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杨眼中出现了一闪而过的恐慌，紧接着嘴角抽搐地笑了一下，像在争取最后的体面：“怎么可能？你对我没有好感吗？你和我在一起时多开心啊。我们一起谈论料理，一起享受美食，一起做手工……看，你还带着我为你亲手做的戒指！”
“怪我识人不清，怪我错信了你！”余想大喊着，眼里涌出泪来，“我曾经真心把你当朋友，却没想到你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你连畜生都不如！”
“哈……哈……”白杨一声声笑着，眼神失焦，不敢置信，“小鱼……你误会我，我喜欢你，我爱你……”
余想听着直犯恶心，打断道：“我再问你最后一件事，放高利贷的那群人，是不是你的同伙？”
白杨空洞的眼神重新聚焦在余想脸上，疯狂摇头：“我跟他们没有关系！”
“那你为什么……”余想一时不知道怎么问。
你是单纯跟踪我，所以目击了这一幕？
可为什么还是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为什么不救你？”白杨笑了，抢白道，“他们要毁了你，毁了我看中的人，我真想杀了他们！”
余想又欲呕吐。
自己的同事、朋友，内心尽是这种阴暗变态的念头……当真令人不寒而栗。
“可我又想啊，如果自己的东西，被别人弄脏了……沈识律还要不要了呢？”
余想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他口中的“东西”指的是自己。
“不会的，他不会。但是，我会。”白杨又是一笑，“只有我会！当你坠入深渊一无所有，你就只有我了！”
“你好恶心……”余想偏过头去，像是闻到了什么浊臭逼人的气味，胃里一阵收缩，“呜……你真让我恶心……咳咳咳……”
“还不明白吗，我才是最爱你的！沈识律不过贪图你年轻、干净，等他玩腻了就会把你当做废纸一样丢弃！”
“别用你肮脏的思想揣测他！”
“呵……”白杨盯着他，“你永远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第45章 因为是你
“我只希望从没认识过你。”余想从手指上撸下戒指，像是甩掉黏在身上的脏东西般，用力丢掉。
那枚银戒不受控制地弹跳、翻滚，不知落在哪个角落。
“你怎么能……”白杨瞬间失控，起身去寻，手铐限制了他的活动，他疯了般挣扎，像笼子里关着的一条疯狗。
余想视若无睹，扶着墙离开审讯室。
顾樟一直等在门外，见余想出来了，上前递给他一瓶果汁：“都问清楚了？”
余想顺手拧开瓶盖，有些惊讶：瓶盖已经拧开了。
他抿了口果汁，不想回忆刚才的谈话，只说：“白杨他真该死。”
顾樟耸耸肩，感叹：“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啊！”
余想睨他一眼：“你想要什么？”
顾樟一愣：“啊？”
“这次你提供了证据，帮我们找到真凶，也算功德一件。以你的性子，肯定会提点条件吧？”余想猜测，“是想重新进沈教授的课题组？还是换个马甲继续直播？”
顾樟默了默，笑：“呵，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人啊，锱铢必较，唯利是图。”
余想眸光一挑：“你不是吗？”
顾樟自嘲地笑了：追名逐利本无对错，可他何时背离了自己的初心和本意、看不清自己了呢？
“我什么都不要。”顾樟把手一摊，“我在江城，已经身败名裂、无处立足了，现在只想去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城市，重新开始。但是在江城的最后一个句号，我希望能画得体面一点。”
余想认真听着他的话，沉默片刻，忽然翻了个白眼：“别突然文艺行吗？油饼。”
“哎哟。”顾樟笑道，“翅膀硬了是吧？果然，人有了钱，说话都硬气了，不再是那个穿女仆装讨好主人的落魄小狗咯……”
“你！”被人提起黑历史，余想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那也比某个喜欢别人死活不敢说的怂货强！”
“……”顾樟噎住，“说不过你。我看你是越发油滑了，跟谁学的？”
余想哼了声，没答话。
已近日暮，夕阳将天空晕染得浓墨重彩。广大劳动人民结束一天的忙碌，进入放松休息的状态，而无数的阴谋阳谋，才刚刚展开。
余想喝着果汁，忽然问道：“顾樟，你以后想做什么？”
“先考个研。”顾樟说，“‘行’而上学，不行工作。”
“噗。”余想笑了声，“有目标了吗？”
顾樟也微笑：“放心，不跟你抢沈教授。”
“我……”余想本欲解释，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顾樟，说句心里话，你能力是没问题的，就是以后不管做什么……坦诚一些吧。”
