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移动的速度绝不会是步行,只能是坐车。
可林珠回家了,许今今晚也没留宿,段星舟不会开车,那么极有可能是一个人外出的他究竟是坐的谁的车?
忽然回想起他今天还缠着林珠研究什么打车软件,程诺额头上冷汗迭出,这混账东西!真是胆肥了,居然敢一个人在晚上偷偷打车跑出去!
他究竟想干什么?!
眼神一定,程诺拿起抽屉里被揉成一团的纸迅速展开来,发现上面写了两串电话号码,一个是卫阳妈妈的,还有一个是卫阳的。
联想到他白天打电话鬼鬼祟祟的样子,程诺瞬间明白了什么,登时一阵气血翻涌,眼前发黑。
他连睡衣都来不及换,直接就套了件长款羽绒服开了辆车急匆匆出门了。
在路上,程诺一遍遍拨打段星舟的电话,他没接,又打卫阳的,他也不接。
过了没多久,段星舟的定位停下了,就在一处马路边,估计是已经下车了。
程诺心急如焚,狠狠一踩油门,朝着那个方向疾驰而去。
第024章 第二十四章 你非要跟着是吧?那你别后悔
段星舟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 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那双乌黑纯净的眼睛。
车子开往约定地点的路上,他握紧了拳头, 不住地默念程诺之前教他的那些。
走路不要摇摇晃晃, 眼神不能飘,说话语调要压低……确定自己不会出错后, 他的表情愈发地坚定了。
段星舟, 你可以的!一定能把那个人从阿诺身边给彻底赶走!
兜里的手机响了一次又一次,可是他专注地想着自己的事, 并没有注意到。
车子停在路边,段星舟下了车。
他的身形气质十分惹眼, 已经先一步到达的卫阳一眼就看到了他,迈开步子朝他走过去。
这两天他颓废在家,疯狂酗酒, 没想到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卫阳听到声音就认出来了,是跟程诺结婚的那个男人。
他竟然要约他出来见面。
卫阳满心的仇恨和怨恨正没处发泄,可内心还是有些忌惮他身边那个看着就不好惹的男人,于是提出条件,让他一个人出来。
他没有犹豫,一口答应。
他也确实是一个人来赴约了。
不过程诺应该察觉了,因为刚才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 他没有接。
段星舟把目光放冷,先是扫了他一眼,准备往里面走一走再跟他说。因为程诺教过他, 马路边很危险, 不要长时间停留。
卫阳却不紧不慢道:“别费事了, 我们就站在这儿说。”
他双手插在兜里,又走了两步,转过身来,背对着路边。
段星舟只得侧过身来,跟他面对面站着。
段星舟清楚自己最好不要多说话,所以压低了声调,直击重点:“阿诺已经跟我结婚了,你以后若是再敢缠着他,我直接让你消失。”
他的声音不大,可是隐隐透着一股煞气,卫阳表情一僵,旋即讽刺笑出声:“你们好手段啊,当初就是这样对付阿诺,逼着他跟你结婚的吧?”
人傻也有一点好处,那就是当他固执地想表达一个观点的时候,不会被轻易带跑偏。
“那又怎样?”段星舟又将自己的重点重复一遍:“他答应跟我结婚,就是我的了,谁都抢不走。”
卫阳一阵怒火上涌,阴阳怪气道:“既然如此不把我放在眼里,为什么要约我出来见面?这不正是说明你心底没也底?”
段星舟轻眨了一下眼睛,微微敛下眸。
卫阳以为自己戳中了他的痛处,没想到,下一秒,他乌沉沉的眼睛望过来。
“阿诺已经把之前晚上来见你的事告诉我了。”段星舟短促地笑了一声:“阿诺说他讨厌你,嫌弃你,膈应你,以后都不想再看到你一眼,不会跟你有任何关系!我今天来,主要是为了帮他解决你这个麻烦。”
卫阳表情难看,气息都变重了起来。
他没想到程诺能毫无顾忌地把两人之间的事全部讲给这人听,这让他极其不好受,就好像他们是相爱又互相信任的一家人,而他,却要被爱的人当成麻烦,和别的男人一起贬低、嘲笑!
