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野低头看着郁迟,头一次被人揍了还甜蜜蜜的:“没事儿,他伤的比我还重,我从小就特别抗揍,一点都不疼。”
郁迟没吭声了。
祝野嘿嘿乐:“你刚才是不是皱眉了?生气的样子也挺可爱的。吼我的时候,我都不忍心跟你生气。”
郁迟瞪了他一眼,上完药,付了钱,将东西放在旁边,拎起琵琶包,头也不回的走了。
和楚遇擦肩的时候,耳垂上有什么东西折射着日光亮了一下。
“哎哎哎。”
板凳擦过地板,拖拽出吱哇的□□。
祝野从凳子上起来,动作仓促的背着书包在后面追:“又生气了?你是河豚吗?一生气就圆滚滚炸起来。走慢点儿啊郁迟,喂!”
楚遇躲在后面,心想,除了冷淡一点,郁迟算是一个很不错的暗恋对象了。
后来听说了两个人在一起的谣言,他又想,郁迟确实值得喜欢,他可以勇敢一点,和郁迟表白。
而现在,他看看手里郁迟给的药,又看看专心帮祝野上药的郁迟,两个人之间完全插不进第三个人。
他叹了口气。
祝野这小子,运气可真好啊。
祝野自己完全没感觉。
他还以为伤的最重的地方是嘴巴那块青,现在疼的吱哇乱叫,怀疑郁迟在借机谋杀亲夫。
他想了半天:“我当初……嘶,应该没有发什么没有离婚,只有丧偶的誓言吧?”
郁迟:“发了。”
祝野:“?”
他叫都忘记叫了,在镜子里懵逼的看着郁迟。
“发了个出轨就天打雷劈的。”
郁迟轻描淡写:“去年我都在等下雨,可惜一直没等到打雷。”
祝野:“别说的这么轻易行不行?……小心我眦牙凶你。”
他凶狠的嗷了两声。
郁迟忍俊不禁,上完药,从他身上退开,将手上的药油洗干净。
祝野亲亲热热的从后背抱上去,松松的圈住郁迟的腰:“老婆你真好。给我上药的时候真温柔。”
郁迟不着痕迹撇开他的手:“别碰我,一身药油。”
气氛正好。
祝野看着他的背影,鼓起勇气,试探地问:“那你下一期还会录吧?”
“不知道,看情况。”
郁迟抽了两张纸擦干净手上的水渍,还没迈出步子,又被祝野拦住。
祝野:“节目组说加钱。”
他比了个数字:“两倍。”
郁迟嗯一声,不太心动。
“三倍。”
祝野忍痛割钱。
郁迟翘了翘唇:“有点心动。”
祝野狠狠心:“五倍,不能再多了。”
他私房钱加今年工资全在这儿了。
“你觉得值吗?”
郁迟问他:“万一我只是为了骗你的钱,留下来陪你多录几天,结束了照样要离。”
浴霸刺的祝野一仰头就睁不开眼,但是他努力回应郁迟的眼神。
“值。”
“你要是喜欢钱的话,离婚之后我努力挣了钱,还来找你。”
郁迟勾了勾唇,离开的时候顺手将浴霸关上。
身后祝野欣喜若狂:“不说话就是同意了吧?是的吧?”
“我把钱转给你,你不能反悔啊!”
“不同意。”
郁迟说完,拧着门把手,顺手将门也给关上了。
楚遇和他视线交错,有些尴尬地提起手里的药:“我就是来送个药,没想到碰巧给撞上了。”
“嗯。”
外面的工作人员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郁迟送楚遇离开。
走廊空无一人,十分安静。
郁迟站在明灭交错的光线里,含着一点笑意的眉眼依稀有点像不知烦恼为何物的祝野。
可能待在一起久了,有些东西是会越来越相似。
楚遇就明显感觉,和祝野在一起的郁迟比以前要温和开朗很多,和郁迟在一起的祝野也比以前更加礼貌稳重。
楚遇手里装药的塑料袋随着走动擦过腿侧,发出€€€€的声音。
越往外走,楚遇越想和他说说话。
想起方随总在他耳边念叨的,“好像没什么能难倒郁迟的事情”“无论遇到什么,他都不会解决的很狼狈”。
楚遇有股冲动,去问他:“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选择?”
当一个看不到前途的,众人口中不务正业的说唱歌手,还是顺应父母的心意,回去相亲,做小县城的体育老师。
等他回神,郁迟沉吟了很久,他才发现这句话已经被自己问了出来。
“如果是我的话,可能会自私一点吧。”
郁迟眼尾上翘,每次笑起来,楚遇都忍不住一直盯着他。
“坚持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熬出头,就这么放弃的话,以后会很遗憾吧。”
能被节目组请来录这个节目,多半实力还不错。
郁迟似乎在哪里看过,楚遇签了个公司,打算直接参加选秀。
他看得出来,他视唱练耳的跑调应该也有故意夸大的成分,坚持下去,未必不能看见星光。
楚遇还是有点犹豫:“那父母呢?如果父母态度很坚决,不回去就要决裂,你会怎么选?”
“我只是一个给出建议的人,不能完全复刻你现在的感受,但是我觉得,留下来,是一个比较好的选择。至于父母,”郁迟顿了顿:“你的这些想法,有他们谈过吗?”
在楚遇的故事里,他是一个接受者。
接受着父母的安排,接受着其他人的排挤,接受着看似最正确的命运安排。
除了毕业之后出来做说唱,他从来没有真正和父母坐下来好好聊聊。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直接把心里话说出来,可能结果又会不一样呢?”
郁迟看一眼身后走廊的摄像头,捂住收音麦。
楚遇猜他要说什么,也跟着将麦捂住。
“除此之外,作为朋友,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你是不是忘记自己签过公司了?”
楚遇想的太简单,完全忘记签过公司,想全身而退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郁迟点到即止,放下手,若无其事的送楚遇离开。
楚遇拿着药,犹豫了又犹豫,转身重新说了句谢谢。
这段路只有那么长,郁迟送了楚遇很久,祝野藏在房间拐弯的那堵墙后面,一脸凝重的偷看。
楚遇看他一眼,他又若无其事的低头划拉手机。
装的那副大度的样子给谁看啊?
楚遇没点破,和郁迟道别,转身的时候脑子里飞快闪过四五句单压,给他一个晚上时间创作,他明天就能发出来匿名diss祝野。
送走了楚遇,郁迟在桌子上趴了一会儿。
可乐桶喝起来不知不觉,后劲儿特别大,他刚才一直没什么感觉,现在脸发烫,只有抵在冰凉的桌面上才能稍微降一点温。
为了不露馅,祝野故意在浴室磨磨蹭蹭半天,出来,看到他闭着眼趴在桌子上,脸有些发红。
“喝醉了?”
郁迟不想说话,换一个面,继续降温。
祝野兴奋了。
郁迟很少喝酒,但是天生酒量好,他都没看郁迟醉过。
都说醉后吐真言,醉后很好骗,他跃跃欲试,凑过去小心翼翼的问:“真醉了?”
郁迟睁开眼,无语的看他一眼。
刚才还在替你上药,怎么可能转头就醉了。
他说:“我没醉。”
“那就是醉了。”
祝野放心了,掏出手机录音器:“醉了的人一般都会说自己没醉。”
郁迟:“我没醉。”
“嗯嗯嗯你没醉。”
祝野敷衍得要命。
夜还很长,郁迟好不容易喝醉一次,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