,收伞上车,随手抖落伞上的雨珠。
还没坐稳,祝野本能的接过他手里的伞,将伞绑好,又将手边的毛毯递过去。
他伸手去接,手与毛毯在空中即将触到的那一秒,又蓦地停住。
祝野不明所以地看过来。
郁迟笑了笑:“认错人了?我可不是你的艾米。”
祝野的表情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僵持半天,他才收手,不声不响低头开始叠毯子。
郁迟和司机刚觉得奇怪,就看着他突然低身,将地上的伞捡起来。
司机都没反应过来,伞已经化作一条直线,被他狠狠甩到车窗外的垃圾桶里,惯性带着垃圾桶晃两圈,同时,“砰”的一声,踹的前方座椅闷声震晃。
司机霎时噤若寒蝉,缩在驾驶位不敢呼吸。
郁迟转头。
祝野又红着眼睛戴上了墨镜,呼吸比刚才更沉。
“愣着干什么?”
祝野冷道:“还不开车?”
司机又颤颤巍巍发动汽车。
有什么好生气的?
郁迟在心里自嘲地笑了笑,昨晚和小付约会不开心,就拿我撒气吗?
车内一时安静极了,只听得见两个人的呼吸声。
窗外传来沉闷压抑的轰隆声,连带着郁迟的心情也一起沉重下来。
不知道隔了多久,祝野终于稍微冷静下来。
他说:“你要是不想和我上节目,我就只好拿着我们两的婚后财产,去公司找其他弟弟假装夫夫一块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