段星舟打量着他变幻不定的神色,又乘胜追击:“你也知道我们家很厉害吧?今天是给你最后的警告,永远离开这个地方,下次如果你还敢出现在我们眼前,就别怪我动手了!”
卫阳脸色阴沉如水,指尖轻微地发着颤。
要说他没有忌惮是不可能的,虽然他到现在还没摸清眼前这人的家世,可他当初居然能用那样的手段让程诺跟他结婚,又能说动张晓平导演打配合,肯定不是他这个无权无势的人能招惹的。
只是……他的脑子越是清醒,就越是痛苦,越是意难平。
他不甘愿就这样失去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还要夹着尾巴狼狈退出。
耳边传来车流不息的声音。
卫阳忽然抬眸,对段星舟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你真以为,阿诺会告诉你实话?”卫阳低哑地笑声里饱含着一种说不出的腔调,他缓声道:“上次要不是你突然出现,我们俩早抱着亲上了,你还真信了他跟你说的那些话?他对我感情深着呢,只是他知道你们家手段通天,为了保护我糊弄你罢了。”
卫阳纯属恶意挑拨刺激,可没想到效果竟出乎预料的好,段星舟一直都很平稳的情绪忽然就有些控制不住了,他怒声道:“你胡说八道,他才不会让你亲!”
段星舟撞见过卫阳和程诺三次,每一次亲吻拥抱的画面就像是毒刺扎进他的心底,而且一次比一次扎得要深。
所以只要一提起这个他就会气血翻腾,脑袋发热,努力维持的沉稳也刹那间崩塌了!
果然是个男人都会在意这些,卫阳死死盯着他,又开始添油加醋:“怎么不会?前些天晚上他跑来找我,对我又是抱又是亲不知道多热情呢,这些都没跟你说吧?你真以为他爱你呢?自己做了什么才的得到他的心里没数吗?”
段星舟的眼睛猩红,大声道:“他没要亲你,他就早跟你断了!”
卫阳嗤笑,这明显是嘴上相信了心里却还在猜忌,还以为他多信任程诺呢,居然这么好上钩。
“我跟他相爱快三年了,三年!怎么可能说断就断?你以为用手段把他抢走了他就是你的了?”
“他就是我的!”
余光扫了眼马路上的车流,卫阳一步上前用力地抓住他的衣领,语气咄咄逼人:“别自欺欺人了!你现在威胁我根本没用的,我暂时退出又怎样?阿诺早就说了,等时机成熟他就会甩了你回到我身边!”
走丢的那天,程诺确实对说过要把他甩掉的话。
段星舟胸口痛得一抽,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不会,不是的。”
“你跟他睡过了吧?那让我来告诉你,我们早就上过床了,在一起的三年每晚睡在一起,他会主动地亲吻我,他的嘴唇很软很香,我也会摸遍他……”
“滚,你滚!”段星舟不想再听下去了,愤怒地将他用力推开。
卫阳踉跄着连退好几步,路面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刹车声!
而这震彻耳膜的声响,犹如一把千斤重锤狠狠敲击在了段星舟的脑袋里!
他根本没办法再去注意发生了什么事,用力地闭上眼睛,抱着陡然涨痛起来的头缓缓蹲下身去。脑海里似乎在刹那间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可是什么都捕捉不到。
程诺一路上心都悬着,他的焦虑不比段星舟不见的那天少,他担心卫阳会发现段星舟的异常,对他做些什么。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他最后看到的竟然是段星舟把卫阳推到马路上的一幕!
听到那几乎是响彻夜空的紧急刹车声,他头皮都麻住了。
程诺急急停了车,扑了到了出事的那辆车前。
“卫阳!卫阳!你怎么样了??”
