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都不知道。”
祝野牵着马,一步步往前走:“我悄悄去看了你好几次,你躺在角落里睡觉,或者在背台词,我以为你挺好的。”
郁迟不让他来探班。
祝野脾气太冲动,以前看过郁迟的一场打戏,生气的当场找导演换角,差点耽误了整部戏的进度。
他不知道哪些是真的打了,哪些是假动作,只知道郁迟不可以被其他人欺负。
那之后,郁迟每次拍戏都提醒他:有时间就多赚钱,别来探班,别来看我。
所以祝野每次都只能偷偷摸摸的去找郁迟,还不敢让郁迟发现。
“演戏而已,受伤是难免的事情。”
郁迟轻描淡写。
他从来没觉得祝野哪里做错了,应该自责,相反,作为爱人,祝野除了稍微有些话多幼稚,其实还挺称职的。
祝野又抬手擦了一下脸。
“又哭了?”
郁迟试探的问他。
“没有。”
祝野没回头,有些生气:“什么叫又啊?我在你眼里很爱哭吗?”
就是很爱哭啊。
郁迟心想。
以前没在一起的时候,祝野怎么骂怎么打,都没见他掉过眼泪,怎么离婚之后越来越爱哭了呢?
郁迟不留神,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祝野彻底停下来,回头瞪了郁迟一眼。
郁迟一下就看到他因为擦眼泪的动作太粗暴,给揉红的眼眶。
还真哭了。
祝野:“别一天天的以为我好欺负,要不是因为喜欢你,谁愿意追着你跑啊?”
“哦。”
郁迟觉得好笑,装作没听懂的样子,故意拉一下手上的绳。
绳子的另一头在祝野手上,他被拽的动了一下手腕,不明所以看向郁迟。
郁迟骑在马上,低着头逗他:“那就说明,等你什么时候不喜欢我喜欢别人了,可以毫不犹豫掉头就跑呗?”
祝野:“……”
他眼睛这下真气红了:“你这人怎么听不懂人话?我是说我他妈喜欢你才会心疼你,给你欺负,要是换别人这么说,我早就……”
“早就什么?”
郁迟好奇了。
祝野:“……”
祝野:“我怎么知道?就你敢一天天这么逗我,我没经历过‘早就’。”
郁迟:“我没逗过你啊。”
祝野:“你给我起外号,以前在床上骂我野狗,现在带大家笑我是野花。我给你每次炖童/子/鸡,烧烤给你点生蚝,给你做山药,你都让我吃,说给我补补身体,我高兴的到处和人说你心疼我,每次去吃饭都点这些,补得流鼻血,结果那全是用来补/肾/益/精的!”
祝野含着眼泪:“连小付都在问我要不要看医生!”
郁迟没想到他是积怨已深,撑着马背笑。
他笑道:“我以为你知道是什么意思,逗逗你而已。”
每次晚上的时候,郁迟让祝野停祝野还依依不舍不情不愿,问他是不是不行了。
郁迟看到那个生蚝,以为祝野真觉得他不行,就将东西退了回去,面无表情的说祝野才是要补的那个。
没想到祝野没听出来他的意思,后面三个月,逢人就说:“你知道我老婆心疼我,给我吃生蚝童/子/鸡这件事吧?”,遇到酒席就点这几样,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老婆关心他。
这句话不知道怎么传到祝父祝母那头,打电话担忧的问郁迟,说是之前送的那些补药没用吗?他们打听了一些别的土方子,要不要试着给祝野用用?
郁迟想了半天,这才听懂祝野父母的言外之意。
回家之后,他委婉的提醒祝野不要再补了,祝野乐呵呵:“没事儿,我身体虚,我要使劲补。”
郁迟和其他人在一起的时候会觉得累,因为要顾及很多人的感受,说话做事更是有各种规矩。
但是祝野心眼很少,每天乐呵呵的,郁迟和他待在一块儿,从来不担心说错话,做错事会影响两个人的情绪,就像软绵绵的白面团,随便你怎么揉弄。
第二天早上,他还是会一如既往的冲你笑。
郁迟总是喜欢逗一逗他。
边走边牵着马缰绳聊了一圈,重新回到终点的时候,祝野问郁迟:“我已经是个熟练的牵绳人了,你现在还怕吗?要是怕,我再陪你走两圈。”
“不怕。”
这里山清水秀,万物安静,郁迟想起很多开心的事情,难得的放松。
他问祝野:“想不想骑马?”
