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野的声音里含着笑，带着笨重的手套摸帮他调整帽子，信誓旦旦：“如果我们真的在一起了，我从在一起那天开始找大师学技术，第五年的时候亲手给你打个木戒，第二十年给你打个瓷戒，二十五年给你打个银戒。”
郁迟问：“什么意思？”
祝野这回没说是一直喜欢你的意思了。
空旷的滑雪场里，他的声音被闷在口罩中，模模糊糊，不太真切：“是可以长长久久的意思。”
少年的爱在那个冬天，比太阳要赤城炙热。
祝野说：“郁迟，我这人虽然脾气臭，又嘴贱，但我是真的想和你长长久久啊。”
再后来，五周年的前一天，祝野忍无可忍向他提了离婚。
五周年，他们去民政局结束了一切。
谁也没提木戒的事情。
那天回去的路上，郁迟将手指上的婚戒摘了下来。
婚戒很凉，他攥在手心里，硌得很疼。
傻逼恋爱，他心想。
再也不谈了。
第17章
在梦里，郁迟问祝野，都离婚了，送木戒是什么意思呢？
还是长长久久的意思吗？
祝野还是少年的模样，站在风雪里，低头看着他，浑然不觉冲他笑。
再睁眼，郁迟感觉昏昏沉沉，特别疲惫。
他皱着眉直起身来，发现床头灯没关，睡衣也没换，他手里还攥着那个木戒。
也许是昨天太累了，昨天晚上看着看着，就直接睡着了。
梦里的场景仍然历历在目，旁边的手机又开始响个不停。
郁迟看一眼，全是祝野半夜发来的。
-祝野：我衣服落你那儿了，什么时候去找你拿？
-祝野：半夜起来倒水，发现你房间没关灯，我来找你喽？
-祝野：我真的来找你一起睡喽？
-祝野：（小猫探头.JPG）
-祝野：艹，你房间锁门了？
凌晨一点半，祝野又发了几条。
-祝野：你锁门是防着谁啊？我吗？
-祝野：我舔狗那句说错了，真的，我不是故意给你甩脸色，你别生气，你放我进去吧，我一个人睡不着……
-祝野：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祝野：郁迟？宝贝？老婆？你睡着了？
凌晨两点半点。
-祝野：我想不通，我睡不着。
-祝野：你还没有和我解释为什么和苏丛音去酒店被拍，为什么和她私会。
-祝野：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苏丛音离婚吗？还非要拉着我去帮忙，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祝野：你为什么总是不和我解释？你没有我抱着真的睡得香睡得好吗？
-祝野：我睡不好，我彻夜失眠
这期间，他打了四五个电话，郁迟手机静音，一个没接到。
凌晨三点。
-祝野：……我现在有点生气，我气的睡不着
-祝野：你明天最好给我一个解释，不然我生气了很可怕，后果很严重
凌晨四点五十，祝野给他发了整整五张字迹清晰，态度诚恳的检讨书。
-祝野：耶耶亲手写的，前面的话你就当我放屁行不行？我脾气急，你别当真，想撤回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
-祝野：下次不许锁门了嗷，再锁我真的会生气
梦里围在他身边念叨的人和现实重叠。
郁迟看着手里的木戒，心里厌烦的情绪放大到了难以忽视的程度。
如果打算和祝野一拍两散，有些事情确实需要一个契机解释清楚。
他闭上眼，做了两次深呼吸，手一松，木戒滑进祝野那件外套的口袋里。
摆在床头柜的手机叮咚一声，门外传来助理刻意压低的声音：“郁老师，麻烦出来领一下您今天的节目流程。”
郁迟开门。
门外助理让开位置，身后站着一位戴鸭舌帽的女生。
*
早上八点，《最后一个月》准点打开了直播间。
迎面而来的，是吹得呼啦作响的海风，和一望无垠的蓝色海面。
八位嘉宾一字排开，起的太早，一个个手附在前面，面壁思过似的发呆，人群之中，只有祝野一个双手插着兜，戴着墨镜，和众人画风格外不统一。
郁迟今天难得穿了个特别简单的白色T恤，就简单打了个底，套了个宽松的外套遮阳。
他不太喜欢出头，每次录综艺都选择站在最边上，这次也不例外。
祝野看他一眼，又没忍住取下墨镜再看一眼。
周抑下意识挡住旁边的虞娆：“你看什么？”
祝野打量半晌，突然啧一声。
周抑没有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迷惑。
祝野凑过去，低头说：“你看我老……呃，郁迟。”
周抑不明所以地看一眼。
郁迟今天换了件白色衣服，看起来比平时干净一点，可能是没化妆。
“看出来什么没有？”
周抑老实摇头。
祝野叹息：“难怪虞娆要跟你离婚，你也太木了。”
周抑眉头紧锁：“木，是什么意思？”
祝野自来熟的揽着周抑的肩：“算了，看不出来没关系，我来教你。”
【说实话，我也看不出来】
【加一】
【郁迟今天怎么了？除了妆淡一点，穿了白T之外，没看出和平时的差异啊】
“我最受不了他穿白色。”祝野得意地说：“我们年轻那会儿，他可拽了，穿着白色的校服，背着那个琵琶包，冷着一张脸，那时候婴儿肥还没消，看起来高冷漂亮又好拿捏，还打着耳钉，在太阳底下那个光一晃一晃，把我迷的五迷三道，死去活来。”
【我记得！郁迟大一街边照片一夜爆火，那个时候真的好帅，看起来冷冷的，但是一双眼睛特别漂亮，像女孩子一样，过目难忘，现在那张图还在我手机里存着，舍不得删】
【对，那个时候大家都在说他长的特别有味道，气质冷冷淡淡，眼神又有点媚，又矛盾又抓人】
【可惜后来进了娱乐圈，头两年还好，这两年感觉越来越平淡了，气质也和之前不一样，之前看他的综艺，总感觉他不太想搭理人，对谁都特别防备，绷的特别紧】
【加一，这两年他的妆都没有那张图来的惊艳，刚入圈那个时期简直是我的心头白月光】
周抑沉默片刻：“……你们年轻那会儿？”
他没记错的话，祝野现在也才二十四，比他还小了三岁。
祝野：“……”
他冷冷的：“你觉得这是重点吗？”
周抑不明所以。
祝野无奈地叹口气，循循善诱：“昨天我们吵了一架，你知道吧？”
周抑：“啊？”
这和白t有半毛钱关系吗？
祝野头一次见这么不上道的学生：“你觉得他白t穿给谁看的？”
周抑不确定：“给你看？”
祝野冷笑一声：“不穿给我看，难道穿给你看？”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是随便拿的……】
【笑死，所以祝野觉得郁迟在给他台阶下吗？】
【祝野：他在哄我，他后悔了，只有爷懂】
周抑看懂了：“说这么多，你其实还喜欢他吧？”
祝野笑了：“谁喜欢他啊笑死。谁离了谁不能活啊？不就是和他离个婚吗？傻逼才会躲办公室哭，像我这种洒脱的人，都是在酒吧通宵！单身男人的狂欢！……你不会以为我来参加节目就是为了他吧？”
周抑点了点头。
祝野笑容一收：“……算了。”
他重重叹一口气，重新戴上墨镜：“都过去了，说这个没意思。”
【笑死，谁离了谁不能活啊？我，我离了我老婆不能活】
【哈哈哈，祝野装的好卖力，我都不忍心告诉他，他的微博小号被他朋友出卖了，正公开处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