卫阳头上身上都有血,表情万分痛苦。
撞到人的车主焦急地打完急救电话,以为程诺是卫阳的家属,连忙指着路边的段星舟道:“我好好地开车,是他突然把人推过来的!跟我没关系啊!你要是不信,我可以给你看行车记录仪!”
“阿诺……”卫阳终于有反应了,沾了血的手颤抖地抓住程诺的,他眼眶发红,痛苦中透着悲切,虚弱地望着他说:“我都说了我以后不会再纠缠你了,可是,他威胁我,还想要我的命,阿诺……”
程诺已经焦头烂额:“你先别说话了,救护车马上就来。”
“阿诺,你……”卫阳表情因为疼痛而扭曲,说话断断续续,哀求道:“你别走,陪着我。”
“你撑着,我会把你送医院的,一定会没事。”
卫阳缓缓闭上了眼睛。冬日里的寒风刺骨,这让程诺原本就没什么温度的身体如坠冰窟。
如果不是血腥气太浓烈,太真实,他会以为自己在做什么不好的梦。
附近就有医院,救护车来得很及时,将卫阳抬上担架拖走了。
程诺强压着心头的怒火,用力地拽起坐在路边神情恍惚的段星舟,将他塞进了车里,然后开车跟着去了医院。
卫阳进手术室好几个小时,虽然最后没有生命危险,内脏也没出什么问题,但是脑震荡,和身体各部位不同程度的骨折,需要休养很久才能恢复了。
等一切都安顿好,卫阳也在病床上昏睡过去之后,已经快凌晨五点钟了。
程诺走出了病房,给卫阳的妈妈打了个电话,然后长吐一口气,身心俱疲地靠在了墙上。
这时,面前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
“阿诺。”一只手轻轻扯住他的衣角。
程诺抬手捂住涨痛不已的脑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不由分说就把他拉到了安全通道里。
忍了一个晚上,程诺憋了满肚子的火终于爆发了,他又气又怒,厉声道:“段星舟,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这是一条人命啊你懂不懂!”
他那天晚上去见卫阳,以防万一拿了一把刀。
他清楚自己拿的是什么,要用刀做什么,以及真出什么事之后他该负什么法律责任。
可是段星舟不懂,他是个傻子,他之前说过想让卫阳消失的话,他以为只是一个小傻子的胡言乱语,他没想到,段星舟居然把人往马路上推!
稍有差池,这是真地会出人命的!
而他就是在顺着自己的本能做事,根本不懂自己所做的事会带来什么后果,这才是最可怕的!
“他说你会甩掉我,不要我,他还说……”段星舟垂手站着,眼神无措,说话已经有了哭腔:“还说……”
“不管他说什么,你也不能把人往马路上推!”程诺震怒:“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跟他都断了不会有关系了!我都天天陪在你身边把心放在你身上,你还有什么不满足,非得给我惹出事端来??段星舟,你究竟还要我怎样??”
段星舟强忍着眼泪,哽咽叫道:“是他自己要站在路边的,是他先抓着我,我才推开他!我没有把他推到路上!”
“你还狡辩??!”程诺就是想让他认识到错误,没想到他还在为自己找借口,他大为光火,狠狠地盯着眼前好像满身委屈的人:“我都看到是你推的,难道他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吗?!段星舟,不要觉得傻了可以为所欲为,你做了错事就要自己负责!”
段星舟扁嘴,泪水终于还是憋不住吧嗒吧嗒落下来,哭得鼻头都红了。
程诺胸口重重起伏,看到他伤心欲绝的眼泪,偏开头,闭了闭眼。
他努力地调整情绪,好让自己稍微冷静一点,他努力地告诉自己,眼前这个人情况不一样,要耐心沟通,耐心教导,可是下一秒,他就感觉自己的血压瞬间飙升。
“我没有错!”段星舟越哭越凶,眼里却满是固执:“我不要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