祝野:“?”
祝野:“你又想逗我?别折腾我了祖宗。”
“这次不是逗你。”
郁迟言笑晏晏,低头问他:“上来,这次换我带你溜一圈。”
祝野:“上来?”
他看一眼马背的位置,一秒兴奋:“上来?!”
“我在你后面吗?”
郁迟:“……”
郁迟:“在我前面。”
“那你护着我啊。”
祝野跃跃欲试:“要是摔了,不一定来得及垫你底下。”
嘴上这么说,指导员帮忙上马的时候,祝野还是在郁迟的后面。
祝野在认识郁迟以前,从小寒暑假就到处旅游找乐子,不可能没学过骑马。
只是高中之后到现在,几乎没玩过,现在上马骑马,全凭着小时候练出来的肌肉记忆。
他对自己的技术极度不自信,前半圈紧紧的护着郁迟,生怕他掉下去。
后面才慢慢放松下来,想起是难得的机会,光明正大抱住郁迟的腰。
郁迟轻啧了一声,今天心情不错,专心享受着难得的安逸和山上的美景,没有和他计较。
祝野悄悄吸老婆,一路经过了哪里,看到了什么,一概不清楚,满脑子就一个念头€€€€嘿嘿嘿,老婆,嘿嘿嘿,香死了。
兜完圈回来还马的时候,祝野郑重的将骑马放进他这辈子最爱的运动行列。
快三点半,两个人才找前台领了房间钥匙。
郁迟的房间在三楼,推开窗户,外面是一泓碧绿的泉水,水后是望不尽的山,山上是看不透的天,冬天寒冷,夜里安静下来,连蝉鸣都听不到。
在房间桌面的烧水壶边,摆着节目组提前购置的果盘,果盘上贴着任务卡,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归义古楼的来历以及下一期节目的主题。
因为与世隔绝,归义古楼当地的大部分建筑仍然保持着古时的风韵,这个礼拜恰逢当地最热闹的一个传统节日,所以在接下来的一个礼拜,节目组决定借助当地建筑的特色,带大家共同回到古代,享受古人的快乐。
任务卡的最后提示,明天开播的时间为早上八点半,任务比较艰苦,化妆师会在七点半准时敲响各位嘉宾的房门,请大家注意休息,并且提前做好准备。
早上八点半,《最后一个月》直播间准时开播。
伴随着主持人飞快的介绍词,节目组事先准备好的人工机绕着归义古楼,从最高的山脉一路经由碧绿青潭,绕着恢弘十几层楼的归义古楼飞了一圈,缓缓下落。
最先出现在镜头前的,是虞娆和周抑。
虞娆这次的转扮更贴近苗疆的风味,头发挽起来,两边插挂着银色的发饰,披着紫色的长袍,下面缀着长裙,眉眼冷艳,一路走过来,身上的配饰叮当作响。
周抑的服装发饰更加简朴,只在脖子上挂了银饰。
陆烟方歌更靠近古装戏里灵动的女主和纨绔的公子哥,一个手里拿着糖画,一个腰间挂着酒,方歌还是头一次戴古装的假发,偷偷在镜头后捣腾了半天。
方随摘下眼镜,一袭月色长袍,朝镜头作揖,手中的扇面一开,就是个白净斯文的书生。
郁迟和祝野最后出场。
祝野穿着厚重的盔甲,脸上抹了灰和血,仿佛刚从战场厮杀下来的将军。
他抬手牵着细绳,绳上牵着马,马不紧不慢的往前迈步,马背上,郁迟穿着亮眼夺目的红色衣袍,束腰勾勒出几寸窄窄的腰线,郁迟握着马绳垂着眼,高高扎起的马尾随风飘扬。
镜头前,马突然停下,祝野咬着牙拽了几次,没拽动,低低在马的耳边威胁:“再不走,今天扣你晚饭。”
马不屑的喷了祝野一脸气。
祝野:“……”
他换了个语气:“马兄,好马,你走两步。”
马瞥他一眼,高抬贵脚,祝野哄一句,他往前挪一句。
祝野试探:“坏马。”
马停住不动。
祝野:“马兄?”
马往前迈了迈。
目睹一切的郁迟没忍住,低头笑了起来。
再抬头,眼里盛着碎月,马尾翘翘,很有少年感。
祝野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卑微的一天,走一步,在马旁边哄一句。
“马哥。”
“走两步,好马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