“好。”顾樟深深看他一眼，拍拍他的肩，“余想，保重。”
“保重。”
两人分别。
不出意外的话，这也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在警察局耽误了太长时间，余想来不及做饭，就在医院附近的餐厅打包了三人份的晚餐，回到住院楼。
进电梯后，手机响了。
余想不得不把东西都转移到一只手上，接电话：“您好？”
“小鱼！”是毛佳宁的声音，“我听说白杨因为刑事案件被警察抓走了，是真的吗！”
“嗯……”余想向她解释了大致经过。
毛佳宁听着，世界观几度崩塌。
和隐藏的变态杀人犯共事，是一种什么体验？
谢邀，回想起来就后怕得头皮发麻。
到了沈识律病房所在的楼层，余想跨出电梯，惊愕：正在跟自己通电话的毛佳宁出现在他面前。
“小鱼！”毛佳宁见到他，也是吃惊不小，“你怎么在这里！”
“我男朋友不是被害住院了吗，我来送饭的。”余想说，“你呢？”
“哦哦，我女朋友的哥哥也住院了，我来看看她。”毛佳宁解释完，也没多想，扑上去抱住余想，大哭，“呜呜呜小鱼都怪我不好！我没想到白杨竟然是那种人！我还想撮合你俩来着，我真是有眼无珠呜呜呜……”
“没事啦，我们还年轻，看人的眼光需要锻炼。”余想艰难地说，“不过你能不能帮我一下……”
“诶？好的好的！”毛佳宁才注意到他超负荷工作的左手，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你男朋友住哪个病房啊？”
“就在前面……”余想领路，走到门前，叩了叩。
“佳宁，你来啦。”开门的是沈知音，自然接过毛佳宁手里的东西，“小鱼，快进来。”
“……”毛佳宁和余想面面相觑。
沈知音早知道二人的同事关系，毫不意外，见状笑道：“介绍一下。小鱼，这是我的女朋友，毛佳宁。佳宁，这是我哥的男朋友，余想。”
“……”毛佳宁和余想目瞪狗呆。
沈知音把饭菜摆上桌：“愣着干嘛，一起吃饭吧。”
毛佳宁：“这就是你的老禽兽？”
余想：“这就是你的新欢？”
毛佳宁：“咱俩好像掉进了同一个坑里。”
余想：“那就谁也别笑话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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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家的轮流照顾下，沈识律顺利康复出院。
余想和沈识律在后座，毛佳宁坐副驾，沈知音一边开车一边说：“哥哥，我和佳宁在你家住一晚，行不行？”
“当然好呀！家里有的是地方，你们想住多久都行……”余想心情颇好，自顾自说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朝沈识律吐舌，“对不起沈教授，我忘了现在房子是你的。”
沈识律宠溺一笑：“我们之间，还分你的我的吗？想想你决定就好。”
余想开心地挽住他的胳膊。
“小鱼简直赢麻啦，”毛佳宁开玩笑说，“房子还是你的，还白捡这么大一个老攻！”
余想不好意思，抿唇笑笑：“可能，我的好运都用在遇见沈教授上了吧。”
“不是的，想想。”沈识律摸摸他的头，目光温柔，“遇见你，才是我最大的福气。”
余想感动：“沈教授……”
“受不了了。”沈知音简直没眼看，从后视镜里移开目光，“这么大年纪了，说话还这么肉麻。看看我和佳宁，多稳重。”
“是吗？”余想笑道，“我看私底下肉麻的话也不少说吧，是吗毛毛？”
“哎呀哪有……”毛佳宁竟然少有的脸红害羞说不出话，简直是世界奇观。
“对了知音姐，”余想话锋一转，“你这次回国待多久，还要回去吗？”
“对，过两天就要回去一趟，处理毕业的事情。”沈知音温柔地看一眼毛佳宁，“之后就一直留在江城了。”
“这样吗？太好了！”余想为她们开心，同时又想到，“对了，知音姐，沈教授，你们的父母是不是都在国外呢？”
沈识律点点头：“他们在国外养老，生活很是悠闲。”
“是的，我们爸妈的育儿理念比较特别。”沈知音也说，“成年以前管得巨严，回家晚一分钟就要面壁两小时那种。但是成年以后就完全放养，只要不杀人放火，一概不管，就跟没生过我们似的，和传统的家长不一样，不要求我们在身边尽孝。”
余想大奇：“那确实很特别呀……”
一说的童年的悲惨“遭遇”，沈知音就打开了话匣子：“我调皮捣蛋，受罚是家常便饭。可我记得有一阵我哥也特别叛逆，又是淋雨又是打架，还说想收养流浪狗，把我爸妈气坏了，天天陪着我一起受罚，哈哈哈哈哈……”
余想睁大眼睛：“还有这回事？”
这些事情安到沈识律身上，简直让人无法想象！
沈识律轻咳了声：“是的，毕竟我也有过十七岁的时候。”
“十七岁……”余想稍加思考，喃喃道，“你十七的时候，我才七岁呢。”
“沈教授三十了？”毛佳宁挽尊道，“这放在教授界，也是很年轻的了。”
“那是，我哥很厉害的！”